笼中雀 作者:M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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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写了些什么;又趁着染紫、澄碧不注意,将其揉成一团,朝外猛力扔去。

    皱巴巴的纸团儿从窗台落下,啪沙一声,便跌坠在草丛里,溅起一小片欲化未化的雪来。

    萧骏驰见了,几步上前,弯腰捡拾起那纸团。

    在展开纸团之前,萧骏驰心里是有几分期待的——不知这纸团里会写些什么?

    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亦或是“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

    不过,他也知道,按照姜灵洲的性子,这种词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她最有可能写的,定然是什么“莫要让刘琮坏了这家国安泰”,或者干脆一句“你若借兵刘琮,妾就撞死此地”。

    七夕时节,因被萧骏驰骗了,姜灵洲就怨他老记挂着国事、政事,不将她放在心里做头一份;可姜灵洲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有百姓的事儿在前,她堂堂河阳公主,怎会将自己的儿女情长摆在第一位?

    他当然是了解这令他无比心仪的小女子的。

    可他也知道,如今这当口,实在不适合谈及此事——若是她真写了这些话,纸条又让别人拾见了,那便糟了。

    想来,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冒险之事。

    终于,萧骏驰展开了那纸团。但见皱巴巴的纸团上,写着个妩媚隽秀的大字,因为墨迹未干便被团起,稍稍有些糊了,但并不损碍他辨识出这个字儿来。

    ——豚。

    豚!!!

    萧骏驰:……

    啊,他家王妃的字真是好看极了,妙不可言。这小小一个豚字,真是笔锋利落、秀美而不失大气,有如劲竹抱风、霜菊傲骨,令人望之兴叹,只觉得愧对不如。以“豚”字寄托家国之重思,民生之忧虑,道出人间险恶、艰难风霜,感怀平和之不易。胸有天下,念在四方,不拘于小恩小爱、儿女情长,实乃大国公主之典范也!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500°滤镜开启】下面是阅读理解主观题,这个“豚”字用了什么样的手法,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感情,在文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1】身无彩凤□□翼,……《无题》,李商隐。

    【2】两情若是长久时,……《鹊桥仙》,秦观。

    【3】相逢草草,……《鹊桥仙》,范成大。

    第69章 心底愿

    次夜, 傅徽又在原地候着萧骏驰。

    他吹了会儿《红豆》,竞陵王便如昨夜一般来了。一如昨夜,萧骏驰布衣打扮,身无锦绣。

    傅徽转向萧骏驰,道:“徽思虑一夜, 还是想听王爷决断。”

    今夜有小雪, 他的发顶积了湿漉漉雪粒,颀长身影茕茕立在夜色之中, 宛如一盏孤灯。

    萧骏驰将手探入袖中, 摸出什么物什来, 递了过去。

    傅徽接过, 仔细一看,原是个小巧香囊。里头缝了针尾凤、辛夷和花椒。针尾凤养血辟秽, 辛夷温中走气, 花椒则是……

    椒聊之实, 蕃衍盈升。视尔如荍, 贻我握椒。

    这是宋采薇做的香囊。

    “我同采薇老老实实说了香囊之事,她便连夜又给你做了个。只是现下香料不好找,便用了去年阴干的,因而气味差一些。”萧骏驰负手,慢慢道,“她说,她知你身不由己,必有苦衷;因而, 纵姚家之名未复,也愿意嫁予你为妻。”

    傅徽听着这番话,面上表情变了又变。

    最终,归于一片略带痛苦的然寂。他深深地叹了一声,道:“徽叛罪之身,已是配不上她了,怕是要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萧骏驰的发间也落了雪,他伸手轻轻一拂,又道:“子善,娜塔热琴常和本王说,毫州王府上有个内贼,常常做些令毫州王懊恼不已之事;可偏偏此人又聪明无比,让毫州王总也抓不得他。从前,本王一直在想着此人是谁。子善如何以为?”

    傅徽握着香囊的手微微一紧。

    他别开视线,望向一旁寥寥落雪与覆满夜色的山廓,低声道:“徽不知。”

    “子善,特意兴师动众、带领玄甲军前往陈王谷迎接王妃之人,是你;房月溪意图谋害王妃,将她送信予毫州王一事告发之人,亦是你。从前本王也不懂,为何偏偏是子善知道的那么多,现下,本王才算是懂了。”萧骏驰又道。

    傅徽凝视着那山宇的轮廓,苦涩一笑,喃喃道:“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王爷。徽既不配为王爷之将,也不当为毫州王之臣;既不忠,也无义,真乃无用之人也。”

    他说完这话,夜色便归了静寂,唯有细细飘雪慢慢落下来,仿佛要将两人披成雪块。

    许久后,萧骏驰摩挲着扳指,道:“子善,旁的便不说了。我只说一句——我愿再信你一次,以你为生死兄弟。你可愿再为我出生入死,做我部将?”

    他的声音落在茫茫夜色里,竟显得如刀锋般锐利铿锵。

    傅徽缓缓抬起头来,却望到萧骏驰那张面庞。这张脸他是极熟悉的,他也见过这张脸染上鲜血、尘埃与烟灰的模样。更莫说那双直如打磨锋锐之玉石一般的双眼,透着令傅徽心底再次沸起一腔热血的坚韧。

    瞬时间,傅徽不由想起了十年间的种种兄弟情谊——

    那年北征之时,白登山外也下着似这般的飘荡细雪。起初是薄薄的雪,后来便越下越大,直到变为了漫天皆是银白。

    天寒地冻,不便行军。战死兄弟虽能以马革裹尸,却不得返乡,只能就地草草葬了,再列上一个粗糙简陋墓碑,便算走完了这一生。

    白登山外土地久冻,要往下挖一寸,需要耗费极大功夫;他和萧骏驰便以枪柄为铲,一寸寸向着那冻结的土地下挖去,再将剑插在坟包上当做墓碑。从夕烧染山的傍晚,直到泛起鱼肚白的破晓,两人手上的老茧俱是磨破了,这才与军士一同葬完了战死弟兄。

    下了一夜的雪将数列墓碑尽数湮没,他与萧骏驰瘫在布满马蹄印的雪地上,仰头便能看到夜空里悬着一道如焰赤气。那夜空里的光带斑斓绚烂,犹如破军星落。

    那时,萧骏驰便指着那道光带,对傅徽道:“这光兴许便是一道天裂,战死之人,便入了那裂口。为将者得以战死沙场,实乃幸事也。若为碌碌小事消匿,不问天下兴亡,岂不遗憾?”

    若为碌碌消匿,不问天下兴亡,岂不遗憾?

    时隔多年,这声音仍旧掷地有声,令傅徽如醍醐灌顶,心底倏然清明——他想要的,从不是为毫州王登顶皇位而出谋划策,而是跟随萧骏驰出如战场、征伐四方。

    ——即便,即便萧骏驰已不可能待他如前。即便,救出姜灵洲后,他便可能与萧骏驰再成陌路,再不可以“部将”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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