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里。我的那些消毒药隔三差五在马厩里熏一熏,平日撒些生石灰即可。”
    军马难得,常廷昭平日管理甚严,对军马照顾十分精细,对这结论并不意外,带赵清河在这里转悠不过是走走过场诊个平安脉罢了。
    赵清河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是与常廷昭一同离去。虽然两人并排行走,为了避嫌中间还能插个人,可数日不能阳光下见面,能这般相处已经令两人心情十分愉悦。
    “哎哟,我的宝贝,你这是干嘛呢,我是你的亲亲主人啊,怎么才跟那大老粗几个时辰就不认识我了。哎呀哎呀,你个畜生竟然敢咬我!你们看着干嘛啊,还不快给我拦住咯!”
    常廷昭和赵清河正走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惨叫着。两人面面相窥,不由好奇往出声处走去,见到一匹马狂奔乱走,还咬物伤人,几个兵士正围着它拿着绳索想要套住。而那诸葛如正狼狈的坐在地上,袖子还给扯破了,灰头土脸的瞧着十分滑稽。
    两人赶忙凑上前去,常廷昭蹙眉,“怎么回事?”
    诸葛如一看到常廷昭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抹着泪痛诉,“我的惊雷疯了,方才竟然咬我!”
    这时几个兵士已经将惊雷擒住,惊雷显得十分狂躁不安,啃胸啮膝,刨地上槽,浑身痉挛,汗出如浆。
    赵清河走上前去瞧,诸葛如连忙叫住,“小大夫莫要凑近,一会可别把你给咬了,它方才连我都认不得了。”
    “无妨。” 赵清河走向前去仔细查看。
    诸葛如下意识望向常廷昭,常廷昭并未言语,只是护在一旁。那马被绳索禁锢住,无法动弹,并不怕被伤着。
    赵清河走向前不忘轻声打招呼,那马儿虽然狂躁可听到他的话仿若知道是要来缓解他的痛苦,并未露出伤人之意。
    那马儿白睛赤红,掰开嘴舌如鸡冠,脉洪数有力。赵清河心中顿时了然,拿出针放了鹘脉、胸堂血。又转身对着常廷昭道道:“去命人准备湿冷布巾来,将头部系高。”
    常廷昭示意其他兵士前去准备,问道:“这马是得了什么病?”
    诸葛如也一脸着急,“我这马不会疯了吧?我可是好容易寻得如此宝马,想着上了战场也能跑得快点,不容易怕被敌人追上,莫要没出征就给死了。”
    赵清河嘴角抽抽,还没上战场就想着如何躲闪,这真的没有问题吗?常廷昭一脸淡然,仿若未闻这大逆不道的话一般,估摸早已习惯这人的胡言乱语。
    “无妨,只是得了心风黄。应是负重乘骑,奔走太急,鞍屉未卸就乘热吃草料太多,导致料毒积于肠内,痰血郁结,迷乱心神而发病。只需服下镇心散,镇心安神、清热涤痰即可。
    但需要命专人看管,栓于清净通风凉爽的舍内,有人进舍嘘打招呼,防止惊狂骚动,头部系高,用湿冷毛巾敷头,喂清洁柔软的草料,多饮凉水。这几日秋老虎来袭,气候炎热,还是莫要在烈日下使役,等过些日子凉爽些在放出。”
    诸葛如连连点头应下,见赵清河说完呵斥旁边兵士,“听到没有,以后都得按照赵医官说的去做!”
    “是。”
    常廷昭道:“我记得你今日并未骑惊雷。”
    一提起这个,诸葛如撸起袖子怒气冲冲道:“这个左护军,借了我的马竟然敢这般糟践,看我不卸下他一只胳膊!”
