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我喜欢一句话:文字一个人的精彩,勿对号入座——题记
    1、诗人
    在一个落暮时,我看到了一个诗人,在铁轨路过的桥上。
    在他前面放着厚厚一摞薄薄的书,在书的旁边有个一张大纸,纸很白,像苍白的的面孔。纸上写着硕大的黑字,像暮色一棵原野中伫立的树,苍凉,悲壮。纸上写着:“签名售书”四个字空漠的隔绝,像一个山头望着另一个山头,周围却是苍茫的暮色。
    桥上零零散散走过下班的归者,行色匆匆。诗人,站在桥上,望着八达岭高速路上的车流,车流通向远方,远方消逝在们苍茫里。
    我站在诗人的背后,翻着那些诗册。
    诗册很薄,书很便宜,里面的句子涌动着生命的厚重,却无人问津。
    记得一个少年在王府井书店前售书的盛况。激流千里,人山人海,长长的队伍,排得若游龙。买书得人激动,售书得人冷漠,皮笑肉不笑,随意在那些书上画着自己得名字。最后一笔签完自己得名时,笔随意一抛,笔在空中做了一个抛物线半圆,像一个嘲弄的微笑。读者追着,作者傲然而去。
    那些书曾经读过,然后进了垃圾筐。
    由于工作关系,我去有机会参加各种图书展销会。我看到那些花花绿绿包装的书籍面前人山人海,而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书前却门前冷落车马稀,有的似乎无人问津。有些书,我是从这个展销会看到,还会在别的展销会看到,同样的书,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看到,只有那些脆黄的纸片记载着它寂寞流传的路程。
    花花绿绿的书在不停的变更,今天这个排行榜第一,明天那个排行榜冠军。一个个年轻的作者爬上财富榜的第几名。他们是读者偶像,却不是阅读的偶像,阅读的偶像在书堆里被书虫一点一点的蛀了。而真正的书者被饿死在无知中,剩下的只有一本本华装的庸俗。
    这里曾经是诗的王国,人们随口吟诵着那些通俗豪迈的诗篇。我曾经是个诗的读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读不懂诗了。诗变得苦涩,变得虚无,变得诵读百遍也不解其意。人们说,诗的喻意丰富了,诗越来越好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笨,还是他们聪明,我只知道诗在我的世界里消亡了。那些豪迈的句子依旧激荡着我,可是那些句子他们说落后了,不在流行,而流行的我却不懂。我不知道诗是引导我们精神,还是诗只是个显微镜,显微镜下面只有性与生殖器指着苍穹。在这个显微的世界里流传着各种性病,一切淫秽被美好的词掩盖,我不理解那一个个被创造出来新词。人们在新的名词下做着各种勾当,却说这是解放。不知道解放后的灵魂是不是变得肆无羁绊更明白明天的太阳。我老了,所以不理解诗了。那些豪迈的句子,是不是应该和我一样一起消隐?我想是的。因为我们都老了。
    诗人回头看着我,激动,我却绝然而去。
    我睥睨傲岸。
    我想说,如果是我,我要一把火把是全部烧了,从此不再写诗。让那些琐碎的生命消逝在庸俗里,让他们永远看不到真正的诗文。一切不被珍视的人生、诗歌都应该高绝孤独的,让它成为绝版。
    2、容颜老去
    你凄然地说,我老了。
    那是个秋夜,月圆如白玉,晶莹剔透的悬在半空,清清的空气如水一样流过天地之间一切空隙,让人感到清冷。你仰着头,如瀑布的黑发依然油黑,但比以前稀了,我分明看到泪水从你的眼窝留下来,像月上挂着的白露。我的心也像那琉璃灯盏落地,没有支离破碎,却成为一道道残裂的璺,它蜿蜒通向心尖。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听到心底那无声的叹息,那是你我共同的悲伤。我看到你面容上那些细碎的纹路,分明也挂在我的脸上,那是沟壑,青春的光阴就从这里流出了肌肤,宛如我们的心田在时间里已经龟裂。我们都凄然的一笑,宛如衰柳残阳,纵是如何的经营微笑的方式,也经营不住青春永恒。一切变成了微笑的技术。
    记得十年前,我们也说过,我老了。
