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嗯了一声。
    声音有些低落忧伤。
    盛夏的深夜里,窗外蛙声一片,惹得她心情更加低落。
    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连她最亲的父母,奶奶,都抛弃了她。
    她几乎是没有亲人的。
    唯有薇薇和顾奶奶对她好。
    她把顾奶奶当成是自己的亲奶奶。
    顾奶奶上吊走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奶奶了……
    商陆知道她很难过,安慰了她一会儿。
    她轻声道,“商陆,睡了吧,明天一早还要去灵堂。”
    “好。睡吧,有我在。”
    整个寂静的夜里,是他低沉淳厚的声音。
    听着竟然有些安心。
    乔荞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摸索着拉了拉商陆的衣袖一角。
    “怎么了?”商陆问。
    乔荞睁开眼,借着暗暗的夜色,看着他。
    “商陆,以后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商陆没有回答。
    乔荞又说,“我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们以后不要离婚,好不好?”
    虽然她和商陆之间,并没有爱情。
    有时候商陆这个人还莫名其妙的,喜欢挖苦她,嘲讽她,也会和她拌嘴。
    但她和他似乎蛮合适的。
    尤其是商仲伯这个公公,待她比亲闺女还要好。
    她感觉到了家的温暖感。
    她不想再没有家。
    商陆想了想,“好!”
    乔荞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手里依然拽着商陆的衣袖一角,缓缓闭上了眼睛,睡了。
    许是累了。
    这一次,她很快入睡。
    另一间房。
    宋薇哄睡孩子,被她妈拉出房间。
    宋妈妈是典型的农村妇女。
    脸晒得黢黑,和陈亚军的妈一样,十分显老态。
    “薇薇,你都两年没往家里拿钱了,怎么回事?你弟弟耍了个新女朋友,要求在城里有房,还要有辆20万以上的车才肯跟他结婚。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帮忙解决呀。”
    宋薇很累,“妈,我坐了一天的车,累死了,又哄了半天孩子才把他哄睡,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往两年我往家里拿的钱还少吗?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处境有多艰难。”
    宋妈妈瞪大眼睛,“你还艰难?你都过上请保姆的日子了,这日子不要太舒坦。”
    宋薇:“我请保姆是为了要出去上班,为了不伸手问陈亚军要钱,你根本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宋妈妈:“你少在这里跟我诉苦。反正我不管,你弟弟买车买房的事,你和亚军至少要出五十万。”
    五十万。
    怎么不去抢?
    她妈知不知道,她嫁给陈亚军,过的是什么日子?
    算了,跟她说也没用。
    反正她妈从来不会心疼她。
    “你先让我睡觉好不好?”
    “钱的事情,你怎么说?”
    “回头再说,好不好?我真的累了。”
    如果当场拒绝,宋妈妈今天肯定不会让她睡觉。
    她只能推脱。
    第二天早上。
    商陆睡到大概五点,被尿意涨醒。
    昨晚在农村吃的第一顿饭,菜太咸,他喝了很多水。
    不肯尿在房间的尿桶,瞥到这个点,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起身,去屋外,大概走远了两三百米,才来到一片比较隐秘的竹林。
    只能在这个地方解决了。
    他拉开裤子的拉链。
    因为直到32岁,他都还是个纯阳的处男,所以他尿得很远。
    听闻自己强有力的尿尿声,在这个农村寂静的清晨响起,商陆格外的不适应。
    他跟乔荞回农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简直是糟糕透了的体验!
    尿完了,他抖了抖,准备拉上拉链。
    “商陆,你在干嘛?”
    听闻动静跟过来的乔荞,上前一看。
    这时,商陆的两手正把在裤子前,手里扶着东西。
    乔荞看到了不该看的,忙捂着眼睛转身背过去,“你在尿尿啊?”
    完了。
    被她看见了。
    “抱歉啊。”乔荞有些忐忑,“我不是故意的。”
    商陆拉好拉链,“不是故意的,你还跟过来?难道你听不到我尿尿的声音?”
    乔荞依旧背对着他,“我真不是故意的,说得我好像是故意要偷看你似的?”
    商陆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你都看见了?”
    乔荞点头,又赶紧摇头,“没看见。”
    实际上,她都看见了。
    商陆的尺寸跟他的身高,简直是成正比的。
    她不是有意要看的,但看都看见了,脑海里实在没办法抹去那个令她十分尴尬的画面。
    看商陆冷着脸,她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你。”
    商陆:“没事,反正也不是给别人看的。”
    这天,乔荞早早就去了灵堂。
    她几乎一直守在灵堂上。
    商陆看见有个大概30来岁的男的,一直盯着乔荞看,目不转睛的。
    那男的虽是没有他长得帅,可也算长得标志,身材也高。
    而且穿得很周正,戴着一副眼镜,很有学问的样子,也像是从城里赶回来奔丧的。
    他盯着乔荞一直看,商陆很不爽。
    他走到宋薇面前,问,“宋薇,那个男的,认识吗?”
    宋薇朝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他啊,了不得哦,从我们村里走出去的高才生,听说年薪好几百万呢。”
    商陆并不关心这个。
    他只问,“他喜欢乔荞?”
    宋薇回头望了望商陆不爽的脸色。
    有戏。
    不是吃醋了吧?
    宋薇故意说,“你怎么知道陈兵喜欢乔荞?”
    能不知道吗?
    陈兵的目光,都快粘在乔荞的身上了。
    商陆脸色又冷又黑,“乔荞喜欢过他吗?”
    “这个你放心,陈兵早些年追过乔荞,乔荞没答应。后来都在鹏城工作,隔三岔五的,也想约乔荞出去看电影吃饭什么的,乔荞一次都没去过。”
    这还差不多!
    商陆走过去。
    “商陆,你要干什么?”宋薇在身后问。
    商陆边走边说,“放心,我不会惹事的,过去打个招呼。”
    走到陈兵的面前,商陆停下来。
    如果没有商陆的存在,陈兵绝对是今天这群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当中,最帅气,最有气质的男人。
    但商陆走过去后,陈兵瞬间被比下去,立即显得普普通通。
    商陆挡住了陈兵的视线。
    陈兵推了推横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只是看了他一眼,原有的自信和优越感,瞬间被击垮。
    “在看什么?”商陆冷着脸色。
    陈兵没回答。
    突然跑出个不认识的人,满眼敌意,让陈兵如芒在背。
    “你是?”
    “你刚刚是不是在看乔荞?”
    “你也认识乔荞?”
    “自我介绍一下。”
    商陆伸出手,绅士道,“我叫商陆,乔荞的老公。”
    虽是绅士,口气却很冷。
    陈兵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一个月前乔荞还单身,不可能啊。”
    “我们刚好29天前领的证。”
    见陈兵不跟他握手。
    他大大方方地握起陈兵的手,大大方方道,“下次看到我老婆,别盯着她看那么久。”
    他很用力地握了握陈兵的手。
    陈兵一阵吃痛,只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一脸泰然自若,然后大大方方松开手。
    算是警告还是威胁?
    陈兵看商陆大大方方走到乔荞身边。
    看到伤心的乔荞,商陆安慰,“别哭了。”
    他知道陈兵在看着他,故意用大拇指指腹处,拭过乔荞的脸颊的泪痕。
    又摸了摸乔荞的脑袋。
    “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嗯?”
    陈兵本来想跟乔荞打声招呼,眼见着商陆拉着乔荞的手走远,所有希望,化为泡影。
    商陆带着乔荞在乡间小路透了透气。
    迎面,撞上一个让乔荞瞬间蹙起眉头,满心激起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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