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秋桂子 作者: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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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倘出招了,夫君只怕早已不得则声,奴家心下实不忍。”那妇人掩嘴笑道,“况夫君恁的不济,只怕数招后便自毙,何劳奴家动手?”

    解舆立在泉边,心内焦躁。待出手,端是赢不过这妇人。那神医此时却避去不出,亦不知犹在那处不在。

    小蛇见此情状,心下大怒,那庸医叫人携他至此,却不来周全,单单看那解观察在此苦撑,却是甚武艺高强锄强扶弱仗剑天涯?

    妇人信步走来,且至那解舆跟前,解舆退开一丈,那妇人却也不追,立在那处笑道:“夫君,却是何人来接应你?”

    解舆不答,那妇人自笑自语道:“奴知是他了。”

    小蛇见那妇人神色一变,不及闪躲,那妇人便掠至他跟前,伸手便卡住他颈脖,小蛇气一紧,憋得甚苦。

    这妇人真个要取他性命了。小蛇做不得声,只觉无气入,无气出,却待挣扎,只怕死得更快,便不敢——心内怨憎道:庸医,倘我柳溪蛇做了鬼,定日日夜夜纠缠你不休!

    妇人娇笑,声若银铃道:“师父,你再不出,师弟一命便是红儿的了!”

    小蛇却待昏死过去,耳中隐隐传来箫声,犹在半死之间,听得此曲,小蛇却待跳起便骂——徒儿命在旦夕,他只在那端奏甚杨柳枝!恁的神闲气定!

    恰才解舆见那妇人面露杀机,竟是不及相救那小儿,见那小儿在妇人手中垂死,急如锅上走蚁,直是没做奈何处。岂知此曲一出,那妇人竟是杀机敛尽,愁肠百结,目中含泪,擒拿那小儿颈上玉手,却是渐松。

    小蛇甩开那妇人之手,就地一滚,解舆跃上前,搂起小蛇,掠开数丈之远。小蛇犹自呛咳不休。

    那杨柳枝却是变体杨柳枝,本是淑景融融一片轻快之曲,那妇人却低低吟唱道:“腻粉琼妆透碧纱,雪休夸。金凤搔头坠鬓斜,发交加。倚着云屏新睡觉,思梦笑。红腮隐出枕函花,有些些。”

    此词却是南唐后主朝内史舍人张泌所作,此时那妇人浅唱低吟,一唱三叠,艳丽明快之词竟叫她唱得凄楚绝伦,悲切难耐,小蛇咳喘稍歇,听得此声,竟恍然忆起庸医极爱摇头晃脑道:“徒儿声虽清丽,情却未到。”那时不晓得何意,今日却是晓得了。此女情却过了。直唱得小蛇眼中盈泪,待要滴将下来。

    那解观察蹙眉,这妇人哀怨已极,倘不是用情至深,何至于此?却不知为着何人?

    那曲儿自歇了,妇人犹自低唱不已,当此之时,解舆忽闻一声锐器破空之声,却是一支箭离了弩,直直向那妇人身后射来。那箭虽快,料得那妇人亦躲得过,岂知那妇人竟失魂落魄至此,丝毫不逃不躲——箭离却那妇人不到毫厘处时,一白衣人自崖下跃起,不知掷了何物,将那箭截在空中,断作两处,那箭簇却斜斜埋入妇人肩背。

    妇人自向前一跌,那白衣人一手搂住妇人身子,一手牵起解舆并小蛇,跃下山崖。解舆只觉一股劲力自下托上,轻飘飘便落地,着眼看时,那白衣人却是神医吴,一手接过小蛇,一手搂着妇人,口中道:“观察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反省过了···消失了许久的主角同学···他终于又出场鸟···

    腻粉琼妆透碧纱,雪休夸。金凤搔头坠鬓斜,发交加。倚着云屏新睡觉,思梦笑。红腮隐出枕函花,有些些。:张泌《杨柳枝》

    第26章 蝶掩(5)

