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来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他找回来的不是一个帮手,而是一头会咬他的狼,他原以为苏安是他的锁链,但他从来没想过,他既然已经掌控不了苏安,又怎么能控制得了赵阳呢?
    “何嘉越啊,你给自己积点德吧,对自己的救命人都那么狠,早晚一天会死的很惨的!”赵阳起身要走了,走前还是忍不住对着何嘉越说了这么一通话。
    何嘉越怨恨的盯着他,问:“你找沈小冬干什么?”于情于理,赵阳应该比他更不喜欢沈小冬才对,当初找他过来,也是想让他看到沈小冬和苏安之前的暧昧,让他吃醋让他发狂让他好把沈小冬置于死地。
    赵阳嗤笑:“不是我找,是苏安要找。”
    何嘉越费力的想要瞪圆眼睛来表达他的惊诧。
    赵阳知道他在想什么,站在原地俯望着他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自私、狭隘、恶毒,得不到的就极力的要毁掉吗?毁掉别人的,也是毁掉自己的,你这种人,不懂的!”他转身,潇洒的举手冲身后的人挥手再见。
    何嘉越被气的,肚子里翻天覆地的疼,他艰难的伸手按响床头铃,他明明就那么想死,却还是那样的怕死。
    赵阳刚走出门口,就听到房间里的铃响声,他心头升起一丝内疚,不过也就那么一丝,不会更多。如果不是何嘉越,他哪会被苏安推的那么远,哪会走到连朋友都没得做的地步!也哪会走到今天还要笑着帮苏安找回喜欢的人?
    70如果时光可以重来
    何伶俐给苏安电话,告诉他:“嘉越和我明天回美国。”
    何伶俐突然说走,苏安感到意外,马上担心的问:“嘉越身体受得住吗?”他不知道沈小冬是被何嘉越逼走的事。
    电话里的何伶俐苦笑:“还行。”
    苏安马上坚持要去送他们一程,何伶俐想到今后大家见面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容易,答应说好。
    晚上赵阳到工作室接苏安,苏安向他借车,他的车还在修理厂。赵阳问:“你借车干嘛?”
    苏安不是很想在赵阳面前提到何嘉越,只坚持要借车,不肯说原因。
    看到苏安那般防备的样子,赵阳就受气,憋着气没马上答应。
    苏安见他不乐意,马上说:“那算了,我找我爸吧!”
    赵阳狠踩油门,把车开的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我又没说不借!”最后还是妥协。
    “那好,先谢谢了!”苏安感激,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出车祸的事,要让苏瀚海和李虹知道,又得担心。爷爷苏东坤还在医院躺着,时不时抢救一下,一家人现在都绷着呢!
    “云南那边还是没有沈小冬的消息。”赵阳报告进展。
    苏安听了,扭头望车窗外。赵阳一侧脸就看到他脸上的担心和难过,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马上给云南的朋友打电话,让其帮忙再仔细找找。
    他电话刚挂断,苏安转过头,对着他说谢谢。赵阳听到这谢谢就心酸,更加后悔当初怎么就受了何嘉越的怂恿去阻止他和沈小冬呢?一走了之未必不好?起码,何嘉越那个祸害可以死的更快点!
    想到何嘉越,赵阳就有些牙痒痒。那天他去医院找过他后,他居然找人查他,黑历史黑背景被翻出来一堆,捅上报,差点黑了他手里正在谈的项目。一开始他以为是竞争对手干的好事,稍微查了下,发现居然是他背后捣蛋。都已经在医院等死的人了,还那般嚣张跋扈,赵阳差点把他曾经干的好事全跟苏安说了,因为看苏安状态不是很好,不想让他受刺激,才没一股脑全捅了。他不是何嘉越,做起事后又狠又绝,从不计较后果。
    回到苏安家,赵阳像在自己家一样,撩起袖子给他煮粥熬汤做饭。已经同住几天,苏安习惯了他的不把自己当外人,跟一个人在家一样,该干嘛干嘛。
    苏安正在洗澡,电话在外面响起,赵阳想也没想,拿起接通了,是何伶俐。
    “我们明天中午12点半的飞机,你早点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再走。”何伶俐以为是苏安,没确认就先说。
    赵阳“嗯”了声,解释:“苏安在里面洗澡。”
    何伶俐警惕的问:“你是谁?”
