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提利昂和瓦里斯,还是从来没来过这座城的圣马修与艾莉亚,都是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就像西游记里,唐僧几人一路西行,孙悟空报出名字,立马有一群大妖小怪惊呼“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弼马温”。
    小魔猴提利昂、八爪蜘蛛瓦里斯、圣子马修、血魔艾莉亚,都已名扬四海。
    即便是最没声望的猎狗,也并非完全寂寂无名。
    所以,来到祭坛后,立即有贸易亲王、潘托斯王族迎了过来。
    侏儒觉得亲王都上了祭台,犹如上了案板的鱼肉,今天再不能让人家帮你签字画押。再加上他肚子的确有些涨,寒暄几句,就拉着瓦里斯去边上的宫殿如厕。
    等仆人带着他们两个离开,七藏法师就对众人说明来意。
    “此行夷地,只单纯为了传播七神教义,所以,路过各个城邦时,也有为七神扬名的计划。”
    他很坦率,直接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诸位大人如能行个方便,我与教会都将感激不尽。”
    “等着吧,今天肯定不行了。”贸易亲王中,一位叫雅各布的黑皮胖子摇头道。
    潘托斯人都说带口音的瓦雷利亚语,对通用语(维斯特洛语)也不是不懂,但不如这位主打维斯特洛锦缎业务的雅各布精熟。
    而七藏法师之前没出过国,高等瓦雷利亚语说得吭吭拌拌,故而众潘托斯权贵选择让雅各布接待贵宾。
    “不知等下一次亲王选举出来,是什么时候?”七藏法师问。
    “大概两个月后,选举亲王有一套严格的章程与仪式要走。”
    七藏一惊,也明白过来,为何之前在码头,二徒弟那样说了。
    “我等不了两个月,能不能通融通融,在通关文牒盖章、修建七神寺庙的事,并不一定需要亲王同意。”他说。
    “这种事必须亲王来做。”黑皮雅各布低声道:“七藏大师难道不明白自己要做之事的意义?”
    “我只是单纯传教,没别的意思。”七藏真诚地说。
    “七神来潘托斯插旗,就等于抢占其他神灵的利益,这种大黑锅,只能亲王来背。
    真出了事,砍掉他脑袋,换一位上台就行了。
    可一旦我们出手帮你,或者拒绝你,诸神或龙女王的怒火就降临在我们头上。我这样说,您明白吧?”黑皮的贸易亲王十分坦率。
    七藏也感受到对方的真诚,便换了个建议:“能不能缓一天,让亲王先把我这事儿办了,再献祭神灵呢?”
    “大师您也说了,这是在献祭神灵!”黑皮胖子无奈道:“别说缓一天,缓一年我都没关系,可神灵不会动怒吗?这事儿搁在圣母身上,她老人家也会生气吧?”
    “不,圣母不需要血祭。”七藏大师连连摇头,郑重道:“我们七神教会也不干涉王国内政,国家属于贵族与国王,信仰与教化归于七神。”
    “唔......”胖子摸摸下巴,思索着道:“这条教义不错,不过我们这位大地与海洋之神也不怎么过问政事。”
    “都要杀国王了,还不算涉政?”七藏一脸难以置信。
    “亲王没啥权力,不参与潘托斯政事,献祭他哪算干政?”胖子点了点自己胸口,“杀我才会举国动荡。”
    七藏神情呆滞,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呸,这活见异鬼的国家!”猎狗吐了口唾沫,眼神中全是看到烂粪坑后的鄙视。
    “我们这没异鬼,你们维斯特洛才有。”黑皮胖子笑道。
    “来了。”艾莉亚眸光一凝,身形一闪,就右手按剑来到七藏身前。
    “什么来了?”周围人先是疑惑,待看清二丫的动作与冷酷眼神,一个个惊觉她血魔的身份,以为她又要大开杀戒,吓得连连后退。
    七藏刚开始也不明所以,可他到底是二级大天使,很快也察觉一股阴邪贪婪的神念由远而近。
    在艾莉亚的视野中,带有丝丝缕缕金线的血雾从大海深处涌来,如一条长长的舌头,把祭坛中心处的亲王缠绕一圈又一圈。
    他神情沮丧,脸色惨白,眸中的光彩一点点灰暗。
    “邪神!”七藏大师握住九环锡刃的手掌不由捏紧,眼神晦暗不明。
    只有艾莉亚与七藏拥有影子世界的视角,在其他人眼中,祭坛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不对,现场有超凡者,不少内圈的华服王族与外环的祭司,都在这一瞬神情变得郑重,还躬身低头,态度异常恭敬。
    他们都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正这时,驼背祭司吟唱完祭歌,一步上前,发出野兽一样的长啸,拔出腰间龙牙形状的短匕,隔开亲王的喉咙。
    “嗤嗤嗤——”血雾喷洒,艾莉亚听到畅快吮吸的声音。
    不是幻觉,神灵在享用祂的祭品。
    “要不要斩妖除魔?”她低声问。
    七藏迟疑不定,不知是对艾莉亚说,还是自言自语:“这应该是潘托斯人的城邦守护神,各地习俗不同,而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传教——”
    言未了,二徒弟鬼哭狼嚎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师父,不好了,大师兄被妖怪抓走啦!”
