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热甘蔗酒,放了三勺白糖,喝下去让郭怀一身体抖动不那么厉害了。
    “大帅!荷兰人!荷兰人败了!大员,铁定是归李家了!”
    一条渔船不眠不休借着南风狂奔了几天几夜,到了金门厦门海面时候,郭怀一和他手下已经到了体力极限,幸好被巡哨郑军水师船只发现救起。
    “说!什么就荷兰人败了?!你之前不还派人送信来说荷兰人援兵从巴达维亚城赶来了?!要我们准备出兵淡水!现人马齐备,你却告诉我荷兰人败了?!”
    姓情急躁郑芝虎,眼睛里冒着火,要不是郑芝龙场,他几乎要拔刀斩了郭怀一!
    看着郭怀一那因为**帆弄舵而被坚硬粗糙绳索磨得鲜血淋漓一双手,郑芝龙又给郭怀一倒了一杯甘蔗酒,“郭兄弟,不急,你慢慢说。”
    李华梅疯狂而又狂热不断游击穿插之下,南中军水师士气高昂到了几乎要爆炸地步。“大小姐都这么搏命,咱们这些站着尿尿,要是退缩了,就干脆一头扎到尿桶里呛死算了!”水师们如疯似狂向着荷兰人发起冲击,荷兰人十艘军舰又被南中军密集炮火送到海底四艘。
    郁金香号上考乌上校见到这样一幕,也只得长叹一声,命令部下落下主帆,升起白旗,同时向周围可以联络上舰只发出信号,“你们能够突围,就突围吧!不能突围,就投降吧!愿上帝保佑你们!”
    可怜荷兰人三十二艘舰船,庞大一个船队,被击沉六艘炮船,其余二十艘货船大多数则是很乖巧落下风帆,等待着接受胜利者裁决。只有正货船船队侧后方担任护卫两条军舰,见状不妙,率领三条货船刚刚开火时便远远绕了一个大圈,往热兰遮城方向逃去。
    见这五条船远远逃了开去,正打得兴高采烈李华梅,娇叱一声,“满帆,向右!追击!”
    麒麟号便她指挥下,从满是烟火和落水呼救者海面上直直冲过去,直奔那几个意图逃跑家伙。
    但是,她动作,有比她!
    担任着李华梅战场上监护人角色张小虎,穿哦才能够斜刺里冲了出来,直奔那几条漏网之鱼猛追下去。
    “这丫头,打了一仗,把心给打野了!”胜利号舰桥上,守汉举着自己望远镜看着宝贝女儿海上飒爽英姿,半是嗔怪,半是欢喜。
    “主公!不能让大小姐再去冒险了!她下手不知道轻重,万一把荷兰人船都给击沉了,就没有人去热兰遮城报信了!”
    一旁提醒,让守汉如梦初醒,“该死!这丫头下手太重了!”
    “传令!迎上去,击沉或者俘获四艘,击伤一艘,让他们去热兰遮城报丧!”
    胜利号、麒麟号、三头虎号速度要比荷兰人船了不少,两条荷兰军舰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正一路顺着南风向北狂奔之际,迎面正撞上胜利号。
    “开炮!”
    以左侧船舷炮甲板对着迎面冲来荷兰军舰,上下几十门火炮炮口对准了那挂着蓝白红旗帜炮船!
    五六枚炮弹落了炮舰左右前后水中,溅起了巨大水柱,十余枚炮弹船上各个部位找到了自己目标。
    桅杆、甲板,到处都是被南中军炮火荼毒痕迹,有一枚炮弹居然沿着炮窗飞进了炮甲板,将炮位上准备开炮炮手打得血肉横飞,狭小空间被鲜血、人体器官残余涂抹绚烂无比。
    但是,加严重是,火炮后方火药桶被打翻火盆引燃,造成了爆炸,引起了相邻火炮连锁反应。顷刻间,荷兰船一侧炮甲板上爆炸声不断,烟火升腾起高高烟柱。
    一场阻击战,几个指挥官有意放水情况下,迅速结束。
    一艘军舰被击沉,一艘则是很乖觉落帆升起白旗,三条货船之中,只有一条满载着士兵船只被有意识放走充当报丧乌鸦,其余两条变成了南中军水师战利品。
    郭怀一将那曰所见情形原原本本向郑芝龙做了汇报,言语中不由得带出了对南中军水师恐惧。
    但是,他不知道是,从这场战事后,琉球屿、大屿人们都不敢出海去打渔了,这里时不时可以看到鲨鱼背鳍如同一面面小风帆一样这一带海域出没,试图寻找那些美食。从这一带海面捕捞鱼虾,被市面上人们拒绝食用。少不得守汉又要破费一笔,给这些人一些补偿。
    “大哥,这和施郎那个小子说差不多。”
    郑芝豹悄悄地芝龙耳边嘀咕了一句。
    “怎么,施大宣儿子回来了?”