    说罢也没管常廷昭和赵清河,直接寻人算账去了。赵清河眼睁睁看着葛如猛跑到一个高大将领跟前,毫不惧怕的用力一跳狠狠的用拳头敲了一个高大将领的脑袋,叉着腰在那骂骂咧咧。那将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听训,被狠狠打一拳也不生气,路过之人竟是半点不好奇望都没望一眼。
    “呃……你这军师还挺有意思。”赵清河半响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常廷昭眼皮都没抬,“这老匹夫就这德性。”
    “这样的人当军师真的没问题?”赵清河忍不住道,这人瞧着不怎么靠谱啊。
    常廷昭笑道:“虽然性子古怪,却是当用的,经常出其不意,屡出险招。”
    赵清河点点头,他相信常廷昭的眼光。三教九流往往在关键时刻最当用,常廷昭过于刚正,有时候难免会吃亏,有这样滑头的人在也能互补。
    军营重地,赵清河也不便久留。虽是匆匆,可隔三差五就能过来,相处的时间也比从前多了不少,至少能说说话,知道对方最近的境况,于两人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都是大男人,虽然想要在一起,也不会特腻歪。
    赵清河一回到家,侯哥儿几人连忙围了上来。
    侯哥儿一脸焦急道:“赵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牧马监里都是你的传闻,竟是有人说你不会医术,是来太仆寺凑热闹的!而且,而且还说,还说……”
    侯哥儿憋红了脸就是说不下去,可也让赵清河猜到了。
    十三王爷和常廷昭皆好男风,谣传赵清河明明不会治病,偏被两位贵人看重,不得不让人想到其他。
    赵清河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经过今天那事,并不意外事后会有难听的流言,但是没想到常廷昭亲自来请也没能打消这个流言,甚至越演越烈。
    想起常廷昭说的话,只怕今日之事让那几个人更加忌惮,这样的流言只怕还有后续。
    魏远志见他脸色难看,连忙道:“也并非全是这般说话,大家都深信常将军的人品,不会假公济私。”
    赵清河不由觉得脸热,这一位那有心之人还真的没有猜错……
    赵清河清了清嗓子,一脸不在意道:“不必理会他们,我是否有医术不是他们说的算。”
    周路大嗓门响起,拍拍侯哥儿和魏远志的肩膀,“我就说师父并非那容易击垮的人,师父医术如何我们还不清楚吗?只要有本事,所有的误会都会烟消云散的。”
    赵清河收了吕双元和卢可两位徒弟之后,也正式收周路三人为徒,除了侯哥儿习惯叫他赵哥之外,其他人均称他为师父。
    侯哥儿和魏远志见赵清河脸上并无异样也放心下来,就怕他明日去牧马监听到风言风语会难受,所以才会提前告知。
    赵清河和他们说了几句便去洗漱,今日与常廷昭在屋里胡闹,都没来得急洗漱呢,总觉得身子黏糊糊的,而且还有一股味道。
    “这是螺旋形连续缝合法,常用于有弹性且张力娇小部位的缝合,比如肌肉、筋膜、覆膜,以及子宫、胃、肠等第一层的对合。第一针同……”
    “赵大人,廖医官前来拜见。”
    赵清河手把手的教导吕双元和卢可不同的缝合术,当归走了进来打断道。
    赵清河顿了顿,“你们先练习着,我去瞧瞧。”
    “是。”
    赵清河走进堂中,廖应淮正在四周望着。赵清河为了方便挂着自个画的各种动物解剖图,这可比平时流传于世的详尽得多,难怪廖应淮也忍不住盯着看。
    赵清河假咳一声,“不知廖博士前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廖应淮这才回过神来,不由重新打量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夫。原本只以为有些本事,可从这墙上的图纸来看,只怕并非这般简单,倒是有些手段。
    廖应淮拱手,“早就想来拜访一直未得空,还请赵博士莫要怪罪。”
    赵清河笑道:“您为长者应是我去拜访才是,怎劳您大驾。只是你们太忙,我每次去都说你们没空,所以我们两人至今才能见到。”
    什么没空,不过是不想见罢了。在牧马监,新来的兽医博士不被其他博士接纳,其境遇可也想而知。在牧马监主事都只不过是陪衬,帮处理写杂事,莫说管不得他们,就连主事的任命都要征得几位博士的同意。
    廖应淮半点羞愧都没有,叹道:“这些日子实在炎热,患病的病畜实在太多,我已经好些日子未能合眼了。”
    廖应淮精神奕奕,哪像是几日没合眼的模样。
    赵清河也不会在这上边与他纠缠,直接问道:“不知廖博士今日寻我有何贵干?”