    赵阳知道苏安为什么借车为什么又不愿意跟他明说了,竟是为了送何嘉越,他还是对他那么好,赵阳很气,但也不想跟何伶俐纠缠过多,随便答过就挂了电话。
    苏安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t恤长裤,见赵阳手里拿着他的电话,问他谁打他电话了。
    赵阳故意大声的告诉他:“何嘉越明天12点半的飞机,叫你早点过去一起吃过饭后再走!”
    苏安脸色不自然的接过电话,故作镇定的答:“哦,我知道了。”
    赵阳突然在一旁叉着腰仰头笑,笑声很大。
    苏安皱眉奇怪的看着他。
    笑完了,赵阳盯着他问道:“你明天去送何嘉越?”
    苏安点头,避开赵阳盯视的眼神,从他嘴里听到何嘉越的名字,他觉得别扭。
    “你居然还去送他,是他逼走沈小冬的你居然还去送他!”那种恶魔不值得苏安这般爱护他,赵阳嘲讽道。
    苏安大惊,他瞪着赵阳,问:“你什么意思?”
    “何嘉越给了沈小冬一百万,让他离开北城,永远不要再回来,如果敢回来,就要做了他!”赵阳说的挺随意的,像说一件很好玩的事一样。
    或许是他的态度太随便了,苏安挑眉,窝回椅子里坐着,不信。
    赵阳知道他会这样,指指他手里的电话:“不信,你打个电话问一下!”
    苏安握着电话就准备打,显然是不相信他,赵阳故意夸张的笑:“顺便问问他当年找人□沈小冬的事!”没想在这种时候翻这些旧账,可是苏安不信任的态度让赵阳觉得受伤。
    这可是颗重磅炸弹,赵阳话音刚落,苏安正准备拨号的动作就凝住了,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的抬头看着赵阳:“你说什么?”
    这个样子的苏安有些可怕,这时候,赵阳才知道坏事了,马上收起脸上的笑,想收回刚才的话,摆手道:“哈哈,我瞎说八道的!”他不想苏安被刺激到晕倒,医生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是不能受刺激的。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赵阳看着苏安的脸越来越沉,脸色越来越白,他一只手已经捂住了腹部,赵阳慌了,连忙问他:“是不是胃痛?哪里不舒服?”
    苏安盯着他,咬着牙齿问:“你说的是真的?”沈小冬身上那些隐秘的伤口是因为何嘉越?苏安怎么也不会想到,何嘉越还可以歹毒到这种地步!
    赵阳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干脆选择了沉默。沉默在这种时候,比说话更可怕,苏安放下手里的电话,一弯腰,倒在了地上。赵阳去拉他,被他甩开。
    “不要碰我!”苏安轻轻喝止。
    赵阳在他身旁蹲下,急得抓耳挠腮,想打急救电话,也被他阻止了。
    苏安捂着腹部在地上躺了很久,才慢慢从地上坐起,脸上是豆大的汗粒。赵阳伸手想扶他,被他推开。
    “不用,谢谢。”苏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重新坐回沙发里,瘫软的靠上去,刚刚换的t恤已经湿了胸口。赵阳小心翼翼的地上毛巾,苏安没接,他把毛巾硬塞到他手中:“你自己擦一下!”