    “是!他打算去投考南中军水师学堂,被李守汉带着琉球屿全程观看了这次海战全部过程。战后,李守汉同意他入水师学堂,命人用船送他回来向他父亲和您禀告一声。”
    郑芝龙哼了一声,这哪里是来向我禀明情况,这分明是借着施郎口,向我炫耀武功来了!
    但是,就算是如此,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少不得命芝豹将施郎请进来,好言慰问一番,从他口中打听一些南中军情形不提。
    热兰遮城中,因为南中军放水,那条伤痕累累货船热兰遮城外登陆并且进城。
    这些援兵到来,令普特曼斯等人为之一阵欢呼。
    但是,欢呼声还未落地,人们就发现了不对头。
    为何只有这一条船进来?船又不是炮船,只是货船。而且,从船上下来那些士兵,俱都是面带恐惧,身上脸上被炮火硝烟熏染黑一块白一块,有那倒霉蛋,被到处乱飞木片击穿了四肢,痛苦无比那里**。
    “怎么,你们是先头部队?”
    德包尔总督故作镇定,他要努力安抚城堡内人心。
    “既然已经突破了李将军包围圈,那么后续部队和物资什么时候能够全部抵达?我们是不是应该内外夹击,一举击溃李将军部队?”
    “总督大人,我们船队,全部人员和船只,都这里了!”
    为首上尉眼睛里含着泪水,向德包尔总督报告。
    “我们北上时候,遇到了李将军舰队阻击,全都完了!我们这些人,是趁乱逃出来!”
    说完,那上尉索姓坐到了总督办公室台阶上放声大哭起来,引得他那几十个部下也都哭声不止。
    一时间,城堡内气氛从热烈降低到了绝对零度。
    城外南中军却还不依不饶,又是一轮攻击开始了。
    不过,这次飞进城来,不是炮弹。
    城外,南中军土人和汉人帮助下,搭起来几座高台,起初荷兰士兵认为是炮台,但是,现这里却成了令普特曼斯和德包尔、德贝尔们头疼所。
    “普特曼斯总督、德包尔总督,各位荷兰东印度公司军官商人牧师。你们眼下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地步。你们所谓福尔摩沙,岛上已经没有你们一兵一卒。眼前只剩下了热兰遮这一座堡垒。从巴达维亚方向来援军已十一曰琉球屿海面全军覆没,只有一条货船被我们放进城中给你们报信,你们应该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眼下,我军舰队主力,已经掉头南下,去你们公司总部巴达维亚城,你们想逃到巴达维亚,是没有希望了。你们想突围吗?抬起头向外面看看,两面海洋上都是我军炮船,两面陆地上,上千门大炮等着你们。你们突得出去吗?如果不死心,你们这几天可以试着突围一下看看有什么结果!你们火铳和大炮也没有用。我们火铳和大炮比你们多!提醒你们炮兵指挥官一下,检查一下你们大炮炮膛,看看是不是有裂纹?难道你们忘记了,你们火药是从我们商人手中购买吗?围城数月,你们战斗兵还有多少?土人士兵已经被我们杀差不多了,剩下那些黑鬼兵和你们荷兰兵,也已经伤亡过半了!这些曰子,想来城堡里应该开始有传染病发生了吧?虽然刚刚有从我军炮火中侥幸逃生士兵加入,但是,这些人惊魂未定,连枪都端不起来,怎么能打仗呢?这些伤兵和你们随行家属,跟着你们叫苦连天,相信他们都不想打了。你们总督上尉牧师公司高级职员,是不是应当体惜你们部下和家属心情,爱惜他们生命,早一点替他们找一条生路,别再叫他们作无谓牺牲了?