    可是那是欢颜,轻灵的笑声像玉、瓷的碎片落地,那是一片韵律跳跃在月光下。那时的月光同样的皎洁,同样的月圆如画,只是那时的风分明像一首歌,像一支清远的笛声,吹得风清月明,来去的脚步如猫走瓦片,轻灵娇纵。
    那时人们对你总让人惊艳,那时的微笑没有技巧,却总是听到妩媚的形容,就在那样的月光下,你听到惊叹的赞许,你的心许久停在那里,它让你骄傲的走起步来总是袅袅风姿,随手挥洒的每个姿势都是青光、秋月。可是那无声无息的华光,什么时候凋零成一片落红,什么时候,你把他赞声当成一生回顾中的骄傲。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不站在那里了。那里成了一棵伫立的树心,你我却站在了一圈圈年轮的边缘,那一道道波纹是无法跨越的距离。从什么时候,我们怅然若失。
    当那若秋水的眸子变成凄切无神的眼睛时,当长长的睫毛不在弯曲婆娑迷离充满诗意时,我们分明听到流水的声音,开始它如潺潺溪水,转瞬变成了瀑布奔泻,如今成了狂涛巨浪,不可阻挡它的奔走。当我们看到浓妆艳抹的女子不在嘲笑时,当我们看到悲秋的诗句不在戏弄时,我们知道自己在走着她们的过程。我们知道自己老了。
    我们看着自己当年的偶像从扮演少女、少妇、母亲、老妇人;少男、成男、老男人,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角色分明在映射我们的容颜。我们看着时间的刻刀在他们脸上留下了一道道雕刻的痕迹,残酷的一点一点的雕琢,剔除了饱满的美丽。她们老在谢幕前,让我们看到了时间的残酷。我们知道电视里的他们,就是镜子里面的我们。
    我们开始细数流年,开始翻开日记去寻找光阴里的骄傲,开始为过去的骄傲自豪时,我们知道了时间的冷酷无情。我们不会写了伤春那咿咿呀呀幽怨的诗句,不会无病呻吟的感叹时光中的流萤灯火,我们对这皓月当空的秋夜没有了语言,因为那溪流汇成了江河,汹涌的暗流悄悄的吞噬我们。我们只会说,天凉了,这是个秋天。我们开始把华美的语言变成简单朴素的话,我们把一切累赘的句子剔除,只留能伤人的古朴。
    听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们会泪流满面,那是青春的惊鸿照影。
    当童年少年的随伴坐在一起的时候,只能喝喝茶,没有了喝酒的豪情;当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只能谈谈你家的姑娘,她家的儿子时,当只能为孩子骄傲时,我知道我们老了。老的没有了自己,自己不在时谈论的主角。
    你凄然的说,我老了。
    那是个秋夜,月圆如白玉,晶莹剔透的悬在半空,清清的空气如水一样流过天地之间一切空隙,让人感到清冷。你仰着头,如瀑布的黑发依然油黑,但比以前稀了,我分明看到泪水从你的眼窝留下来,像月上挂着的白露。我的心也像那琉璃灯盏落地,没有支离破碎,却成为一道道残裂的璺,它蜿蜒通向心尖。
    3、颜庄
    进入秋季,我没有来的想念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我二十年没去过了,我以为已经把它遗忘,可是二十年来它从来都在潜意识的流淌在记忆里。它的名字叫——颜庄。
    颜庄,我二十年后才知道它的真正名字,我一直以为它的名字应该写为“炎庄”直到前几天,无意中翻开一册山东地图,它有山东的个个县区域图,我无意中看到它的真正名字。那一瞬间,我站在那里久久不说话,原来我错了,一直都是我错了。
    颜庄是鲁西平原上一个普通的自然村,或许是因为全村的人都姓颜,所以叫做颜庄。它在我们临县,距我们县不过百十里,我五六岁的时候一直在那里寄居。那里有我的干姥姥、干姥爷。
    干姥爷是我外祖父的结义兄弟,外祖父是哥哥,他是弟弟,他们磕过头、盟过誓、喝过血酒,他们说过谁要对结义弟兄有三心二意天打五雷轰顶。这种干亲,在我们那里的风俗比一般的亲戚要可靠的多,所以当年父母准备把我寄居出去时,首先选择了颜庄。其实那个时候外祖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去颜庄的那一天我模糊的记忆里是个大雪飘飞的黑夜,是舅舅送得我。当天走到那里的景象我或许是睡着了,或许是时间太久了,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后来我在那里不叫本名了,我改名叫做雪羽。