    苏安握着毛巾,盖住脸。哭声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无声的哀嚎,身体颤动。赵阳听不到哭声,可是完全能感受到毛巾下的面孔此刻的痛苦和悲伤。他想伸手把眼前的人抱进怀里去安慰,可是他不敢,因为一定会被拒绝。他现在特别后悔自己挑了一个最烂的时机去说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在沈小冬下落未明的时候。何嘉越是好是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人要过的好。赵阳坐到地上,无力的抱住头。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苏安一定不会只是选择用那样隐晦的方式去鼓励被欺负的很惨的少年,他会坚定的把他护在身后,警告他那不能公开的表弟:“你不能这样!”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苏安一定不会站在一旁老是袖手旁观,在何嘉越准备纵火时就要及时拉住他,阻止他的为所欲为;在何嘉越准备把人扔到池塘时就及时的拦住他,让他不要这样狠;在何嘉越策划准备那些各种各样过分的恶作剧时,不要只是冷眼看着,而是当场就否定掉一切,他的计划,他的恶毒,告诉他:“这么做,是不对的!”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苏安一定不会那样早早的出国,以为看不到了心就可以得到救赎了,以为只要自己解脱就好了,他一定会坚定的留下来,起码还有机会可以去阻止沈小冬遭遇的苦难,起码还可以用他的力量给沈小冬遮去一角风雨,起码还有机会,带他离开。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苏安一定不会那样积极的去找到沈小冬,来做什么可恶的换肾手术,他会把他能藏多远藏多远,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他可以有他的朋友,有他的世界,快快乐乐的过完剩下的人生。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是不是所有的都可以改变?该死的私生子的身份,该死的家族门第,该死的上一辈犯的错……
    肖铁林进超市的时候,沈小冬正蹲地下清点新到的货物,计数摆货,弄的满头大汗。店里请来的两个售货员一个抱着电话正滔滔不绝的聊天,另一个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的液晶电视,边嗑瓜子边全神贯注的看。肖铁林故意咳嗽了几声,走到沈小冬面前,拦下他:“你别干了!”
    两个无所事事的店员看到老板来了,赶紧挂电话的挂电话,收瓜子的收瓜子,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来,速度还挺快的。沈小冬见到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边搬东西边冲两人挤眉弄眼的偷笑。
    肖铁林指指打电话的那个:“你过来,把货点完放好!”然后拉着沈小冬到一边,看着他满头的汗骂他:“你这么拼命做事干嘛?我又不发你工资的!”
    沈小冬抹着汗,憨憨的笑:“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呗!”
    肖铁林还是训他:“你这是养身体来的,不是来劳动改造的!”肖扬千叮咛万嘱咐过他,沈小冬刚做完大手术,需要养身体,叫他好好看着,不让他乱跑也不让他做什么重活,吃的方面也是少油腻主清淡。一条一条说的很细,只差打成单子给他看了。
    沈小冬连连点头,说是是是。肖铁林指着他的鼻子骂:“就知道说是,又没听到心里去!”
    沈小冬只能小声的辩驳:“老闲着也闷得慌!”
    肖铁林劝不了他也阻止不了他,只好呵斥下面的店员,叫他们帮忙看着沈小冬,不准他干重活。谁让他干重活,扣谁工资。
    等他一走,沈小冬又笑嘻嘻的凑过去帮店员的忙了。
    两个店员同时冲他吐舌头,他也俏皮的回吐回去。他准备偷偷离开北城时,被韩菜菜发现不对,强势逼迫下,他不得不说出一切,韩菜菜当场就炸开了花,举着菜刀就要冲去医院砍了何嘉越和苏安,被他和肖扬拦下。他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北城,不离开就拿不到钱,张晓晓那边还等着钱救命。韩菜菜两口子商量一番后,决定让他去肖扬家,肖扬家就只有一个肖爸爸肖铁林在,在小县城里开着一个小超市,有人帮忙照顾着,总比让他一个人出去瞎晃的好。
    跟肖爸爸住了半个月,沈小冬钻空就往超市跑,超市生意不错,他可以帮点小忙。再说两个店员跟他年纪相仿,没事凑到一起聊天瞎闹,日子也过得挺快的。只是肖铁林见不得他干活,见一次就要唠叨一次,不过也就说说,俩店员知道沈小冬刚做完手术,也不会让他干什么重体力活。
    和两个店员闹了会儿,沈小冬出门给小邓打电话,问张晓晓父亲的手术进展情况。小邓告诉他:“手术做得很成功,只是后期做维持的药很贵,都是进口的,一支就是好几百。不用还不行!”