    廖应淮笑道:“赵博士已经来了有些时日,我们一直未见,今日终于抽得空过来瞧瞧。赵博士不愧为神医,不仅是十三王爷,竟是连常将军都青睐有加。”
    果然为了这件事而来,赵清河心里明白,面上却一脸淡然,摆手道:“什么神医不神医的,我可当不得这个名号。”
    廖应淮却认真道:“赵博士谦虚,常家军五千匹军马,常将军最是宝贝,我们几个老东西都没能去瞧过,常将军却独请你一人。若非赵博士医术高明,常将军也不会亲自邀请,我们几个自愧不如。”
    话语里难掩的酸气和嫉恨,赵清河依然淡淡,仿若听不到里边的嘲讽,“并非如此,不过是偶然给常将军治了一次马,后来又给他看马,所以才会有些交情。”
    廖应淮早就打听到两个人的渊源,可依然一脸惊诧道:“哦?原来你与常将军还有这段过往,怪不得常将军会如此器重你。”
    赵清河笑而不语,心中暗暗猜测廖应淮今日前来到底是卖什么药。
    廖应淮又道:“想来这次军马药材必是要经过赵博士之手。”
    赵清河挑眉,一脸莫名,“什么药材?我并不得知。”
    “哦?昨日常将军未与你说起这事?”廖应淮一脸不信,昨日他可是得了消息,赵清河进入军营与常廷昭密谋有好些时辰,只怕连契约都定了下来。
    如果赵清河有读心术,只怕会窘迫死。两人昨日确实是在密谋,只是密谋之事与廖应淮所想完全不是一码事。
    赵清河摇头,“我曾经告知常将军,牧畜之病防胜于治,他信了我的话。所以今日才会叫我去军营查看,其他并未提起。”
    廖应淮眯眼望着赵清河,赵清河眼神清澈一脸坦然。廖应淮不知是真是假,便是道:“常将军如此信任赵博士,军马药材之事也是迟早的事。”
    赵清河笑道:“我不过是兽医又不是药材贩子,与我说这些作何?廖博士你想太多了,术业有专攻,我们是兽医博士重的是医术,那些商人做的事与我们何干,莫要自贱身份,常将军也不会这般拎不清。”
    在大佑商人地位并不高,他们是兽医更是有品级的,自是有些地位。
    廖应淮脸色有些不好,这不是暗骂他们吗。偏赵清河一脸坦然,还一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的模样,让廖应淮只能咽下这口气。干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管理药材之事也是为朝廷效命。”
    赵清河不以为然,一脸天真道:“我们只管把所需药材记下交给常将军,保证我们治病时候有药即可,其他管那么多作何。有这功夫不如多钻研医术,学无止境,不进则退。花费这些时间去做那些事,只怕医术也不怎么样。医术不好,如何当得兽医博士的称号,也就没有资格管这药材之事。这道理傻子都懂,傻子都不会犯这样的错,廖博士,你说我说得对吧。”
    廖应淮气得牙痒痒,也不知道赵清河是真傻还是假傻,可这话语里句句让他听着不舒服,好像嘲讽他一般。
    廖应淮说一句赵清河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话语里全是这样的斥骂,把廖应淮听得脸一阵红一真白,偏又对事不对人,他也不能自个上赶着对号入座,只能压着火,没多久便是甩袖而去。
    当归看着廖应淮坏去,捂着嘴笑道:“赵大人,您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赵清河摇头道:“我那点伎俩算什么,是他自个心虚罢了。”
    当归才不管到底是为何,看到廖应淮那般模样心里痛快就是。他早就在这牧马监里,里边的猫腻可是瞧得清楚,昨日赵清河受此待遇,肯定与这些老东西有着莫大的关系。如今看他吃瘪,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赵清河没有当归这般乐观,心里叹了口气。
    药材之事以后必是会经过他的手,不能让这些蛀虫占了大便宜。
    战场上最缺的就是药材,原本军费就紧张,若是再这么一搜刮,他们下边的还剩下什么?!最怕还是掺入假药坏药,到时候的损失更是严重。他绝不能让常廷昭和自己在这种事上折了,他必须要帮常廷昭在这上面无后顾之忧。
    赵清河揉揉太阳穴,他还是把仕途之路想得太简单了,现在不过是接触点皮毛,他就觉得不耐烦,以后可怎么办?他能不能挣了个功劳之后马上嫁人辞职,专心做兽医啊?