    干姥爷有四个姑娘,没有儿子。那时候我最小的姨妈也出嫁了,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干姥爷家原来是大户人家,家里有许多祖产,我看到好几个院落是他的,并且还有很多果林。模糊的记忆里,干姥爷很儒雅,喜欢带着我玩耍。干姥爷曾经带着我在果园里游玩的时候说,小羽以后不回去了,这些一切都是你的,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颜雪羽,将来让你为我们养老送终。我望着那些枝头的梨果奶声奶气的说,好。
    我的姨妈分别嫁到其他的村里,大姨在俎店镇上开饭店,小姨和她丈夫在镇上管计划生育。其他两姨妈没有记忆,对她们的孩子也没有记忆,只记的大姨家有个三姐对我很好,有时候我到俎店玩回不去她常带着我玩,比如在晚间带我到医院树林里照蝉幼虫。那个时候,俎店枕每五天一个集市,我盼每个集,干姥爷每个集市都去,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好多吃的,大姨饭店做的包子特别好吃。干姥爷带回来得东西,一般够我吃五天的。
    那时候干姥爷、干姥姥都有六十多岁,干姥爷为了让我高兴,给我扎过风筝,并且攀着梯子到屋檐下为我掏鸟。可是如今干姥爷他们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后来我还是回家了,回家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每年只是父母去几次看望他们,而我一直在读书。我没能为干姥爷他们俩养老送终。他们去世的时候,还向母亲问起我。若干年后,母亲无意中说,让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到颜庄一趟,到干姥爷坟上为他们磕头烧一些纸,而多年以来我一直没有去成。逐渐他们的相貌也消逝在记忆里。
    在家对母亲也提起颜庄,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它的书写,母亲不认识字,当然也不会告诉我,在我心里一直以为颜庄就是“炎庄”从某个方面说,我从没有深究过这个村庄的名字,颜庄成为生命里的一个符号,在于我可能丧失了一切意义。
    回到家后我恢复了本名,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别人喊我的名字时,我不会答应,感觉是在喊别人。后来父母喊我“雪羽”我才意识到这才是喊我的本来名字。逐渐雪羽成为我的乳名,家人和邻居都喊我这个名字。我习惯在别人面前自称——程雪羽。
    我读高中时大姨和小姨两家到过我们家,正赶上我过周末在家,当父母喊着我的名字雪羽时,我看到大姨和小姨都落泪了。
    而今,干姥爷、干姥娘都过世了,谁还记得我的名字曾经叫过颜雪羽。多年我一直以为颜庄在我的记忆里丢失了,原来你一直在我的名字里被别人唤起。
    颜庄,颜庄,我曾经的名字叫做颜雪羽。
    4、歌声
    是冰冻的时分/已过零时的夜晚/往事象流星/刹那划过心房/灰暗的深夜是寂寞的世界/感觉一点更醒一点点撒野
    你的爱已模糊/你的忧伤还清楚/我们于是流浪这个夜底城市/傍徨着傍徨迷惘着迷惘/选择在月光下被遗忘
    ——许美静都市夜归人
    秋夜万籁俱寂的时候,习惯慵懒的坐着抽一支烟,听一首歌。
    在公共领域我是个很随意的人,而在个人空间里是个很自我,很挑的人。就这样,一但我热爱某个人,无论是朋友,还是爱情,我会把所有都投入而去,如果不喜欢就在别人的眼里非常孤傲。听歌同样。我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听一些舒缓的歌,淡淡的,慵懒的,像蔡琴、齐豫,而晚上夜深人静喜欢王菲、许美静等等。