    沈小冬马上问他:“钱还够吗?”
    71坚定的心和抗拒的心
    小邓马上说:“够够够!”生怕沈小冬再给他钱,实际上,之前的五十万已经所剩无几,但是他不好意思再要沈小冬的钱,毕竟沈小冬告诉他,那钱也是他借的。
    沈小冬不信,问:“真够吗?”连问了好几遍,小邓不说话了,都是被逼到绝境的人,能有一线希望的话,不管怎样都还是希冀着能够抓住的。
    沈小冬就知道不够,叹了一口气,安慰小邓:“只要人救过来了就好!”
    小邓呐呐道:“那是。”
    “我姐她还好吧?”沈小冬问起张晓晓,他不敢给她打电话,怕她问东问西。
    小邓长长的叹气,不打算告诉沈小冬,张晓晓被发现怀孕然后突然流产的事。张晓晓怀孕是在她父亲车祸前,两人都不知道,等流产时才发现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流产的原因也是因为过度劳累,医院学校两头跑,天天担惊受怕,孩子能在肚子里待四个月都是个奇迹了!想起这个,小邓就觉得对张晓晓不住。
    “你姐她挺好的!”小邓瞒着。
    沈小冬笑:“那就好。”
    小邓沉默了几秒,又开始抱着电话保证:“你那钱我会还你的,只是时间可能要久点!”
    又听小邓说要还钱,沈小冬眼角就是一酸,他赶紧打断他:“这个事以后再说!”
    挂完电话,沈小冬跑到银行把剩下的50万又都转给了小邓,发短信告诉他:“之前的钱加上这个钱,是我自己的,你不用老想着还,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只是我姐那边,你先帮着哄着点,说钱是你借的,不要说实话,我姐知道了一定会问我。你也不要问我钱哪儿来的,反正都是正当途径来的,是干净钱。”短信发出去后,马上就关机拔卡。把卡扔到垃圾桶的时候,沈小冬惆怅了好大一会儿,他最大的心病已经去掉了,剩下的就是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也不能永远都指靠着韩菜菜和肖扬的帮助的。
    沈小冬在路边的书报摊上买了个临时电话卡,装进手机,就给韩菜菜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他换号码了,韩菜菜马山就回:“换的好!”
    沈小冬看着她回的话笑,韩菜菜永远都这样,看上去贤淑温柔,实际上爱憎分明脾气火爆,对于朋友的事绝对两肋插刀。如果不是她和肖扬,对于何嘉越那样咄咄逼人的要求,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时想的就是只要离开北城去哪里都好,可是,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无亲无故,无朋无友,一切从头再来又谈何容易,他其实是很茫然的!
    他正回一个笑脸过去,韩菜菜的短信又跟进来:“苏安在找你,他状态不是很好。”韩菜菜原本不想发这条短信,可是看到苏安那副样子,知道他对沈小冬可能是真心实意的,而沈小冬对他,也未必是可以放下。再加上,肖扬一直在旁边说苏安很可怜,厌食症很可怕!韩菜菜想想两个人,如果缘分够的话,再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很大。她也不想以朋友的身份,参与过多,斩断了不该斩断的东西。她对苏安说那样的谎话,也不过是想吓吓他,毕竟,沈小冬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可真是“功不可没”啊!
    看到韩菜菜这条短信,沈小冬脑子里先嗡了几秒,混沌一片。等清明过来,胸口处有股痛意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一圈一圈的,传到整个身体。他蹲在街边,抱住头,才能缓解一点胸口迅速蔓延的痛。从离开北城起,他就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要彻底和苏安划清关系了。表面上是划清了,两人失去了联系,可是,心上呢?切得断吗?