    “什么?”七藏大惊。
    胖太监从隔离祭坛与宫殿的白桦林跑出,身上花花绿绿脏污一片,远远就有发酵大粪的味道飘来。
    “当时提利昂正在茅坑拉稀,忽然一只黑毛大手从下面伸出来,捏住他的老二使劲往下一拽......巨大的拉扯力,连蹲坑周围的木头地板都塌陷下去,好恐怖!”
    胖太监胖脸扭曲,夹紧双腿,似乎从某处空虚之处感受到撕裂灵魂的疼痛。
    “好臭,你掉粪坑里了?”周围人纷纷捂鼻避退。
    “哎,我没掉粪坑里。”瓦里斯一边摇头,一边用沾屎的手去拉七藏法师,嘴上还快速解释道:“提利昂叫得撕心裂肺,我看他快速向粪坑沉下去,就想过去拉他,结果溅了一身屎。师父,快去救他吧!”
    “你怎么知道是妖怪。”七藏法师避开二徒弟的粪爪,疑惑道:“会不会茅房年久失修,地板腐朽?你该立即叫侍卫的。”
    “不,是妖怪!妖怪揪着他老二,把他扯下去的,我也在边上蹲坑,它也抓我了,结果一抓一个空。我是水舞者嘛,激灵灵一个‘蛇形步’,屁-股都没擦,就窜了出去,总算逃过一劫。”
    胖太监十分激动,手舞足蹈地说。
    “也许是刺客潜伏在茅坑里。”猎狗猜测道。
    “提利昂被彻底拖入粪坑之前,惊恐大叫一声‘是邪神’,然后才‘咕嘟咕嘟’沉下去。“胖太监叫道。
    周围人扭曲着脸,咕嘟咕嘟咽唾沫。
    “邪神?!”艾莉亚与七藏却面色一变,豁然转身,目光冷冽,再没一丝迟疑。
    “呔,妖孽,把我徒儿交出来!”七藏法师大喝一声,拔掉华丽刀鞘,九环锡杖瞬间变身九环直刀。
    在周围一众潘托斯贸易亲王与王族呆愕的眼神中,法师有大叫一声,“锦斓圣衣!大威天龙!”
    “呼呼呼!”锦袍缀着的两颗青金石放射璀璨青光,化为两条青色五爪神龙,环绕七藏周身。
    是两个风精灵。
    牛顿定律对七藏彻底失效,就像脚下按了弹簧,他轻轻一跳,蹦起四五米高,跨越七八米距离,身在半空,大刀“嗤”的一声腾起一圈圣洁火焰。
    “大胆妖孽!我要你原形毕露!”
    “轰!”
    一刀似乎砍在空气中,周围昏暗的空间却开始簌簌震动,“嗷呜~~~~~”
    天空中、海底里,同时传出痛苦哀嚎。
    空中的嚎叫来自神魂,海里的怪物激烈挣扎,叫声宛若炸雷,水花溅起十多米,带有丝丝鲜红血迹。
    巨大的水柱落在祭坛,差点把边上几个呆若木鸡的豪商卷入海中。
    “救命啊,海啸!”他们在叫。
    “妖孽不知天高地厚,敢我面前伤人性命。”七藏大师一刀劈断邪神灵魂,动作不停,脚下踏空,就像轻功一般,直跳入大海,身在半空,右掌就拍了下去。
    “圣母神掌,举火焚天!”
    圣母送他的小金身立即浮现体表,在众人面前显露一尊10米高大、犹如须佐的金色圣母。
    圣母比门板还巨大的手掌在空气中带出尖锐呼啸声,无穷铁匠神焰蕴含其中,一股脑拍在海中翻滚黑影的头顶。
    “boooom!”高温带起海啸般的水蒸气冲击波,海面涌起十米半径的巨大水花,悬空祭坛摇摇欲坠。
    “不~~~~”渗人的灵魂嚎叫传遍八方,又倏忽而止。
    “原来是一条湾鳄!”七藏法师威严的声音从祭坛下方传来。
    一众还没从惊变中回过神的潘托斯权贵茫然走到祭坛边缘,把头伸出去,往下方海面看去,就见二十多米的峭壁下,火光熊熊,浓烟滚滚,七藏大师傲然立在一只巨鳄肚皮上。
    20米长的鳄鱼,肚皮鼓胀上翻,似乎有无尽神焰在其脏腑内燃烧,以至于肚皮都呈现一种淡淡的透明感,更有大量夹杂黑烟的金红火焰从嘴巴、眼眶、鼻孔、肛-门等处喷出。
    在鳄鱼喉咙处,还插着七藏法师的禅杖。
    喔,不对,是九环大刀。
    不过没有鲜血流出,从伤口喷出的还是一簇簇火焰,焦糊的味道一直飘到上方的祭坛。
    “嗷不,普赛斯神——嗤!”一片静默中,主持血祭亲王仪式的驼背老祭司最先反应过来,然后他张嘴哀嚎,周围普赛斯神的信徒跟着哭叫,可叫声很快变成鲜血从喉管喷洒的声音。
    “诸神啊,你在做什么?血魔发狂杀人啦!”看着幻影般穿梭人群中,割开一根根喉管的艾莉亚,权贵们快吓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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