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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凉凡间最大的王国——尉迟国,边陲塞外。
    狂风乱舞,黄沙弥天,漫天灰蒙蒙一片,纵眼远眺,丈外之物亦不得见。唐城手提长枪,坐立在马背上,眼神冷漠地凝视着远方,纹丝不动。刚毅俊朗的脸庞上淡漠无情,不着一丝神色。
    胯下战马早已气喘吁吁,悲嘶哀鸣,或是沉闷的气氛让它烦躁不安,抑或是这场刀刃无情的战争,让它如同置身于阿鼻地狱而感到惶恐。不管牲畜如何躁动,在主人的驾驭下,依旧昂首迈蹄,随着他戎马天涯。
    镇南王何潇率兵叛乱,朝中一片哗然。尉迟国国君主宇文拓命唐城为平南大元帅,以镇乱党。唐城冷漠地受命接旨,领兵三十万朝南方压境而去。
    大军临行前,君主宇文拓拍了拍唐城宽阔的臂膀。
    “唐城,你要知道,虽然何潇之女何雪吟乃是自小与你指腹为婚之人,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和乐怡公主对你的一番期望。”
    唐城神色冰冷地点头应着,撕下衣袖,咬破食指,以血为墨,以指代笔,立下军令一状。十个血红大字直逼宇文拓之眼:乱党不息,唐城以死请罪。
    军令状入眼的一刹那,宇文拓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寒人至极。
    “好了,乐怡公主在后花园等你。朕就这一个妹妹,你不要让她寒了心。只要你凯旋归来,你们俩的婚事,朕来替你们主持!”
    他和她的相遇算是个偶然,只因宫廷盛宴。由于家父是敕命护国公,自己自小作为太子宇文拓的侍读。那天太后寿宴,她如天使降临人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曼妙的舞姿吸引着他的目光,不媚俗,不妖艳,那是一种清新脱俗的唯美。他震惊,他心动,加之少年血气方刚,朦胧的情愫悸动,从此,便不愿离开这视线。
    桃花源亭,她静默安然,梨花满目,面笑嫣然。远处山水尽一色,他提笔,一眼,便刻画了她的容颜,落下,便是一副倾国倾城的《桃园美人图》而画山赫然写着:“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颜,惊为天下人。”
    她笑,不言一语,只是眼睛里柔情似水,好似一生亦只为君一人。
    ......
    渭城之下,冷寂无声,枯草随风摇曳而腰折不立。在三十万兵马的临阵压迫下,气息异常凝重,只有战马的呼鼾声才让人感觉到一丝生气。
    兵马之前,唐城一身戎装端坐在马背上。铠甲的冰冷早已将他最后一抹笑容冻结,冷俊傲然。锋利的长枪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人的银茫,仿佛洞穿一切。
    城墙之上,狂风鼓动着何潇半白的长发。年过六旬的老人在一身黑色铠甲的映衬下,依旧威风凛凛,临危不乱。
    望着眼前的境况,何潇无奈的摆首叹息。
    “唐城,你与吾女雪吟自胎中便已结下良缘,而今你我岳婿二人却要在此兵戈相见,实乃苍天弄人呐。”
    唐城驱马上前几步,抬头凝视着眼前双鬓微白的老人,那刚毅冷酷的脸庞再也忍不住松垮下来。
    “岳父大人,君命难违也,我唐家世代忠良,誓死忠于朝廷,在我手中亦是如此,你我虽有岳婿之称,但是战场无情,望岳父大人莫要责备于我。”
    何潇苦笑一声,转身走下城墙。
    唐城长枪一提,战鼓擂动,万马奔腾。无数兵马似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大军竖梯攀墙而上,底下百人合抱一木,力撞城门。喊杀声与惨叫声交汇相融,声浪震天。唐城挽着长枪舞动,在敌军身上腾起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如入无人之境。
    守军奋力卫城,视死如畏,唐城大军遂不能入。
    空旷的战场上冷寂无声,唯有那满地残肢断臂和呛人肺叶的血混泥土气味,才让人知道刚才战争发生的惨烈程度。
    几只黑鸦坠空落地,叫声悲人。
    ......
    风萧萧,夜漫漫,满天星斗覆朗面,皎洁月华绕天边。
    距离渭城十里外,兵马安寨扎营。
    军营远处,唐城燃一堆篝火,侧坐旁边。长枪静静地躺在一旁,干涸凝固的血迹片片剥落。战马在身后低头咀嚼枯草,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唯有篝火燃烧枯枝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直捣耳膜。
    火花活跃地跳舞着,映着唐城那张冷俊傲然的脸庞,格格不入。
    远处有一道倩影,似风似云,缓缓地走过来,落地无声。
    唐城抬头凝视,脸上的冷峻之色逐渐被温柔代替。
    “雪儿,我在此等你许久了。”
    被唤作雪儿的素衣女子,轻轻地拾起几根枯枝给篝火添上,席地而坐,两人面面相对。
    他与她虽是青梅竹马,加上今天这次,也只堪堪见过三面。皇家生性多疑,刻意如此的安排。
    初见,惊艳。
    那时他还是满怀红尘,笑语论天下的少年,喜爱一缕青衣飘渺,白金萧,萧声瑟瑟,踏着那江南烟雨,吟那一两句:登楼对雪懒吟诗,闲倚栏杆有所思。莫怪世人容易老,青山也有白头时。泛点轻舟,顺流而下,看那花开花落,望那云卷云舒。
    初见她时,乱花迷人眼,琴声醉人意,不看百花共争艳,独爱疏樱一枝香。遍地落花,轻舞盈秀。淡淡的指尖划破琴音,竹林深处尽现一片世外桃源。少女仙姿绝世,不沾染一丝尘世气息,她宛若九天玄女转世临尘一般,动人心魄的仙颜让人遐思万千,但却生不出半丝亵渎之意。
    她是天地的宠儿,出尘温婉,绝美的容颜无人能比,然而上天还嫌不够,又给了她如水的性格、超凡脱俗的气质,倾国倾城,日月不能比。
    那一刻起,他便陷入了她的牢,纵使万劫不复,依然此心不悔。桃源的深处,她唤他:”官人。”目光中尽显柔情似水,她为他起舞翩翩,他为她轩墨独研,落一笔丹青,笔笔皆是她之名,天地尽一色,却全是她的颜色。乱了心,迷了眼,只要此生能与她执手相依,那么此生便足矣。
    障羞半面依篁竹,随意淡妆窥野塘,飘泊风尘少滋味,一枝犹傍故人香。她抚琴,他奏萧,落日余晖,清音回响山谷,淡淡的映着注视着彼此的身影,那般缠绵,那般漫长。而此刻,天地间,唯有两人,心心相应,彼此相惜,纵是此生眉上劫,回首长安江月夜,不悔相知那年月,生生与君不相离!
    “唐郎,你与父亲大人一战,不管谁胜谁负,后果都是雪儿不愿见到的,输的,终将是雪儿一人。”
    ---题外话---
    82.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卷九孝经)
    【白话】真正能够把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之道做到尽善尽美,就会感动天地神明,四海之内充满道德的光辉,没有一个地方不受孝道的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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