    王菲和许美静的声音都很特别,王的声音有点金属味道,空灵忧伤,而许的声音沙哑沧桑,带着一种漂泊的疲惫。相对而言我喜欢许美静多一点。记不得何年何月喜欢上许的声音,而后固执的偏爱,好像当年一下子被俘虏了,从此开始沉溺。一直在想,为什么是这样,有人说喜欢一种事物有的时候是没有理由的。我不这样认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喜欢许,或许来自那种声音所蕴含的味道。
    许的声音冷冷缓缓,沙哑而不失自然,颓废中有一种无言臆说的沧桑,感到一个疲惫都市人在彷徨与无奈中忧郁的挣扎。低调感性的,带着遗憾,带着彷徨,在聆听中似乎不知不觉中嵌入了每一个寂寞而迷惘的灵魂深处,而夜是每个灵魂开始沉静漂泊的开始,白天是肉体的漂泊,晚上是灵魂,所以这样的歌声在夜里很容易打动每个孤单的灵魂。
    说来,我在都市里生活了将近十年,在我二十几年的生涯中它占去我的三分之一左右。一直我不能如那些同样来自乡野的人一样,完全融入城市。城市的浪潮无法洗去我的泥土味道,所以我一直好像写不了关于城市的文字。不能融入,又不能回归,我只能漂泊,灵魂永远在路上,没有归宿。没有归宿的灵魂是飘浮不定,容易疲惫受伤,意想中的世界充满了浮华的喧嚣,回首乡野似乎那里也不属于自己。自己只能永远疲惫的流浪。或许,许的声音在这里给我一种共鸣的感觉。
    许的歌我最喜欢的有城里的月光、蔓延、你抽的烟、铁窗等等。这些歌在黑夜里我循环的放,反复的听,许美静用她那干净略带些许颓废的歌声,咏唱着现代都市年轻女性的生活际遇和内心感喟,这是从一个女性的角度来演绎这个漂泊的孤独。浮华的时代,很少人能够静静聆听一种心语,人们习惯了在口水中消遣,在喧嚣中消耗,让美丽与生命的魅力变为空虚的泡沫,然后随波逐流。
    在喧嚣的都市每个人都容易被遗忘,苍凉的唇相依之后就是孤独的回响,许的歌声在午夜唱响那些寂寞的歌,让漂泊的灵魂有一点感动。习惯失去,如同习惯遗忘,梦魂伴着孤独的背影消失在繁华的街灯之外。或许这就是许美静给人的一种感觉,颓废而不堕落,自然而不造作。张扬的歌手成为城市口水歌的象征,喜欢这种淡淡的忧伤颓废。
    许许多年没有没看到了,人们开始把她遗忘,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演唱是在同一首歌节目里。形象依然,色彩并不华丽,一种孤独的声音在回响,如夜深的人在回归的路上。
    午夜的聆听,午夜的思绪,一切都是午夜,如你我的漂泊不定。
    5、文字
    写作,是一种孤寂的生涯——海明威
    看过一些作家谈话节目,然而看后常感觉文字中的人与现实里的人竟有如此大的差别。现实里的人可以对着陌生的人侃侃而谈,而文字里人有点惜墨如金的讷于言。我常常不知道那个才是真实的。或许两个里面的人都不是真实的,它们只是作家生命的两个幻象;或许两个都是作者,不同的时间人表现着不同的自我;更或许作者只是生活在两个中间,在里面摆浮不定彷徨痛苦的挣扎。
    我偏爱文字里的作者,我以为那个才是真实的作者。
    我们看到一大部分作家的文字绝大部分产生于午夜。此时没有喧嚣,没有琐事,没有了身外人,只有自己,在此时放任的是自己,对抗的也是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夜航,没有参照物,没有坐标,只能用自己内心的坚韧把握住航向前进。
    白昼里的人要为责任或者生活向不同的人低下高贵的头颅,而夜里的世界这一切都落下帷幕,我们把自己摆在巨人的位置上,我们成为这个世界的巨人,尊严、高贵是每个生命都在渴求的,如此的夜你就是自己的上帝,自己审视自己,自己关照自己,你是自己的王者。
    我以为真正杰出的文字都是来源于自己的黑夜,这样的黑夜不被名利羁绊,不为世俗困扰,只是在洁白的纸上用自己的一腔热血书写自己的生命体验,把自己书写到颠峰的文字才能惊骇世俗。没有自己的文字从来都是失败的文字,失败自己的文字都是没有自己。为世俗一时的赞誉而书写的文字,只能繁盛一时随后如大海中的泡沫在时间的浪涛中瞬间无影踪。真正的文学是抛弃世俗一时的认同,忍受着不被理解,忍受着孤独寂寞,全心全意的在文字里自我的抒发。
