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峥给驾驶员打了电话:“小钟,来接我吧。”
    小钟在电话那头道:“萧镇长,我已经在村口了,要不是今天这雪大我开得慢,这会儿我已经到了。”
    萧峥笑道:“哦,你很早嘛。不着急,我还没有洗漱、吃早饭,你慢慢开。”
    萧峥简单洗漱了下,套上了西服,就下楼来了。费青妹一见萧峥下来,就满是焦虑地道:“儿子啊,你怎么就穿了这么一点,冷不冷啊?”
    萧峥心想,有一种冷就是老妈觉你冷,还真是说得对。不管你长到了几岁,到了冬天妈妈们都会让你多穿点。
    萧峥说:“妈,我不冷。”费青妹却道:“你昨天没有带羽绒衣来?”萧峥笑着道:“带什么羽绒衣嘛。我们平时都坐办公室,有空调,路上也是坐车,也有空调。”
    费青妹想想说:“但你外出啊,下村的时候,还是要穿的,不然一冷一热,很容易感冒知道了吧?”
    萧峥瞧瞧在灶头边给自己盛粥的老妈,她脸上的皮肤还是挺白的,皱纹也不多,身材也没有往横里长,总体来说还是一位体面的农村妇女。萧峥不由想起父母给自己讲的故事,老妈曾经可是京城巷子里的居民,在皇城根下长大的女孩。
    然而,如今和父亲两人一起零落在这个小村子里,她会不会也想回华京去看看呢?萧峥就对费青妹说:“老妈,新年有空的时候,我带着你和爸爸去华京逛逛?”
    萧峥也只在上大学的时候,去华京玩过一次,参加工作之后一直就不怎么顺,整个人就蜗居在安县天荒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外出。直到遇上了肖静宇,再加上推进“美丽乡村建设”,萧峥才有了更多的机会到镜州市、杭城市、中海市去走走看看了。
    外面的世界确实大为不同,有其不一样的精彩。所以,萧峥也想带着将自己抚养成人的父母一起回华京看看。
    费青妹笑着道:“不用啦。你现在这么忙。在华京啊,我和你爸爸什么产业都没有了,去了也没啥意思。要么什么时候,等你到华京当干部了,能分到房子了,我们再去。”费青妹将早饭摆在了萧峥的面前,脸上是带着笑的,这后半句话她完全是开玩笑的。
    心里,她其实从未想过还能回华京。她无非是跟萧峥开个玩笑,要在华京当干部、分房子,那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绝大部分人,就算给他活上两辈子也办不到的!
    费青妹的本意,其实就是不想让儿子在他们身上费心,更不用想着带他们去旅游,只要儿子能管好自己工作、过好自己日子就好。
    没想到,萧峥却接了过去:“老妈,你说的也对,现在单单去旅游一下也没什么意思。以后,等我去华京工作了,在华京买房子,带着老妈和老爸重新回华京住。”
    费青妹一愣,忙道:“萧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给我当真啊。我和你爸,现在住在绿水村已经很好,很满足了。其他的事情,外面的世界,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知道吧?”
    毫无疑问,费青妹不想给萧峥额外的压力。
    萧峥笑笑说:“老妈,我知道了。我会量力而行的。”
    “萧镇长、费阿姨,过年好!”驾驶员小钟手里提着两瓶白酒、一只烤鸭从外面跑进来,忙将东西递给了费青妹,“这鸭子中午就可以吃,白酒孝敬萧叔叔的。”
    “哎呀,小钟你买东西干什么!”费青妹喊着,“应该是你们镇长给你发东西才对,你看你拿东西进来,叫我们怎么好意思?”
    小钟笑着道:“费阿姨,只要你不嫌弃我这点东西寒碜,就收下吧。萧镇长,今年给我们涨了年终奖,这点不算什么。”费青妹朝萧峥看了过来,萧峥笑着说:“妈,既然是小钟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这个时候要是拒绝小钟的心意,也未免不近人情了。这点东西也不违反规定。
    费青妹就问:“小钟,你家里几个小孩啊?”小钟笑着答道:“两个小孩,是一对姐妹,大的十一岁,小的五岁了。”费青妹道:“这就正好啊,你等等。”费青妹跑到了里面,拿出了两个小红包,还有两盒巧克力来:“这是给你两个女儿的压岁钱。其他也没什么好东西,就两盒巧克力了。”
    “哎吆吆,费阿姨,这个我不敢收啊。”小钟很不好意思。
    萧峥也笑笑说:“小钟,这个你也要收下。礼尚往来,咱们以后也就是自家人了。”听到萧镇长将自己称为“自家人”,小钟心里大为开心,以后服务萧镇长的机会还很多,就道:“那就谢谢费阿姨了!谢谢萧镇长!”
    费青妹给小钟泡了一杯笋干青豆绿茶,这是一种本地特色茶,用来款待来客,味道也是清淡中带着点咸味,热寒也是正好。萧峥又扔了一根烟给小钟:“你抽根烟,喝杯茶,等我把早饭吃了,咱们就出发。”
    小钟就捧着冒出热气的茶,站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雪景:“这雪真够大的。不过,这一下,空气也就更加清爽了!”