    可是切不断又怎样?沈小冬从没想过他和苏安的未来,不敢想,也想不出来。苏安对于他来说,是希望也是绝望。是让他勇敢活下去的希望,也是让他触不可及的绝望。
    既然已经离开北城,已经决定斩断一切了,沈小冬拿出手机,抖着手指按下:“不用高速(告诉)我酸(苏安)的事了,我一惊(已经)绝顶(决定)放弃了。谢谢你,猜猜(菜菜)姐。”因为手抖得厉害,打了很多错别字,沈小冬来不及去改,就按了发送键。他挺怕自己改着改着就后悔了。
    韩菜菜看到这条“面目全非”的短信,和肖扬凑到一起研究了很久,才弄明白沈小冬想表达的意思,可是知道意思后,韩菜菜和肖扬面面相觑了很久。肖扬问韩菜菜:“小冬真心的吗?”
    韩菜菜瞪他:“你问我我问谁?”不过还是照着肖扬问的,给沈小冬回了短信:“你真心的吗?”本想打电话直接问,但想想直接问的话对于沈小冬而言,无疑是酷刑,还不如短信给他,给他思考的时间。
    短信发过去后,就好像石沉大海了,沈小冬不再回复。韩菜菜握着电话,冲肖扬挑眉:“你看,你想帮苏安,小冬不领情呢!”
    肖扬一梗脖子:“难不成真让苏安去云南找他?”
    “他乐意的话,我们是拦不住的!”韩菜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其实也担心苏安真信了她的话。
    “那也是我们编的谎话,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肖扬最怕苏安信了他们的鬼话,跑去云南找沈小冬。
    “那怎么办?跟苏安实话实说,你看小冬这态度,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韩菜菜只是想吓吓苏安,替沈小冬出口气,但没想过参与两人的感情问题。
    听到韩菜菜这么说,肖扬也犯了愁。
    何伶俐在医院等了半天,也不见苏安过来,给他打电话,居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猜想是不是他忘带了手机,但是人已经在路上了。
    可是再等了半个小时,苏安还是未到。何嘉越问何伶俐:“苏安不来了吗?”
    何伶俐摇头说不知道。
    何嘉越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苏安电话,也是无人接听。他打了几次后,干脆把电话拨到了他家里,李虹接的电话。
    “苏安在家吗?”何嘉越道好之后问。
    李虹说不在,何嘉越觉得奇怪。李虹以为发生了事,问他:“你找不到苏安吗?”何嘉越说是。李虹觉得奇怪,挂了电话之后,也给苏安打电话,却被马上接通。李虹一颗悬着的心才掉下来,老的还躺在医院,小的精神身体都还不是很好,要出个什么问题,她真怕自己那颗心脏爆掉。
    “你在哪儿呢?嘉越他们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听说他们要回美国了,都在医院等着你呢!”李虹说完,苏安才开口说话,声音特别低沉嘶哑。
    “妈我知道,我待会儿就去医院。”
    李虹听他声音不对,马上追问:“你怎么了?”
    苏安在电话咳嗽了几声:“感冒了!”
    李虹很担心,叮嘱他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开点药吃吃。苏安嗯嗯的连连说好,说了句他要开车了,准备挂电话。李虹拦住,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你,那个病,有没有好点?”
    苏安知道她问的是他的厌食症,抬头望着天笑,告诉她:“好了很多了!”
    站在一旁的赵阳忍不住嘲讽的故意大声咳嗽,苏安懒得理他,安慰了李虹几句后挂掉电话。
    赵阳撇着嘴笑他:“还好了很多,刚刚吃饭时还吐得稀里哗啦呢!”
    苏安皱着眉看着他:“难不成告诉我妈,我快死了才好吗?”