    记得有一次看一个关于崔健的资料,据说崔健的那些成功的作品,都是来源于独坐在一个房间里,不许任何人打扰,谢绝一切来往,如出家人坐禅一样产生的。路遥在早晨从中午开始,贾平凹在废都后记里所说的,那些让世人侧目的文章都是产生在寂静里,孤独里。我们常说,作家在写作的时候是忘我的,其实这是错的,他们不是忘我,而是文字中每个字都是我,他们文字里每个人物都是我的化身。他们所谓的“忘我”不过是忘记自己身体生理的需要。记不清是席慕蓉还是三毛曾经说台湾某个作家在这是某本书的时候,竟然把尿散在裤子里面,自己竟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忘我。忘我是注重精神里的那个我,而忽视了现实里的我。
    欧阳修在评价梅愈圣的诗的时候说:“诗非穷不能工”;司马迁在报任少安卿书里列举了一系列先贤困境中的成就;曹雪芹在举粥常赊中写出了中国古典白话小说的颠峰之作,这些困境或者穷都是他们的黑夜,这样的时刻作者面对的只有自己。这些人的作品都是血泪之作,尼采说:“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因为血书才是个体的颠峰,才是真实的。那是在孤独寂寞里自我对抗的,没有名利功名等外界的引诱,只有一个完整的自我在黑夜里呕血。
    如今的作家一旦成名,名声鹊起,呼声越来越高,但是作品的质量却每况愈下。往往成名作家只有成名作可以一观,后面被世俗捧的像鲜花一样的文字,事实却是如牛粪一样。因为他们在现实的镁光五光十彩中迷失了自己,失去了忍受寂寞的耐力,他们说的话越来越漂亮,可是笔下越来越苍白。作家要说的话是要写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这就要把自己回归于寂寞之中,这是当代人所不需要的。
    文字,是自我表达的一种方式。
    6、网络
    梦里走过多少路/醒来还是在床上——艾青
    曾在一篇网恋的小说里读到这样一段话:网络发展得再完善充其量也是一种工具,intemet固然可以轻轻松松让你去雅典的帕特农神庙赏发思古之幽情,去巴黎卢浮宫观摩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但你永远不可能在网上吹到哪怕一丝的地中海的轻风、用你的双脚去感受一下卢浮宫大理石地板的清凉这就是网络不言自明的悖论:把一切给了你,但是到头来仍然一无所有。
    这是我前几年还不上网的时候读到,当时我不置是非一笑而过,因为那个时候网络对我来说还是个很遥远的事情,属于先锋人类玩的,我拒绝上网,同时拒绝用计算机写字。如今,我明白了,有许多事情是你无法抗拒的,无论你拒绝不拒绝它都要到来,你无法回避。现在自己离不开网络,离不开计算机,因为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要用它,拒绝它就如同你拒绝吃饭一样,很快就会被饿得去见上帝。
    在网上一晃走过了四年,人家经历的我都经历了,回头一看对当时拒绝感到可笑,同时对网络也有一种惘然。有时也曾发狠要离开网络,可是饭是要吃的,同时网还是要上的,因为这就是生活,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你都得接受。
    人们常说,网络是一种工具,但是网络背后的可是一个个人在敲击键盘,是一个个实体。当你在和那些实体接触的时候,常常有一种幻觉,虚拟也,现实也。那是一种迷惑,让你分不清现实与虚拟之间的距离。我非常佩服那些能把自己抽身置外的人,这样既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伤害自己。网络上的感情就是一把双刃剑,出鞘之后既伤人也伤己。
    游荡在网上得人都是孤独的,有人说是空虚,我不认为是这样,我说是孤独。孤独是想找个群体自己深入其中,空虚是任何时候都可能被人乘虚而入的。人是群体动物,谁都怕孤独,大家想找个群体在人来人往中寻求心灵的安慰。人天性中希望得到欣赏,别人的欣赏无疑是自我奋斗的一种动力。在现实生活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让人感到很累,一般人想网络中得人相互离得很远,没有共同的利益相互争夺,所以不容易被伤害,但是这局限于网络中同性朋友。异性朋友之间的相互欣赏是个危险的信号,除非对方的差距很大,不然就容易进入网恋的误区。