    费青妹道:“明天肯定积雪了,你可以带着你媳妇和女儿来我们这里打雪仗,村里很多在外面的小孩子过年也会回来,到时候可好玩了。”小钟笑着说:“好啊,我去问问我媳妇和孩子。”
    萧峥任由他们在那里聊天,他将老妈给自己准备的蒸饺子、芋艿、煎鸡蛋和一杯绿茶都消灭了,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就站起来:“小钟咱们走。”
    “好勒。”小钟忙将最后一口烟抽了,将茶杯放回了桌上,说:“费阿姨,我跟着萧镇长先出发了。”费青妹道:“好,你们慢一点。今天晚饭不回来吃了吧?”萧峥说:“不回来吃了。”费青妹道:“那我们到镇上阿四书.记家里去吃了!”
    萧峥一愣:“阿四书.记?他叫你们去吃饭吗?”费青妹道:“是啊,前几天就跟你爸爸约好了,说你要是去陈虹家吃年夜饭,我们就到阿四书.记家去吃,他会让车子来接的。”
    萧峥对辛阿四不由心怀感激。虽然昨天晚上陪了父亲,但今天没法在家吃年夜饭,萧峥心里还是对父母有些歉疚的,没想到辛阿四早就替自己想到了这一茬!让自己父母一起去热热闹闹过个年。
    萧峥知道辛阿四会来事,只要父母去了,肯定能开开心心。萧峥就道:“那好啊,你们去阿四书.记家,我也放心,就是别让老爸被阿四给灌醉了。”费青妹笑着道:“我会看着你爸的。”
    走出家门,夹带着雪花的朔风穿衣侵骨,萧峥也不由一个激灵。
    刚才在屋子里还在对老妈说不怕冷,可没想到外面气温已经降到这个程度了,这一身西服好像就跟衬衣一样不管用了。
    还好车子里已经打了空调,钻入了里面,萧峥也就不冷了。
    萧峥对小钟说:“我们去杭城吃个‘年午饭’。”小钟一惊:“去杭城?”萧峥道:“去跟肖书.记吃午饭。”
    小钟更是一惊,萧镇长竟然在大年夜跟肖书.记在杭城吃午饭,那跟肖书.记的关系已经到了何种程度?这意味着,萧峥在近期很可能还会提拔!对身为驾驶员的小钟而言,自然替自己领导高兴。“好,萧镇长。到杭城哪个位置?”
    萧峥说:“北山路上,‘断桥火锅’。”小钟:“明白。”
    车子走完了村道,上了国道,一路上向着杭城的西子湖畔奔来了。
    在车上,萧峥没忘记给辛阿四打了电话,感谢辛阿四请爸妈吃年夜饭。辛阿四却道:“萧镇长,你感谢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为拍你萧镇长的马屁才请萧荣荣和费青妹吃饭。平时我在村里跑来跑去,到了饭点就跑去你家里蹭饭,次数太多,实在不好意思了。所以,过年的时候请他们也吃一顿,免得明年他们不让我蹭饭!哈哈哈。”
    萧峥道:“不管你因为什么目的,我还是要感谢的。等过了年,找个机会请你喝酒。”辛阿四也爽快地道:“那我可就记在心里,等着了呢!”
    小钟是退役战士,开车是又稳又快,十一点十五分已经到达了“断桥火锅”。
    在路上时,李海燕已经将她们预订的包厢发给了萧峥。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萧峥走入了包厢之中,不大的包厢,中间是火锅圆桌,旁边还有小锅,最赞的还是这风景,真是“开轩面断桥,把酒话湖山”的好地方。他们到的早了点,肖静宇和李海燕都还没有来。
    服务员端上了地道的龙井来,萧峥就坐在临床的红木沙发上等着。
    没一会儿,忽而见到两位女子沿着湖边的人行道,身穿着白、蓝色彩不同的羽绒服、高跟靴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萧峥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肖静宇和李海燕,只不过她们今天的打扮与在机关里的正装大不相同,很是随意,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喜庆和年味。
    看到他们手里还提着拎袋,样子像是刚购物回来,其中一个袋子还蛮大,李海燕提着也颇感吃力,萧峥就赶出了外面,帮她们接了过来。
    肖静宇脸上红扑扑地,笑着问道:“你这么早就到了?”很显然,今天萧峥赶来跟她们吃火锅,让肖静宇心情颇为愉快。
    萧峥道:“是啊,一早就赶来了。”
    到了屋子里,李海燕将两个提包都递给了萧峥,说:“这是给你的。”萧峥一愣:“给我的?”
    李海燕笑着道:“这件羽绒服是肖书.记给你买的,我买不了那么贵的东西,所以给你买了一双皮鞋,你穿着试试看,要是有不合适的,今天还可以换,商场就在不远的地方。”
    萧峥朝肖静宇、李海燕看看,心下有暖意在涌动。要是让县里的干部知道,县.委书.记和她的秘书,给自己买羽绒服和皮鞋,不知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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