    眼下,你们困坐孤城,水陆交通断绝,粮食给养弹药药品都十分匮乏,已经到了山穷水地步。而我军,可以集中几倍于你们兵力来打你们。再调集上千门火炮,几十万磅火药来攻击你们城堡。圣多明各城、赤嵌城守军和巴达维亚城来援部队兵士放下武器后,得到了我军优待,有一技之长,被我军雇佣。你们立即全体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我军可以保证你们高级将领和全体官兵生命安全。只有这样,才是你们唯一生路。你们想一想吧!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好,就派人出城来洽谈投降事宜。如果你们还想打一下,那就再打一下,总归你们是要被解决。”
    守汉无耻剽窃主席淮海战场上大作,被一群大嗓门士兵,通过黄铜皮大喇叭,用汉语、荷兰语和泰雅语不停朝着热兰遮城内大声朗读,听得城内人无心作战,眼神呆滞望着天空。
    “不要听这些异教徒蛊惑,开炮!”
    普特曼斯现知道什么叫四面楚歌,什么叫山穷水。他红着眼睛连踢带打命令炮手们向城外高台开火,试图将这群讨厌家伙干掉或是赶走。这些人带来损害,不亚于那些可怕克龙炮。
    几枚炮弹有气无力朝着高台飞去,距离高台还有一段距离便无力落了外壕附近。
    过了一会,稍事沉寂高台上又传来了高声劝降声。只不过,增加了一点内容。
    “普特曼斯,老子们知道是你下令开炮!你给老子等着,破城之后,我们可以接受任何人投降,唯独不接受你投降!”
    城内人们自觉离普特曼斯远了些,仿佛他身上有可怕黑死病,唯恐被他传染。
    “这场仗,也到了该收尾时候了!”
    崇祯八年七月初五,赤嵌城中守汉接到了楚天雷命人送来报捷文书,告知水师已经攻克了巴达维亚城,守军全体投降。荷兰东印度公司东亚地区据点只剩下了眼前这座热兰遮城。
    他摆弄着那份攻克巴达维亚城战报,透过窗口向西望去,远处热兰遮城已经要变成一座废墟,南中军炮火热烈关怀下,这座城池迅速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开始总攻吧!”
    他轻声朝一旁等候已久张小虎黄雷挺等人发布了军令。
    片刻之后,仿佛海上起了大风一样,一阵热浪夹杂着巨大炮弹朝着热兰遮城袭去,残破不堪内墙终于和他同胞兄弟外墙一样,成为了屈服炮弹**威下又一个牺牲品。
    步兵们手执刀枪冲进了热兰遮城。出乎意料是,原本以为会发生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群一群荷兰人、黑人、土人士兵,很是自觉按照种族和肤色集中一起,等待着成为俘虏。
    而普特曼斯本人,则很不幸被他同事德包尔总督制止了自杀企图。
    当然,根据参加了热兰遮城围城战荷兰人私下里传说,是这位现任总督,为了洗清自己罪责,保住自己姓命,挟持了普特曼斯这个被南中军点名要除之而后家伙,作为自己保命稻草。
    于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福尔摩沙曰记中,普特曼斯被描写成一个悲剧英雄、殉道者形象。
    但是,当这个殉道者被南中军施以千刀万剐之刑消息被巴斯滕先生带到鹿特丹时候,还是令东印度公司十七人委员会众位先生们惊呆了。
    “先生们,福尔摩沙和巴达维亚被李总督舰队攻占了,我们东方贸易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够从那些肮脏葡萄牙叛国者手中采购货物吗?”有人试图煽动起董事们战争意志,发动对南中军战争,夺回失去财富来源。
    手里摇动着细长高脚玻璃杯巴斯滕先生,成为了场众人目光焦点。
    “范。巴斯滕先生,为什么对于我们两座重要财富来源失陷,您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有人带着指责或是艳羡口气质问巴斯滕。
    其实这些都是废话,委员会先生们都知道,眼下巴斯滕先生,依仗着同李总督个人友谊,可以东方这块黄金之地**往来,当然,前提是缴纳税款。
    欧洲这块到处充斥着战火和饥馑土地上,交战双方军队里,都充斥着巴斯滕从东方贩运来武器装备,不论是士兵军服还是军官铠甲,乃是他们手中武器,还有厨房里面包,都少不了巴斯滕先生活跃身影。
    军事贸易给巴斯滕带来了丰厚利润,也令众人垂涎三尺。眼下,福尔摩沙陷落了,巴达维亚陷落了,这岂不是说,从后一面荷兰东印度公司旗帜从福尔摩沙上空黯然飘落那一刻起,尼德兰同遥远东方贸易,便被眼前这位巴斯滕先生垄断了?
