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狐垂下尾巴,无奈道:“他害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南璃神色逐渐坚定。
    她看了眼司珩。
    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信他,他应该毫不知情。”
    “我们是夫妻,自当互相扶持,患难与共。”
    尽管九幽狐已大致摸清她的脾性,可此刻也是微微震住。
    它本还有一点疑虑,现下是全然没有了。
    它将小宝推了过去。
    “那你就顺道照顾带大我的幼崽吧,多一个不多。”九幽狐道,“它得你一点神力,加以培养,可以修出内丹的。日后,还有可能成为神兽。”
    小宝站在中间,舍不得亲娘,停在原地一直回头看。
    九幽狐长吼一声。
    小宝黯然,最终只能往南璃靠近。
    南璃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也忒不客气。”
    九幽狐道:“做母亲的,自然要为自己的幼崽铺好路,如果你是我,想必你也会这么做。”
    南璃没否认。
    可混沌之力……
    她则是有了计较。
    司珩体内的封禁更为精妙,若不是今日有这岔子,她恐怕至今都不知道。
    前有云俞白,现在又有个司珩。
    想起大护法朝着他行礼的恭敬样子,南璃推测,大护法显然是知道司珩底细的。
    魔族修罗究竟在盘算什么?
    她一时半会无法理清楚。
    还有,如果司珩知道自己也是仙魔混血,他又能否接受?
    南璃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与此同时,司珩眉心动了动,已有苏醒迹象。
    南璃觉察到了动静,赶紧收敛了神绪。
    “司珩,你醒啦!”
    看见他睁开眼睛,南璃露出一笑。
    司珩定定神,怎会看不出她的笑意有些勉强。
    他心头一惊,赶紧坐起身,扶着南璃的肩膀。
    “怎么了?你没受伤吧?”
    再是看了看,九幽狐这些庞大的上古妖兽围成了一圈,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他的心猛地往下沉。
    尽管知道自己受伤严重,却是硬撑着站起来。
    破天剑在手。
    视死如归!
    “你们休想伤到阿璃一根汗毛!”
    九幽狐见他这般模样,赶紧说道:“诶诶诶,你别动手啊,我们可没欺负她。”
    司珩怎会相信。
    “你们没欺负她,她怎会红了眼睛。”
    “跟我没关系,也不是,其实还是跟我有点关系的,都怪我,告诉她你是仙魔混血。”九幽狐自顾自说着。
    司珩在原地愣住。
    眼神尽是不可置信。
    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派胡言。”
    表面镇定,但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颤抖不止。
    他心慌了。
    还第一时间就去看南璃的神色。
    见她不带一丝惊讶,却也没半点厌恶,他心里已经大致有数。
    看来大尾巴狐说的是真的。
    阿璃也知道了。
    可她没有嫌弃自己。
    司珩松了口气。
    只要她待自己心意依旧,一切都不是事儿。
    “阿璃,当真吗?”司珩已经冷静下来,语气平静。
    南璃可不知司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丰富的心理历程。
    见他没什么大反应,她才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应该是真的,你的内丹能吸取混沌之力。”
    司珩皱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略微点点头,“我知道了。”
    九幽狐就有点震惊。
    这小子心态也太稳了吧。
    这么快就接受了?
    他该不会是一早就知道的吧?
    但南璃比它快些开口:“你怎的如此淡定?比云峰主淡定多了。”
    云俞白那会儿可是要死要活的。
    司珩把破天剑一收,到了她跟前。
    一副受伤柔弱的模样。
    他想触碰南璃,却又缩回手,声音微微颤抖。
    “不,我怎会淡定?我是仙魔混血,你定是嫌弃我了。”
    “阿璃,我如今这身世身份,连碰你都不敢了……”
    “我实在是不知情,不过你可以怨恨厌恶我,只求你别迁怒孩子。”
    他本就长得俊美绝色,现下红了眼睛,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谁听了,谁看了,不是心生疼惜,不忍与他说一句重话?
    九幽狐都觉得自己错怪他了,想让南璃赶紧原谅他,别再嫌弃他。
    南璃翻了个白眼。
    “你装什么?你现在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来你刚才伤得并不严重。”
    “不是的,我真疼。”司珩捂着自己的胸口,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依旧是可怜柔弱的模样。
    南璃见不惯他这副模样,就说:“你可别哭,哭了我今日都不会搭理你。”
    司珩一愣,挂在眼角的泪珠准备要掉下来了,他赶紧伸手抹掉。
    她不理自己一个时辰都要他的命了,更别说一整天。
    他撇撇嘴,无奈说道:“阿璃,你别太狠心。”
    尽管知道南璃的心已有了决定,但他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她,想得到切确的一句保证。
    南璃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就说:“我们是夫妻,你是孩子他爹,我不会嫌弃你,更不会厌恶你,你放心好了。”
    一听到这话,司珩的心就安定了。
    他内心触动,柔软一片。
    立即就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喉头发紧,声音亦是带着一丝哽咽:“阿璃,我知道,谢谢你。”
    他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即可。
    上古妖兽们看不得他们这粘腻样子,做出呕吐的样子,扭动身躯,别过头。
    这些人类,怎的如此恶心?
