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炸了。
    又踢凳子又摔碗,要不是颜如玉死死护着药锅,他非把药锅也踢翻不可。
    其它人赶紧过来拉架,吴大夫老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圆,盯着颜如玉。
    颜如玉委委屈屈,眼睛红红,眼泪将落不落,看得人心碎。
    吴大夫:“……”
    拉架的人把吴大夫拉出去,大厨房里一下子没了人。
    颜如玉不慌不忙,手指微弹。
    快吃午饭时,耿灿也听说此事,简直头疼。
    好在人家大师没过来追问,他总算不必太过为难。
    喂过药,没多久开饭,耿灿想着亲自去给大师送几个素菜,表示一下。
    方丈和颜如玉正在屋里说刚才的事,听到耿灿到了,方丈一秒变脸。
    颜如玉迎出去,低头问:“有什么事?我师父正在打坐,请稍候。”
    耿灿见她眼睛还红,挤出个笑道:“受委屈了是吧?吴大夫性子如此,有时候对我都很暴躁,你可别往心里去。”
    摸出一串玉质小佛珠,递给颜如玉:“这个给你。”
    珠子成色一般,做工也一般。
    颜如玉推辞道:“不必了,师父教导,不可随意拿别人财物,此乃严规,不敢相忘。”
    “这不是什么财物,你用得上,不是要念经吗?”
    “施主请收回,我不敢要,师父有严令,不可违背。”颜如玉义正言辞。
    耿灿只好作罢。
    此时听方丈在屋里道:“进来吧!”
    耿灿提着食盒进屋,本来想笑,但见方丈脸色不怎么好看,又把笑收住:“大师,今日在厨房的事,我听说了,实在抱歉,这些素菜是厨房新做的,您尝尝。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提。”
    方丈一眼素菜,心说谁吃你这个破玩意儿。
    “施主有心了,多谢,”方丈绵里藏针,“出家人不在意钱财名声,只求问心无愧,面对佛祖时心中坦荡。”
    “施主,你来得正好,那位病人之毒,贫僧解了七成,我留下瓶药丸,再写个方子,平时多加休养,慢慢自可大好。我们师徒云游到此,有这一场机缘,如今缘尽,也该离去。”
    耿灿刚要说话,方丈又说:“若是强留于此,怕是祸事不断。贫僧凡事从不强求。”
    耿灿:“……”
    现在戚天猛还没有完全康复,还用得上这老和尚,还是不能用强。
    更琢磨怎么说,忽然觉得头有点不太舒服,心口也似乎抽痛一下。
    不过,这种感觉一转即过,快得像是错觉。
    刚缓过来,尚未开口,门外有脚步声。
    “耿镖头可在?”
    声音急促,脚步声更急。
    耿灿转身出屋,颜如玉和方丈在他身后对视一眼——开始了。
    果然,来人声音似着了火:“耿镖头,不好了,镖局上下,很多人很身体不适!”
    耿灿一惊:“什么?什么症状?”
    “有的是头晕头痛,有的是心口痛,症状相差不大,您快去瞧瞧。”
    耿灿愣了愣,想到刚才自己的感受,难道不是错觉?
    “走,去看看!”
    正要走,又有人匆忙来报:“耿镖头,不好了,总镖头的情况又不好了!”
    耿灿脑子里一炸,回头看方丈。
    方丈二话不说:“走!”
    耿灿松口气,握着刀柄的手也松开。
    颜如玉跟上,脚步匆忙,一路去戚天猛的院子。
    来来往往,不少人都面露痛苦,或扶墙或是扶着树,头晕的,头痛的,还有倒地捂着心口的。
    镖局里乱成一锅粥。
    颜如玉眼中闪过冷意,无辜吗?谁又不无辜。
    要怪,就怪戚天猛,怪那个黑了心肝的吴大夫。
    以牙还牙,颜如玉从来不会心软手软。
    方丈看着这个“大场面”,心里多少有点慌。
    毕竟这是头一回,点子还是他出的——我的妈呀,宫斗这么残酷的吗?以前只是在电子书上看看,现在亲自出个主意都让人心惊,这要是真正动手……不敢想不敢想。
    忐忑着进屋,再见戚天猛,方丈忍不住眉毛一挑。
    这是自进临城以来,他见过的最倒霉的人了。
    明明是个强者,但现在成了个小趴菜,一天被人毒好几回。
    方丈这次心里有底,抓住戚天猛手腕,一本正经地把过脉道:“中毒了。”
    耿灿:“……”
    “这回是……”
    “这回和之前都不一样,”方丈迅速倒出药丸,给戚天猛服下,“徒儿,为师给他运气,你来行针。”
    颜如玉:“……是。”
    方丈把手掌放在戚天猛脑门儿,颜如玉给行针。
    药喂下,针扎上,戚天猛的脸色又缓和一些。
    耿灿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
    回想刚才,今天中午他又忙又烦,没有顾上吃饭,只喝了碗汤。
    难道……
    耿灿立即吩咐:“去,查问一下,那些身体不适的兄弟,都吃过什么,用过什么!”
    消息很快收集到,都是吃过午膳开始发作,没有用别的。
    耿灿怒道:“把厨房那些人都给我带来!”
    没一会儿,去带人的人又回来了:“耿镖头,带不来,厨房的人也都倒下,无一幸免,他们的症状比别人还要厉害些。”
    耿灿:“……”
    头顶上冒火,头更疼了。
    “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给方丈递个眼色,方丈装模作样收回手,还吐了口气。
    耿灿的注意力落到他身上。
    “大师,您看能不能为我其它的兄弟看一看?”
    方丈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颜如玉道:“不行!”
    耿灿眸子微缩。
    颜如玉丝毫不惧,哼道:“我师父刚才就说了,若是再留下,恐怕祸事不断,这还没怎么样,祸事就来了!我们就是来给看个病,我们是从城外来,一路步行,是师父算出机缘在此,所以才绕道至此。可我们来了之后,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治病,接着就来个老头儿骂我们,还打我。”
    “我们不想再留在这儿,否则哪天没命了都不知道!”
    颜如玉把针起了:“反正这人最初的毒也解得差不多,我们也尽力了,但他总被人毒来毒去,谁也说不好以后会怎么样,万一……我们可负不起责任,到时候你们让我们陪葬,我们上哪说理去!”
    她一通抢白,完全是小孩子生气的架势,倒让耿灿放下防备之心。
    耿灿安抚道:“是我们的不是,让你们受委屈了。不过,二位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情况。”
    方丈微叹,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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