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华剑拿起了信件,夹在了笔记本里,道:“熊书记,那我去办事去了。”
    熊旗点了下头,又道:“程书记,我知道你一向对干部要求严格!在这件事情上,可不能包庇。否则我们省.委恐怕也要陷入被动。”程华剑道:“这点,熊书记请放心。干部犯错误,纪委肯定有行动!”
    程华剑号称是江中的“黑脸包公”“尚方宝剑”,最大的特点就是讲原则,不徇私情。熊旗听到程华剑这么承诺,就道:“那我就放心了。”
    程华剑回到省纪委,立刻找来了相关处室负责人,让他们立刻去查清情况。程华剑又立刻给高成汉打电话,叮嘱道:“你们市纪委,配合我们省里处室,查清楚情况,时间不多就三个小时!”高成汉一听,心里也是惊颤了一下,怎么会出这种事?在他看来,肖书记不管怎么样都不大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才对呀?而他心里也产生了一个念头,要不要亲自去找肖书记问清楚?
    然而,这时候,省纪委书记程华剑却叮嘱道:“不要去找肖静宇打草惊蛇。我对她认可,是我个人的事;可今天的事,是工作上的事。公私要分明!”程华剑说的严肃,他是高成汉的直管领导,既然这么叮嘱了,高成汉无法违抗,这是组.织原则。
    因此,尽管心里很想当面向肖静宇了解情况,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却不能这么做,只能配合省纪委开展调查。省纪委的调查手段很多,再加上市纪委的脚,到了晚上八点多,这个事情,基本已经调查清楚了。结论是:镜州市.委副书记肖静宇在未婚的情况下,已经怀孕。这个新闻一旦曝光,非但会引爆镜州市,在江中省也会成为重大新闻,更会让全社会都纷纷猜测,是谁能让一位女市.委副书记在未结婚的情况下肚子变大?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要说最后引发华京的重视和过问,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恐怕就是省领导最担忧的了。
    高成汉也替肖静宇十分担忧,可他又不能透露给她,那样就是违反原则,高成汉的心头也是万分纠结。这时,程华剑已经核实了肖静宇怀孕的真实情况。省纪委的分管副书记看着程华剑,问道:“程书记,你看接下去,怎么办?”程华剑心头也是万分的遗憾,就如手中捧着一个无比欣赏的瓷器,可现在却非得亲手砸碎不可。做纪检工作,就是有这份难,有时候你非常看好的一名干部,结果他(她)却在某些方面犯了党纪国法的底线,你不得不亲自拿下!
    程华剑抬头问这位副书记:“你有烟嘛?”程华剑书记已经许久不抽烟,但这位副书记有时候还亲自指挥大要案,抽烟是提神的好办法,他说:“有。”说着,取出来,递了一支给程华剑,“我以为程书记,已经不抽烟了,也就不敢拿出来。”
    程华剑道:“今天抽一支吧。”说着两人将香烟点上,烟雾在程华剑的办公室内,袅袅飘舞,然后贴在天花板上,俯视着下面的两人,似是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等最后一口烟抽完,程华剑就道:“明天一早,你让肖静宇来一趟吧。她来了之后,就不用让她再回镜州了,立刻停职,接受调查,然后处置跟上。”副书记点头道:“是,程书记。”
    等副书记走了之后,程华剑目光又落到了信件上。他忽然产生了一个重大的疑问,这封信,是谁给熊旗的?为什么没有给自己?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守护江中干部的形象,还是另有图谋?这些纷乱的头绪,掠过脑海。程华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他拿起电话,给省.委副书记陆在行打了一个电话。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陆在行也是公务缠身,才刚刚到家,问道:“程书记,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要事?”程华剑道:“我听人说,陆书记家有时候有宵夜,而且美得很呢。刚刚加完班,忽然有点嘴馋。”陆在行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宵夜刚下锅,你来了应该正好。”程华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在行笑道:“我等你。”
    二十来分钟,在陆在行家的小餐厅里,陆在行和程华剑的面前,每人一碗小馄饨,一个盅子,当中是一个白酒小壶。吃了几口馄饨,陆在行亲自给两人的杯子里斟上酒,程华剑双手放在杯口:“谢谢陆书记。”陆在行道:“来,咱们也好久没在一起喝上一杯了。”两人端起杯子,相视举杯,一口下肚。