    九幽狐也受不住,赶紧用尾巴分开他们。
    它道:“你们既然答应我养崽,事不宜迟,我就将混沌之力传给你!”
    司珩看向南璃。
    南璃蹙眉,“我可没答应。”
    九幽狐道:“你没拒绝不就等于答应吗?你看,小宝多喜欢你。”
    小宝一直站在她的脚边。
    毛茸茸小小的一只。
    一直摇晃着尾巴。
    屁股都快扭出花来了。
    南璃叹息一声,这只幼崽得她的一丝的力量,若它日后修炼得道能成为神兽,也不枉费自己的一番苦心。
    她把小宝抱起来,与司珩简略道明缘由。
    接收混沌之力非同小可,她当然不能替司珩做主。
    司珩目光流转,眉心微蹙,显然是在考虑。
    很快,他的眸光转而坚定,上前一步:“可以。不过以我现在的仙人之躯,还不足以承受你八成的混沌之力。”
    九幽狐知道他是不想冒险。
    那它只能将剩余的混沌之力传给同伴。
    可司珩接着又说:“你幼崽两成,我五成,我的孩子三成。”
    南璃怔了怔,本想反对,但后来一想,三个小崽子也有修罗王族血脉,这方案倒是可行。
    不过她还是表示疑惑:“他们三个就算能承受混沌之力,但他们这么年幼就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我怕他们驾驭不了。”
    司珩说道:“他们造化如何,也看你我。日后他们的日子大概是不太容易的,如有混沌之力为他们保驾护航,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自他苏醒以来不过短短两天,但发生的事甚多,他觉得复杂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是仙魔混血,但他知道,像他们这种血脉,一旦没能力,只会任人诛杀。
    他今日能保护儿子,可明日呢?
    儿子能拥有一点混沌之力,不仅有自保的能力,还能减轻南璃的负担,倒是两全其美。
    不过,司珩还是尊重她的意见:“你觉得呢?”
    南璃的手摸了摸微凸的肚子,道:“那就这么决定吧。”
    得知司珩的血脉后,她也想着该如何护孩子周全。
    九幽狐则道:“你们倒是为孩子考虑甚多。希望你们得到我的混沌之力后,也能好好善待我的小宝。”
    “一定。”司珩应道。
    听见许诺,九幽狐便已长啸一声。
    上古妖兽先是单膝叩礼,拜别首领,再是纷纷退开,为之护法。
    九幽狐还不急于这一时。
    它尾巴全伸出来。
    却用一条尾巴将其他八尾全部斩断!
    鲜血淋淋!
    断尾之痛,非比寻常。
    九幽狐都难忍这痛苦,跌倒在地上。
    小宝嗷嗷叫冲过去。
    南璃也是惊了,“你干什么?”
    “只有在我活着的时候断尾扒皮,毛发才能织造成天下间最坚固的法衣。”
    九幽狐艰难说着。
    嘴巴有鲜血溢出。
    它传出混沌之力后,毛发会暗淡无色,再无效用,骨头也会变成易碎的石头。
    南璃眼睛微红:“你不必这样,就算你不这样做,我们答应了你,也会善待培养你的幼崽。”
    九幽狐趴在那儿,道:“我知道你言而有信,可我也知道你们夫妻往后事事艰难,我只不过是想尽能力多帮帮你们。”
    它没有伴侣,活了这么多年,从不懂这雌雄之情。
    仙魔混血,天道难容。
    那神魔混血出世,是不是得立即招来天谴?
    它又道:“不过我死后,这两根角能保存下来,你们也拿去用吧,能锻造出刚硬锋利的仙器,甚至是神器!”
    南璃心中感动,微微颤抖着。
    摸上它头上的毛发,道:“多谢。”
    九幽狐摇摇头。
    不,该是我多谢你们。
    谢谢你们救下小宝。
    不然我也看不到它这活蹦乱跳的模样。
    但它作为上古妖兽,傲娇得很,这段话始终没说出口。
    九幽狐仅剩的一条尾巴缠绕上来,已经凝聚着混沌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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