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内。
    探视室。
    柳慧敏撩开裙摆,缓缓坐下。
    她抬眸望去,对面的男人依旧穿着西装,但胡子拉碴。许光耀是爱干净的,他从来都没有这么邋遢的一面。
    他好像一夜没睡,满脸都是疲惫。
    看到她来了,嘴角扯开一抹淡笑:“你还是来了,看看我被你们柳家害得多惨吗?”
    “是你自作自受。”
    柳慧敏稳住声线说道,“我们柳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许光耀耸了耸肩膀说道:“或许吧。”
    他倾身靠近,“慧敏,如果没有你娘家的干涉,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他是个很要面子,自尊心很强的人。
    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说他小白脸,凤凰男。也受不了柳家对他的批判和轻视。
    他这些年,一点点给柳慧敏洗脑。
    “许光耀,别说这些鬼话了。”柳慧敏的喉间酸涩,“你害死了我的亲生女儿!竟然拿一个小三的女儿来替代!”
    她快要被真相逼疯了!
    “我也没办法……”许光耀眼睛通红,“我快要被你们柳家逼疯了,他们要我努力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人,可我怎么努力都没法让他们满意!
    我就动了歪心思。当时我就是想要试试看,可没想到被宗云看到的,只能一错再错!”
    “慧敏,你理解我吗?我们夫妻二十多年,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许光耀!”
    柳慧敏扬声喊道,“闭嘴!你别用这些话来骗我了,我一个字都不信!”
    她将那份离婚协议丢到了他的面前。
    “签字吧,我们离婚。”
    许光耀深深地看着她:“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爱过你的。”
    柳慧敏将眼泪逼了回去:“许光耀,我们一刀两断。”
    许光耀翻看着那份离婚协议,很合理。柳家的态度依旧是强势,高高在上的。
    连财产都不在意。
    只要他签字。
    像是迫切想甩掉他这个垃圾。
    许光耀儒雅地摊开手说道:“我可以离婚。你对我这么无情,那星落呢?她可是你细心教养大的女儿,你也是这么……随手丢掉?”
    “难不成还要我替小三养女儿吗?”柳慧敏愤懑地看着他。
    许光耀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二十多年的母女情分呀。她什么都没做错,小时候她不知情被我调包,去病房害柳宗云也是我逼她的。你知道的,一个小姑娘很好忽悠。”
    柳慧敏咬牙切齿地说道:“许光耀,你真恶心。”
    “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你知道星落的承受能力不好,可能……她会想不开!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大人的恩怨,就别牵扯到孩子了。”
    许光耀是真的疼爱许星落,这种时候还要为她开脱。
    “她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柳慧敏嘴硬地说道。
    而许光耀低头笑了笑:“慧敏,你是什么性格我很清楚。平时对猫猫狗狗都很温柔,何况是你亲手养大的孩子呢。”
    他进了监狱还是气定神闲,将柳慧敏看得透透的。
    柳慧敏紧抿着唇,几乎是要崩溃。
    “签字吧。”
    她气息不稳地说道。
    许光耀犹豫了一会儿,拿着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柳慧敏看着他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眼底氤氲着水汽。
    这次,真的离婚了!
    她家破人亡。
    “许光耀,我最后问一遍我的孩子去哪里了?她……葬在哪里?你不会让她尸骨无存吧?”
    “别墅后山。”许光耀看着她,心里有着报复的快意,“当年李大明直接将她埋在了别墅后山的竹林。你还问我派人做什么,我说狗死了给它埋起来。
    你觉得我心善,说嫁给我是你的福气。”
    许光耀情绪平静,缓缓说道。
    当年李大明确实将孩子给埋在了别墅后山,许光耀全权交给他处理。
    他很清楚,千万不能告诉柳家那个孩子还活着。
    李大明摆了他一道,居然还在医院换了一个死婴!
    但李大明可能已经死在外面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真相了!
    柳慧敏扬手,狠狠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
    “卑鄙!”
    随即她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探视室。
    两个儿子在外面等着。
    看到离婚协议上的签字,许云夜冷声说道:“还算他识相。”
    许修远开口说道:“妈,我们回家吧。”
    柳慧敏的眼底水汽氤氲,嗓音沙哑地问道:“他会怎么样?”
    许云夜没好气地说道:“他好得很!堂堂许氏总裁,还请了大律师。许光耀在生日宴上说了那么多,到警局一个字都不肯说。
    警察说,如果他不认罪找不到证据,很快就会被释放!”
    柳慧敏呐呐地张了张嘴:“怎么会这样?他还会被放出来?”
    “当然!案子的关键点是当年的货车司机李大明。可李大明在二十多年前就消失了,他的亲戚朋友也都说没见过他。
    茫茫人海找一个李大明,就是大海捞针!”
    二十多年前各项技术都不成熟,李大明的信息也不完善。
    那时可不像是现在,到处都装着摄像头。
    况且,一个人的相貌经过了二十多年肯定变了很多。
    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李大明!
    许云夜一想到许光耀那畜生还可能被放出来,他握紧拳头狠狠地锤在墙上。
    柳慧敏听了这些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问道:“如果……如果证据确凿,他会被判死刑吗?”
    “不会。”许修远淡淡地说道。
    许云夜看着柳慧敏,恐怕这事还没有完呢!
    许光耀和许星落都是定时炸弹,他们是最会装可怜的!
    而柳慧敏最吃他们这一套!
    “修远,我们现在回家吧!许光耀说,妹妹就埋在别墅后山的竹林。我……”柳慧敏红着眼眶说道。
    这么多年,孩子就在她的身边。
    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孩子若是有灵魂,看着她和害死她的凶手恩爱,看着她疼爱小三的女儿,心里有多难受!
    柳慧敏想都不敢想!
    她的心都疼得快死掉了。
    肝肠寸断,莫过如此!
    “好,我回家就派人去找。”
    “嗯,我们现在就回家吧……回许家。”
    柳慧敏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她想要去看看许光耀到底有没有骗她。
    那个孩子……真的在别墅后山竹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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