    赵阳被反驳住,耸肩,把脸别到一边。
    北城今儿天不错,天高且蓝,没有大雾也没有大风,特别难得。绿化带里的迎春花已经开的猖獗,小黄花成了气候,肆无忌惮的在阳光下绽放着。还有一些月季,也冒了花苞。路边的老槐树抽着小嫩芽,没过多久,就是绿叶满树。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总是走的很快的。
    赵阳转头看着苏安,穿着一件系腰风衣,带着棉帽,刀刻一样的侧脸包裹着一层毛绒绒的光边,紧锁的眉头间是一目了然的忧郁,以及前所未有的坚定。
    “真不去送何嘉越?”赵阳是故意这么问的。
    苏安转头,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愤怒也有难过,以及还未完全消逝的震惊。赵阳跳开一步,远远的看着他,挑起嘴角挑衅的笑着。苏安昨天大哭一场,虽然听不到哭声,但是哭了很久,哭完了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对他的态度也变得跟以前一样了。赵阳发现,相对于那个病怏怏好像随时都会晕倒的苏安,他似乎更擅长面对眼前刺喇喇的苏安,这样的苏安才是活着的苏安啊!
    两人瞪着看了几秒,苏安觉得这样挺没意义的,抬脚继续向前走。
    赵阳跟在旁边,又巴拉巴拉开说:“我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何嘉越绝不是什么好茬。”
    “闭嘴!”苏安呵斥。
    见他怒了,赵阳又跳开一步,嘻嘻的笑着。
    这时苏安的电话又响了,他拿起一看,还是何嘉越。他把电话往兜里一放,不理会它。赵阳知道又是何嘉越打来,看苏安的样子是没打算接了。
    电话响了几遍就停了,苏安也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打算信赵阳的一面之词,虽然他心底也知道,赵阳说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他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何嘉越,是用质问的姿态还是愤怒的姿态。现在,他宁愿自欺欺人的认为,那都是赵阳瞎说八道的。他是没有胆量直接找何嘉越对质的,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何嘉越知道苏安是不打算接他电话了,也不打算来医院见他最后一面了,坐在轮椅里握着手机呵呵的低笑。何伶俐跟院长道别出来,见他呆愣着笑,以为出了什么事,过来问他怎么了。
    何嘉越收起手机说:“没什么,刚刚苏安打电话过来了,说遇到急事来不了了!”
    何伶俐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那好吧,我们就走了!”
    何嘉越攥紧了手机,被推上去机场的车。
    车驶上了机场高速,何嘉越扭头望着窗外,高速路是被架起来的,可以俯瞰沿路景色。旧厂房,大高楼,成片的老楼古松,成片的废墟枯树,这是他正在远离的北城,他又爱又恨的北城。看着外面飞速向后消逝的风景,何嘉越徒生出不少伤感的情绪。这边正伤感着,手里的电话震动了一下,是短信。他以为是苏安,急忙拿出电话看。旁边的何伶俐听到动静,也探头过来看。
    不是苏安的短信,是赵阳的。何嘉越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该说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算是对你之前黑我的回礼吧!苏安要去找沈小冬了,呵呵。”短信后面跟了一连串吐着舌头的调皮笑脸。何嘉越脸瞬间白的跟涂过粉一样,何伶俐只看到短信,没看到发信人,问:“谁发的?”
    何嘉越已经说不出话来,全身冰冷,腹部又开始疼痛。
    72启程去云南
    苏安走到军总院大门口,赵阳跟在后面,走满头大汗,脱了外面薄呢子外套,穿着紧绷短袖不断用刚刚路边买水送报纸往脸上扑着风。
    苏安走到军总院的大门口,赵阳跟在后面,走的满头大汗,脱了外面的薄呢子外套,穿着紧绷短袖不断的用刚刚路边买水送的报纸往脸上扑着风。
    军总院门口有站岗的绿军装小兵,腰板挺着笔直,手里端着枪,一双眼珠在赵阳身上打着转。苏安上前登记了证件,开门放行。赵阳贴在他身后想跟着一起走,被小兵伸手从中拦下:“不好意思,同志,请做证件登记以及填写访问缘由。”
    赵阳一听傻了眼,苏安已经踏进了里面,他转身冲他故意夸张的挥着手。赵阳想硬闯,小兵往他身前一站,并不比他矮小。苏安撇嘴笑,慢慢晃着进了大楼,他去见爷爷苏东坤一面,医院说他状况越来越差了。
    意外的,竟然在医院遇到大姑苏长琴,没化妆,穿着牛仔布紧身长裙素着一张脸守在苏东坤病床前,看上去很憔悴。苏东坤口鼻插着各种管子,一旁的仪器滴滴的响。
    苏安站在门口往里看,苏长琴察觉到有人,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苏安僵着脸喊了声:“大姑。”
    苏长琴也很不自然的点点头,转身继续盯着床上紧闭着眼睛的苏东坤看。
    苏安走到床边站定,才看到苏东坤的脸,老人斑比之前更多,脸上血色全无,再无之前强势逼人的模样。
    “医生说时间不多了。”苏长琴先开口,声音很低。
    苏安没应话。
    苏长琴又慢慢道:“我以为我会很恨他。”
    苏安看她,没化妆的苏长琴看上去柔和很多,眼角不加掩饰的皱纹出卖了她的年龄。苏安暗暗在心里算了下,他的这个大姑,何嘉越的亲生母亲,今年也四十有三了。
    苏长琴没有接着往下说下去,而是重重的叹着气,小心仔细的掖好被角,又起身看了看点滴。
    苏安说不出话来。
    苏长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盯着他,很警觉的样子。苏安也望过去,苏长琴的眉头皱紧了,问他:“你还跟那个男孩在一起?”