但是人的天性又是希望得到异性的欣赏,男人希望得到女性的夸赞,女性希望得到男人的表扬,这样一来一往就是一个红灯的警告,除非大家灭绝欲望和你内心的纯白,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奔波网络如此长的时间,我的自我提示是如果你没有做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不要说感情的事情,聊天、欣赏文字都无伤大雅,但是一旦深入误区,那就是万劫不复。现实恋爱的破裂是日积月累时的伤害,有道是“零碎割肉不显痛”但是网络中的恋爱的破裂往往是那一瞬间,一瞬间山盟海誓遽然灰飞烟灭。网恋这东西像喝醉后的葡萄酒,刚开始感觉没什么,但是它有后劲,当瞬间网恋灰飞烟灭了,可是那种长久的晕醉头痛让你感到斯心裂肺的难过,所以网恋的伤害往往大过于现实中恋爱失败的程度。
    网络这东西究竟是神明还是魔鬼,我们无法说清楚,或许把它当做一种工具的时候它提供的方便有如神明,当稍有别的想法它就是一种魔鬼。我们出在网络里就是游离在神明与魔鬼之间,按着正规的走法它如同坦途,一步走错那就是步步地雷,踩一下就炸你一个跟头,它充满了陷阱与危险。那走入歧途的脚步就是吹响网络葬礼的号角。
    网络如梦,就如诗人艾青写过的一首无题:梦里走过多少路/醒来还是在床上。
    7、夜西风凋碧树
    少年时读六朝文选时,读至向秀暮秋傍晚过故人家园听笛声呜咽,看友人家园尽散破败如秋木,思与友人曾经欢宴相聚的情景而作的思旧赋,为那短短的文字感到遗憾与愤懑。难道朝野有如此的压力,让向秀连故人也不敢深怀?同时也为情薄如纸的友情感到荒凉。而今面对着网易文化改版,看着过去的故家“心情故事”版块一幅“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样子,想想自己竟然不能写一篇长文以示怀念,心里不禁为向秀唏嘘,也为自己感慨不已。原来不是人情薄如纸,人生真有那么多得不得已。一个“不得已”其是心里埋藏着那么多得荒凉,确如李清照所言“此事怎一个愁字了得。”
    我在网上和青姐聊天,说心情故事要改版了。短短一句话之后遍长久的沉默,下面的话无言语对,多少往事纷上心头,多少过往随着这一句话结成云烟一片缥缈无影,又有多少感慨凝结在这几个字里。过去散了,散了一切像穿不起的珠帘,散乱一地,滚动着、奔跑着像火车呼啸而去,只留下我伫立如荒野黄昏下一棵树。
    曾经跟渚姐聊天的时候,渚姐说:我是看着你成长的,看着你的文字在成长的。
    是的,读书的时候我来到网易文化,来到心情故事,一晃四年之久。四年,说长漫长无际,说短又如短短一瞬。“忽”的一下,一切如白驹过隙,没有了踪影,只留下飓风狂雨后的残败萧条。
    四年前我来心情是尚是个懵懂不会写字却对文字热衷的文字“发烧友”如今能写的字正句顺的初学文字者的程度,毫不夸张的说,我每一点一滴的长进“心情”都是见证者。我来时的四个版主,后来除了渚姐外都走马观花换了人,到如今更是旧家园也要成为心头的陈迹,有一种沧海桑田人事变更的花落人散的苍凉。
    网易文化改版,或者说是一次集体性搬家迁徙,我不知道对别人什么感觉,对我来说是一次旧家园的消逝,这种感触有一部分是对网络家园的精神迷失。人说故土难离,故家去不得,此话正是我此时的内心感触。网易心情故事是我旧家,我说这话,可能一部分人说我矫情。我想说,不,不是的。或许,如果你是个网上自由游民,这样离开与舍弃没什么;如果你离开出生和成长的土地时,知道还能回归,或许不会有什么痛的感觉。可是如果你上网四年,出了这个论坛你没去过别的地方,你始终和它生存相依;如果当你知道你离开了那片故乡土地后,它将永远不会存在了,你会有什么感觉?三峡遗民时,那些居民背井离乡离开旧家园时,一步一回头的含泪离开,或许政府在前方给他们建立了更好的住宅,生活环境变得好了,邻居还是那些人,可是毕竟不是那块土地了。有一次,我在火车上看到一位八十岁的老人回乡,他说,那里什么亲人也没有了,只是想念那个地方,那块土地。
    心情故事,是我文字诞生成长的土地,如今它要消逝在网海离了,现在还能看到那些如林的文字,那些精美的文集建筑的废墟,可是过不了多久,这里连废墟也看不到了,就如被大水吞噬的三峡。它将是网海中的一个泡沫,将永远看不到了。永远!