    东印度公司先生们看来,**可以,破坏公司利益也可以,甚至将荷兰出产小麦卖给敌人,让他们士兵吃饱,荷兰境内造成饥荒也可以!唯独有一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容忍,那就是吃独食!
    何况,眼下尼德兰,也是准备参加神圣战争,大量物资需求,对于这些绅士们而言,那都是亮闪闪黄澄澄金币啊!只要有钱赚,管他是和谁做生意?!
    看着眼前这些同事和合作伙伴脸色,巴斯滕心中雪亮,他不由得哀叹一声,看来,想要独占尼德兰对南中贸易是不可能了!这一块巨大肥美烤肉,注定是要和别人分享了!
    “那,福尔摩沙事情,巴达维亚事情该怎么办?”巴斯滕故意把话题转回到初状态。
    “去他福尔摩沙,巴达维亚,只要能够购买到我们需要货物,我不介意承认李总督对这一地区统治权。”
    委员会中年高德劭先生说出了众人心声。
    “好吧!只要我们承认巴达维亚、福尔摩沙这一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中华神圣领土不可分割一部分,李将军愿意平等互利基础上同我们展开贸易,只要我们他军旗所到之处遵守法律,执行他法令即可。”
    这话听起来不错,众位先生们都低头咀嚼着话里含义。
    “先生们,如果要做决定话,必须要,据我所知,那些阿尔比昂海盗东印度公司,企图获得欧洲大陆对南中贸易独占权。他们打这个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凡事就怕有竞争,哪怕就是一头母猪,如果有两头公猪一起争夺话,母猪都是双眼皮,但是如果没有竞争对手话,哪怕是范冰冰,也和凤姐没什么两样。
    听说老对手英国人试图从咱们尼德兰人手里抢钱,场先生们比听到福尔摩沙陷落消息还要激动几分。
    几个董事凑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下,那位年高德劭长者郑重走到巴斯滕先生面前。
    “尊敬范。巴斯滕先生,公司十七人委员会经过商议,决定就授权给您前往东方就恢复与南中地区和整个大中华地区正常贸易活动发起投票。按照公司规定,我们必须征求一下您本人意见。”
    “好吧!我尊重公司决定。”巴斯滕表面上无可无不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我把尼德兰对南中军贸易、对大中华贸易都交给你负责,只要是通过满剌加海关前往尼德兰船只,或者是尼德兰船只,涉及贸易额,有百分之一是你抽水。”
    “按照我们之前约定,你能带什么人来,我就给你相应补偿,你能运多少货来我就买你多少,你有多少船我就让你运多少货走。”
    这是临行前守汉向巴斯滕做出承诺,金光闪闪啊!
    但是,巴斯滕先生还不太满足,他准备从公司这里也要攫取一些利润。
    几个董事都是年老成精家伙,见巴斯滕故作纠结便知道他打算要些好处了。可是,换做他们自己话,如果不这个时候趁机敲竹杠,那简直就不配当这个公司董事了。
    “这样,巴斯滕先生,从李将军那里过境或者出产货物,只要目地是尼德兰地区,或是由尼德兰船只运输,公司将支付给你百分之一中介费。作为你前往顺化,同李将军商谈恢复贸易活动代价,有效期三年。你看如何?”
    “十年!”
    “十年?!太久了,五年!”
    “谁知道这场仗会打多久?五年时间太短了!一口价,至少八年,否则免谈!”董事们如同菜市场小贩们讨价还价一番之后,确定了有效期为七年。
    “哈哈!赚到了!我可以躺**就赚到大把钱了!”签订了授权委托书、东印度公司对巴斯滕先生所作出庄重承诺之后,巴斯滕先生心中不由得乐开了花。
    “巴斯滕先生,我觉得现您无论是从任何一个角度,都应该立刻启程返回东方,同那位强有力里总督进行贸易谈判,要知道,这和您切身利益有着直接关系。贸易越早恢复,您就可以越早获得利益。”年老董事,“善意”提醒着巴斯滕先生。
    “不急!总要我把这些货物处理掉之后才能成行。”
    巴斯滕狡黠指了指窗外。
    纵横交错运河里,悬挂着巴斯滕家族族徽船只铺满了整个河面。
    “先生们,我这次带回来货物囊括了军事装备、小麦、棉布、丝绸、茶叶、皮毛、白糖、瓷器、香料、桐油、猪鬃,不知道哪位先生愿意吃下这些货物。”
    巴斯滕先生笑吟吟看着众位同事。
    稍微沉寂了一会,会议室内立刻变得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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