    赵清河突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有个人给他撑腰,将军夫人地位还是挺高的,虽然是男妻也不是一般人敢动弹的。那他也就不必非要在官场上混,他最喜欢的还是老老实实治病。这般一想,赵清河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镜月宫
    “小白,小白,你在哪?”一个穿着华贵的五六岁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不停叫嚷着,一脸着急。
    旁边的宫女安慰道:“公主,小白最是伶俐,不会走丢的,很快就会寻回来的。”
    小女孩乃严妃所出的佩雅公主,是皇上最喜爱的闺女,平日最是得宠。
    前些时日刚得一只银狐犬,模样雪白雪白的,脸长得跟狐狸一般,十分乖巧可爱,公主喜欢得不得了。今日不知跑到哪里去,全镜月宫的人都到处去寻了,就是找不到。
    佩雅公主嘟着粉嫩嫩的嘴摇摇头,倔强道:“我要找小白。”
    宫女叹了口气,知道公主的性子难以劝服,只能继续领着佩雅公主去寻。
    “哎哟,我的小白,你跑到哪去了,丫丫好想你!”佩雅公主突然眼睛一亮,跳着嚷嚷起来。
    一只雪白色的银狐犬从草丛里跑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个小玩意,佩雅公主连忙奔上前去抱住,“小白,你在咬什么呢?咦,这不是小舅舅送给我的小车车吗?小白你竟然寻到了!好厉害哦。”
    宫女看着那消失已久又再次出现的小车子,不由微微诧异。之前公主最是喜欢这个小车子,可有一日不知道哪去,怎么寻也寻不到,把佩雅公主闹得那叫个伤心。若非严二公子又寻来其他玩意,佩雅公主不知道别扭到什么时候,现在竟是被小白找了出来。
    佩雅公主拿着小车子瞧了清楚,不由嘴一扁,“我的小车车轮子不见了!”
    宫女拿过来一瞧,果然少了一个轮子,“公主,方才小白是从那钻出来的,想来这小车子也是那里寻来,估计轮子也在那,奴婢这就叫人去寻。”
    佩雅公主着急道:“你快点叫人去寻,我要玩小车车。”
    镜月宫上下又是大搜索,可就是没有找到那消失的轮子。佩雅公主虽是不高兴,却也没有在意。
    可没多久小白竟是呕吐、拉稀便,兽医来查,这银狐犬竟是吞下了车轮子!
    ☆、第55章
    “师父,甲区的老鼠术后七天并无伤亡,除了一只伤口发炎,体热发喘,其他都十分康健。这次的药方子比之前的效果都要好,就算这只老鼠死了也有九成的把握,比其他方子至少高出两三成。”吕双元一脸兴奋道,手里还拿着木板做的文件夹,纸张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许多数据,还有表格和曲线图。
    这世没有抗生素,赵清河只能着手研究比较有效的中式消炎药,从前他太依赖抗生素等的西药,现在只能慢慢研究琢磨,希望能找出最有效的方子。之前他在新湖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与几位老大夫研究更有效的消炎药,只是当时没有像现在一样的条件,无法做肉体实验,只能在不停的辩证中寻找更行之有效的方子。现在却是不同,有这么多小白鼠,他们可以从实践中慢慢调整方子。
    为了更好的做记录,前段时间赵清河就教授吕双元和卢可阿拉伯数字,这是他教学生第一堂课就要学习的东西,汉子的数字实在太难写,还是阿拉伯数字写得容易瞧得清晰。
    赵清河从他手里拿过文件夹看了看,一边问道:“那只发炎的老鼠单独隔离了没有?”