    四年无数个不眠的日子,我把它敲击成文字写在心情;四年一个懵懂疏狂的少年成长为一位男人,心情的版块的朋友们分担我多少孤独;四年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为磨练成剑的青年;四年我把多少走过的痕迹化成文字,雕刻在心情的文海里;四年,光阴、阳光、欢颜、痛哭,这一切将消逝,如果没有感触那就是白痴。
    我说,对心情来说我早已经消逝,无论它毁还是存,自己都是个局外人了。我不知道这些话里有多少诚意,我只知道,哪怕一个被开除国籍或者被逐出家门的人,他们还情不自禁关注故国、故乡的每一个信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的一种天性反映。我只知道,那怕是我在潜水,我开开机器,打开网,第一个进入的一定是网易心情故事版块。
    纠缠多深,就会伤多深。世上能够伤到你,永远是你喜欢的事物;能对你的心产生致命伤害的人,永远是你最爱的人。网络中我最爱的是心情,如今它要集体迁徙了,我有一种乡土不在的惘然与迷茫。
    记得金庸先生的小说白马啸西风中有一句话: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或许,心情新版与旧版与我也是那句话吧。
    8、薄凉的九月
    在这个九月,我的思维总是飘忽不定的跳跃。它们相互不相连贯,像无法穿起的珠子,散乱的,而里面都透着暮秋的凉气。回首看写在博客上的零碎的文字,心里总是有一种悲壮的苍凉,如那霜雪过后的原野,绵延无垠。其实九月的天气虽然凉了,但是依旧是暖着的,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懒的、庸散着。我想或许是想念北国的秋了。但是自己却又厌烦自己这种想念,那是怀旧的,有人说,只有老了的人才怀旧。我不老,躯体和年纪让我和老没有丝毫逻辑性。
    杜格拉斯说,她从十八岁就老了。老的不是容颜,是心。
    我知道了,老,原来和躯体和年纪是没有关系的。可是我依旧不愿说,我老了。我没有矫情到说:渴望年老的地步。我愿说,我依旧年轻,体力、年纪、心都在用它充沛的跳动呼应我的语言。九月里,我想,或许九月是个适合怀念的季节。怀念,与年纪无关的。
    我喜欢生活在老的、少的、中年的世界里,喜欢感受不同的人,品着各种年纪的心境,这些年纪我们都要经过,我们穿梭着年轮的光阴,做个时空的旅行者。当我们走在大街上,穿越不同年纪的人群,就如暮秋时分坐着慢性火车做着从南到北的旅行,穿越季节,穿越风景。无论走在那里,我们都是一个坐在火车上的季节旅行者,我们的人生始终在路上。
    从友人那里看到了一个题目薄凉的九月,我非常喜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那些散发着孤独寂寞苍凉的字眼,我想或许我是个寂寞的人,喜欢独自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层一层的剥离繁华,最后留下的都是一个苍凉的姿势。
    比如,我看那个耗资将近亿元的美国电影飞行者,前面的都非常没意思,看得我莫名其妙,可是当主人公休斯破产一个人躲在旅馆里,他脱光所有的衣服,赤身裸体的在房间里神经质发作,一遍遍说着“豪华特未来”当时灯光赤红色像太阳夕照,血红满天的景色照在他白色的肌肤上,我突然明白了。当他再次获得成功,在庆祝宴会上,因为神经只得发作被关在一个隔离室,又一次的重复那些话,我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触。我也明白了,伟大的文学作品为什么不厌其烦的描写那些看似琐碎的细节,而最终都是指向虚无的荒凉。
    我知道有些东西,语言是无法描绘的。王家卫总用那些零乱的画面,表达一种我们能感受到的感触,却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些画面我们有时候看不懂,可是看后却充满了惘然的惶然若失。那些飘忽的、迷离、暧昧画面在我们的内心,却是语言文字无法把它准确的描绘出来,那就是那根拨动心弦的手指。就如同音乐,只能聆听,不要试图把它写出来,写出来的动是错的。
    九月就是那些暧昧的画面,迷离中散发着无法读懂的心语。我写出的都是错的,而对的只存在你我的心里。
    九月,九月,过了九月就是十一,十一又是一年。十一将有十一的故事。我的十一不过是事如春梦了无痕,看着它走远,看着它走近,然后放一把火,让它燃烧成为灰烬。我用一个伫立的姿势与九月、十月和一切不必要的纠缠告别,如同将要消隐的心情。
    薄凉的九月,九月的薄凉,将在望中与告别中——谢幕。
    05、9、25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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