    苏安不想跟她说沈小冬,扭头准备走,苏长琴在后面声音恨恨的:“你爷爷都被你气成这样了!”
    苏安身体顿住,回头奇怪的看着她。
    “大姑,当年被爷爷逼着一步一步的走,很难过吧?”他问她。
    苏长琴脸色又变,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我现在跟当年的你一样,很难过。”苏安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难过的笑。
    苏长琴呆了几秒,还是反驳道:“你这个跟我不一样……”已经底气不足。
    苏安望着她笑,反问:“大姑,你那时候一定恨死了爷爷吧?”
    苏长琴说不出话了。苏东坤有四个小孩,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被送去当兵,二儿子身体羸弱,三女儿从小就生的好看,四女儿最老实。大儿子最大,凡事都听父母的。二儿子也就是苏安的父亲苏瀚海,身体虽不好,但却是最倔强最有主见的。三女儿苏长琴因为生的漂亮,被苏东坤三令五申不准这个不准那个,管的最严也偏偏是最叛逆最不听话的。四女儿因为老实,反倒没有那么多要管的。苏长琴清楚自己,当年为何要跟何年真上床,未必是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就是想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气气苏东坤而已。谁想事情真闹大了,她收不了场了,才不得不苏东坤怎么说就怎么去做了。至于后来回过神来再反抗时,那又是另一出悲剧了。如今再回想,苏长琴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当年为何会那样轻易的放弃一切。
    “大姑,对刘喜和姑父好点。”苏安留了这么一句,拉门准备走。
    苏长琴又叫住他,苏安以为她又想继续说什么,克制着自己,回头平静的看着她。
    “那个,嘉越,听说今天回美国?”苏长琴吞吞吐吐的问,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提到何嘉越,苏安的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尽管他一方面告诉自己别相信赵阳的那些话,但实际上或多或少还是信了,现在连提到他的名字,他都觉得不太舒服。踌躇了几秒,他点头说是。
    苏长琴听完,耷着头伤心了一会儿,又问:“他还回来吗?身体有没有好点?你去送他了对吧?”
    苏安心慌意乱,无法回答她,乱应了一通,仓惶逃出病房,站在医院走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气,有护士看到他的异样,上前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苏安一双眼睛红红的,避开护士,躲到洗手间一阵狂吐,中午硬塞进去的那点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
    苏安跌跌撞撞的逃出医院,看到赵阳还在门口等着他,蹲在路边,像个街头痞子。苏安远远的看着他,给父亲苏瀚海打电话,声音有点倦倦的告诉他:“我要去云南!”
    苏瀚海听出他精神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多问,让他早去早回,注意身体。苏安特别感激父亲没有刨根究底的问他去干吗。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又幸又不幸,出生在苏家这样的大家庭,有苏东坤那样一个强势的爷爷,有苏长琴那样一个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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