    “已经隔离了。”
    赵清河满意的点头,吕双元和卢可十分让他放心,只要交代过一次,两人就会深深记住,不会犯错误。领悟力也十分强,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赶上周路几人的进度了。
    “它的药单独熬制,减白芷、附子、放风,加沙参和阿胶。”赵清河想了想又道:“你们缝合术已经学的差不多,该到了练习的时候了。今日你们就试试吧,正好继续试验这新药,看这药方子成功率到底有多高。”
    吕双元顿时瞪大了眼,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这几日他们一直在练习缝合术,不过也只是在皮子上而已,还未曾真的用活物练习。“师父,这,这……”
    赵清河瞥了他一眼,“怎么?”
    吕双元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道:“保证完成任务!”
    赵清河微微一笑,“去告诉卢可,让他也做好准备。”
    吕双元应下便是出了门去寻那卢可,没多久就听到卢可兴奋的欢呼声,赵清河欣慰的笑了起来。这两个徒弟也是他意外的收获,没想到被如此冷遇竟然还遇到了好苗子,实在是幸运至极。
    赵清河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收的徒弟一个比一个认真,像海绵一样疯狂的吸收他带来的知识。想来没过多久必能独挡一面,学得他身上这世缺乏的技艺,那么他也不枉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清河,赵清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大大咧咧的如同他的性子一般。
    “你是谁?请莫要胡乱闯入。”当归连忙向前拦住,自打赵清河把这改成实验室,平常人就不可以随意进入。尤其是试验重地,更是不可轻易入内,要进去得全身消毒才成。一套下来颇为繁琐,而且还费钱财,所以干脆立上闲人免进的招牌,反正在有心人阻挠下,也没人会过来寻他治病。
    赵清河走出门外,看到一脸明媚的严晃,不由嘴角翘得高高的,“当归,这位是严二公子,平日我们用的小白鼠都是他帮忙弄出来的。”
    当归一听赶忙行了个大礼,“原来是严二公子,小的方才怠慢了,还请恕罪。”
    严晃才没工夫理会这些虚的,摆摆手就凑到赵清河身边,“清河,想我了没?你这人真不地道都没去瞧我。”
    说着严晃撅起粉嘟嘟的嘴唇,一脸不悦。
    赵清河叹道:“哪里是我不去瞧你,是你哥说你不舒服躺床上起不来,我们也就不便打扰。瞧你红光满面的,哪里像是得病的样子,这么久没出来寻我们,我还怀疑是你不想与我们来往了呢。”
    严晃听这话捧着脸庞,“你也觉得我帅气了不少?我也觉得,我现在每天都是被自己帅醒的。”
    赵清河嘴角抽抽,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不过严晃这模样怎么都觉得古怪,一副春=色荡漾的模样。
    赵清河眯着眼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怎的瞧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严晃捧着脸一脸欣喜,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真的吗?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爷们了?”
    呃……爷们倒是不觉得,越发小姑娘似的冒着粉红泡泡倒是真。
    赵清河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严晃,越发觉得是那么回事。
    严晃被瞧得别扭,不明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赵清河摸摸下巴,试探道:“你和你哥最近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
    严晃顿时微红了脸,笑得那叫个花枝招颤,还略带羞涩,十足粉红少女范儿,直把赵清河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严晃好容易冷静下来,一脸娇羞道:“我们才没有在玩呢,我们一直在干一件大事。”
    赵清河眉尾跳了跳,“大事?”
    严晃表情满足,“对啊,让我成为真正男人的大事。”
    赵清河吞咽了一下,“成为真正的男人?”
    严晃重重的点头,拍拍胸膛道:“对啊,我现在可是真正的男人了。”
    赵清河干笑,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你哥帮你成为真正的男人?”