    程华剑才开口道:“陆书记,您是副书记,分管党群,是我的领导。我想这个事情,关于市里一位副书记的情况,在处理之前,理应向你汇报。”省.委熊书记将肖静宇的事情,交给程华剑的时候,并没有说一定不许让陆在行知道。陆在行作为分管副书记,联系组.织、纪检、宣.传等口子,基本涵盖党的建设全部工作。明天程华剑就要把肖静宇叫来,作为直接分管肖静宇的陆在行,也有权知道相关情况。
    程华剑说得郑重,但陆在行却依旧不急不缓地给两人斟酒,随后才说:“你说说看。”程华剑就把肖静宇未婚先孕的情况,对陆在行说了。陆在行听后,并没有强烈的反应,他又端起了杯子,对程华剑道:“哦,是这个情况。咱们先喝了这杯酒,我们再说。”
    在程华剑看来相当严重的问题,在陆在行这里似乎只是轻描淡写,程华剑就有些纳闷了,但也不得不喝了这杯酒,看着陆在行。
    陆在行道:“静宇这位干部,我最了解了。首先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她绝对不会违纪违法,触碰底线。第二,她未婚先孕,应该有她的苦衷。她的家族啊,对她不公平。”程华剑有些为难了:“可是,作为一名市.委副书记未婚先孕,那是什么影响?熊书记现在就怕把事情闹大,有些人要炒作,影响就很不好了!”陆在行道:“这倒也是。熊书记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这个情况,你们还是按照你们的步子,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吧。”程华剑又道:“我们明天会把肖静宇叫到委里,谈话之后要是没有其他特殊情况,就不让她再回镜州了,她的岗位后续可能就要调整。”
    陆在行道:“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我虽然了解她有苦衷,但也不能干涉你们的工作嘛。”程华剑从陆在行的住处出来,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今天陆在行对待这个事情,举重若轻,似乎别有妙招,只是他还看不到。
    宝源县,临近午夜。
    萧峥莫名奇妙地睡不着,他辗转反侧,只好重新点亮了灯光,抓起床头的一本书看了起来。然而,才没看完一页,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萧峥觉得奇怪,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过来。他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方娅的电话。对于方娅的来电,萧峥还是挺有些忐忑的,可他还是接了起来:“方部长。”
    方娅的声音传过来:“我今天很生气!”这让萧峥有些纳闷:“怎么回事?”方娅不答反问:“你做了一件,让我很不高兴的事情。”萧峥茫然问道:“我不知道啊。”方娅道:“肖静宇怀孕了!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萧峥的心头訇然了一下:“静宇怀孕了?!这是真的?她怎么没有跟我说?!”
    萧峥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肖静宇一直没有主动跟自己联系,他打电话过去,她也一直说忙。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一种无法言说的狂喜,在萧峥的内心游荡着!
    方娅道:“她一直瞒着所有人,包括我。可组.织上已经掌握了,明天就要找她谈话,可能要把她调离镜州。到时候,恐怕她的家族也就知道了!”
    萧峥心中百感交集。欣喜,自己竟然和静宇有了爱情的结晶;心疼,这段时间,她竟然一个人独自承受着一切的压力!她承受得太多了!萧峥道:“我马上回来!”
    方娅道:“本来,我可以给你安排回来的飞机。可是,我心里很不高兴。所以,你自己想办法吧。要是你明天都回不来,也就不配做我闺蜜的男人了!以后就做我的男人算了!”
    听到这话,萧峥无言以对,可方娅行事向来不听别人。他想要解释一句,可方娅已经挂断了电话。
    明天,组.织上就要找肖静宇,自己却还在宝源县。按照正常的路线,自己赶到银州,再到华京转机,到杭城恐怕已经明天半夜了!
    方娅刚才说得很明白,自己要是再去找她帮忙,他说不出口,她也未必帮自己!
    该怎么办?怎么办?萧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连抽了两根烟。忽然,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翁本初!
    这个萧家的管家,曾经给过自己一张名片,说可以无条件帮自己一件事。虽然他并不想和华京萧家有什么纠葛,但现在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他找出了名片,给翁本初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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