    腻粉琼妆透碧纱,雪休夸。金凤搔头坠鬓斜,发交加。倚着云屏新睡觉,思梦笑。红腮隐出枕函花,有些些。

    那年少立在纱帘外,浅唱低吟。刀红隐方才睡觉,听得有人帘外吟唱,起却身来,揭起帘儿,只见那年少白肌胜雪,乌发如漆,红唇似血,剑眉星目,一袭白衣,唇角含笑。手捻一支山茶,插在她微乱发髻间。

    刀红隐楞楞看着眼前不速之客,张口则不得声。

    “在下杨蝶掩,敢问姑娘芳名?”

    “蝶掩。”

    小蛇拿冷眼觑那将妇人安放于地的庸医,庸医只作浑然不觉。

    乳窟内一派冰凉世界。四面倒悬乳钟,地上生出乳笋,钟笋相接,便成乳柱。那乳窟中幽暗静谧,若非庸医燃起一支松脂火把,小蛇本辨不得这许多乳石来。

    此等静谧之中,除却滴水声,只闻得那妇人呓语。

    “杨大侠,这娘子可是在唤你大名?”小蛇冷眼道。

    解舆心内一震。望向那宋玉潘安叔夜子建甘拜下风的下品神医吴,只见他苦笑道:“好徒儿,且备齐刀针药石,闲话少絮,救人要紧。”

    小蛇甩下木箱,恨恨道:“甚么救人要紧?她如今恁的,却不知始作俑者是谁家?名震江湖风流倜傥的杨蝶掩杨大侠,平生快事便是偎红倚翠,不知将人家未出阁的娘子怎地,又轻抛绣阁,浪萍无踪,候得她年岁渐长,韶光暗老,朱颜偷换,犹不见人归。自此性情大变,恁的后生地,满身愁苦怨怒,只拟将那负心汉碎尸万段,掳了一路追踪的公人不说,竟要屠宰那负心汉无辜无错毫无干系甚事不晓又叫人抛躲一钱不留行将变作冻馁饿殍的徒儿——只为引那负心汉出来。”

    杨蝶掩低声道:“徒儿,非是你道的恁的,此事留待稍后再絮,箭上喂毒,救人要紧。将蓝靛汁来。”

    庸医自取一把匕首,银光一闪,那妇人肩上箭尾已叫他截断,只余一小段剑身。

    小蛇咬牙,心下百般不愿,奈何这庸医却是他叩头拜了的师父,他如何不听他话?自书箱内翻出一个银瓶,把与杨蝶掩。那妇人面色青灰,神志却已不清。那杨蝶掩以玉版撬开妇人齿牙。小蛇把上熟皮裹薄锡管,杨蝶掩将那熟皮锡管穿入妇人口中,徐徐送下,直入得约莫一尺,把一漏斗,灌下蓝靛汁。复将护心丹捏碎了,掺入蓝靛汁内,一并送下。

    小蛇却自在一旁备刀针。 解舆犹自心内狐疑不休。

    那杨蝶掩将蓝靛汁及护心丹灌入后,抽出那牛皮锡管,便将妇人扶起,招手令解舆近前。解舆满腹疑团,近得他跟前,他却将妇人推入他怀里,道:“好生扶持,切莫松了。”

    温香玉软袭来,解观察不由面红耳赤。

    小蛇自木箱内取出一块玄铁片,一扭而成一个小圆盆,自一瓶中倾出药液于盆内,抛下各色刀针,以纸卷引了火,在盆底一蘸,那盆中燃起火来,火舌舔过盆壁刀针,顷刻即歇。

    杨蝶掩自以匕首划开妇人衣裳,露出妇人莹白肩背,解舆偏头不看。那妇人右肩胛上赫然扎入一支箭,倘不是杨蝶掩那一石子冲了此箭劲力,怕已穿透肩胛骨入肺中。那肤色间青黑透紫。小蛇以一银夹儿夹一高棉纱层,蘸了蓝靛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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