    严晃眼睛都冒着星星,“对啊,虽然刚开始有一点点疼,可后来好爽,感觉好棒!我哥真是太厉害太猛了,不愧是我哥!”
    赵清河很想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脑子像脱了缰绳的野马,根本不受约束。赵清河决定转移话题,又不是闲得慌的大妈,不能老想着八卦别人的隐私。可没等赵清河开口,严晃又道:“我哥说别人还得塞头发,我天赋异禀无需如此。”
    赵清河听得莫名其妙,“塞头发?塞什么头发?”
    严晃愕然,“你不知道?”
    赵清河摇头,难道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塞头发?干嘛塞头发。
    严晃啧啧道:“没有哥哥的人真是可怜,竟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要不我把我哥借给你?”严晃说完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老紧,赵清河正想出声询问却突然被严晃揪住衣服,恶狠狠道:“不准你让我哥帮你成为男人!”
    赵清河觉得自个躺着也中箭,这都什么跟什么呢,连忙拍开他的手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成为男人关你哥屁事。”
    严晃松开手,咧嘴一笑,“嘿嘿,也是,哥哥怎么能乱借呢,我哥只能是我的。”
    “你还没告诉我头发是怎么回事呢?”赵清河被严晃勾得挠心挠肺,果然不管是谁或多或少都有些八卦。
    严晃暧昧的眨眼,“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要不要我给你寻个哥哥去?”
    赵清河连忙摆手,“谢了,不用你操心。”
    还是回头问问常廷昭吧,塞头发到底是什么意思。等赵清河知道答案的时候,嘴角都快抽僵了。
    这时候卢可走了进来,问道:“师父,手术何时开始?现在是否开始准备。”
    赵清河想了想道:“等吃过午饭之后吧,今天下午周路他们几人也没有课,正好与你们一同进行手术。你现在先去给十只老鼠备皮,记录好他们手术前的数据。消炎药消毒药都提前准备好,今日数量多,不要做到一半缺了药。”
    “是。”卢可领命而退。
    严晃惊诧道:“你一人一个下午要做这么多台手术啊?”
    赵清河笑道:“并非是我,而是我五个徒弟,周路几个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连续对两只进行手术并不会花费多长时间。”
    严晃一听顿时发酸,“他们都这么厉害了啊?我才几天没来,连你的新徒弟都会了,怎么可以这样。”
    赵清河拍拍他的肩膀,“我这两个新徒弟原本就有基础,曾经也给牲畜动过去势手术,手上有些功夫。你是完全的初学者,当然不可能有他们学得快。不过你拉下这么多天,确实要多努力了。”
    严晃信誓旦旦道:“嗯!我今天开始每天都会过来跟你学医术,我这几天在家里也没拉下呢,每天都会看医书。”
    午饭过后,手术室已经准备妥当,卢可几人正准备给挑出的老鼠们灌下麻魂散,突然一群人冲了进来,当归拦都拦不住,仔细一看,竟是皇宫内侍。
    内侍一脸着急,也未废话,直接道:“赵博士,还请快入宫,等着救命呢!”
    严晃也从屋里出来一看到内侍,不由诧异道:“咦,这不是黄公公吗?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黄公公瞧见严晃,哭丧着脸道:“哎哟,严二公子您也在这啊,是公主……”
    严晃直接跳了起来,“什么!公主怎么了!她得了什么病,有没有怎么样?”
    黄公公被他唬得愣了愣,赵清河受不了道:“瞎嚷嚷什么呢,我是兽医,公主得病如何会找我,应是她养的宠物病了吧?”
    严晃讪讪的挠头,“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我这外甥女公主漂亮可爱得不得了,跟个瓷娃娃一样,若非她是公主,我可真想抱回来养,天天搂着不放手!”
    一群人忍不住嘴角抽抽,黄公公假咳了一声,这才吸回大家的注意力,“是公主养的小白病了……”
    “啊!小白病了?小白怎么了?”严晃又一惊一乍的嚷了起来,直把赵清河吵得耳朵都疼了。终于受不了呵斥道:“你给我一边去!”
    严晃顿时耸拉个脑袋躲到一旁画圈圈去了,耳朵竖着听这边的动静,嘴里嘟囔着小白我是寻来的,所以人家才紧张之类的话。
    黄公公颇为惊诧,这严二公子最是天不怕地不怕,除了严大公子、严妃和其父无人能治得,如今怎么这般听这小兽医的话?
    黄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再纠结,道:“小白吞入了异物,排不出来,其他大夫束手无策,听闻赵博士您会开膛破肚,所以特请你去救命。”
    赵清河一听这话不由皱眉,他虽然现在最能卖弄的就是外科手术,可最怕的也是进行手术。条件这般简陋还没有抗生素连生理盐水都没有,实在让他心里有些犯怵。他现在只能尽力研究替代品,可时间尚短,现在仍然处于赌的阶段。偏这次病的是公主的小狗,若是出了事,只怕不能善了。
    严晃这是没忍住又凑了过来,“清河,你得救救小白,公主最是喜欢小白,若它死了,公主必是会伤心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若是掉眼泪可怎么好,哎,早知道我就不送给公主这些活物了,省得她伤心。”
    赵清河听到这话心里更是没底,可作为医生不可能因为害怕被治罪而退缩,命吕双元为他准备好出诊箱,便是同黄公公一同进宫。而严晃也跟了进去,严晃身份特殊,平日也经常入宫,想要跟着入宫倒也容易。
    赵清河进入镜月宫,已经有数名兽医在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廖应淮也在其中。
    廖应淮一看到赵清河连忙迎了上去,“赵大夫,你可算来了,如今这情形可只有靠你出手了。”
    众人闻声不由纷纷望去,看到一脸稚气的赵清河,议论声更大了。
    “原本就听说这新晋兽医博士年少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
    “可不是吗,据说可开膛破肚剖腹取子,可又听说连风寒都治不得,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一位大夫嗤笑道:“这种荒诞之事竟然也会相信,这世界哪有什么开膛破肚的神技,那都是世人痴人说梦罢了。”
    “到底如何,一会不就知晓了。”
    “我们都束手无策他一个毛头小子又能如何。”
    “话也不能这么说……”
    赵清河并未理会这些大夫,只对廖应淮点了点头,便是跟着黄公公去瞧那病畜。
    “舅舅!”一个花蝴蝶一般的漂亮小姑娘奔了过来,扑进严晃的怀里。小脸委屈,瞧着还有未干的泪痕,瘪着嘴道:“小白病了,唔――它好难受,他们说小白要死了,舅舅,我不要小白死,我不要小白死。”
    严晃看到佩雅公主这副模样心都快碎了,摸摸她的脑袋道:“别哭别哭,舅舅给你找更漂亮更听话的。”
    佩雅公主连连摇头,“我不要,我只要小白,他们说有神医可以治好小白,我要等神医!神医怎么还没来啊,我要让父皇去命人押他过来!”
    黄公公笑眯眯哄道:“公主,神医已经来了。”
    佩雅公主眨巴着大眼睛,四处张望,“哪呢,在哪呢?能救小白的神医在哪呢?”
    黄公公笑着望向赵清河,佩雅公主顺着他的眼神望了过去,不由微微皱眉,走到赵清河面前,一脸严肃,“你就是能治小白的神医?你为什么连胡子都没有?”
    不愧是一家人,这思维模式都一样。赵清河笑着摇头,“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医。能不能治好你的小白,得让我瞧瞧才知道。”
    佩雅公主对这个答案明显很不满意,严晃赶紧道:“佩儿,这位赵大夫可是我的师父,你若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我。”
    佩雅公主望向赵清河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同,目光灼灼,“你是小舅舅的师父,你比小舅舅还要厉害吗?”
    赵清河怔了怔,没想到严晃还有人这般崇拜他,小姑娘眼中的崇拜遮都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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