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与伊耿一起来向她汇报“盾牌列岛之变”时,马尔温还一问三不知,全靠被瓦里斯通知过的伊耿来解说缘由。
    只一天功夫,他却像亲自去过攸伦军营一趟似的,很多连老玫瑰都不晓得的秘密也被他说了出来。
    “开尔文学士告诉我的,”马尔温愣了愣,道,“他原是绿盾岛切斯塔家族的学士。切斯塔伯爵被铁种杀死后,开尔文学士又开始为攸伦服务。”
    丹妮看了边上的派洛斯学士一眼,不知该说什么了。
    龙石岛短时间内换了三任主人,唯有派洛斯学士稳坐鸦巢塔。
    那个开尔文也一样,岛上的主人换了,他依旧管理鸦巢,甚至正大光明地把攸伦的秘密告诉其他学士。
    癫狂如攸伦,也没杀死学士,为何?
    因为他也离不开学士。
    攸伦肯定想隐瞒自己的秘密,千防万防却简简单单的被自家学士泄了底。
    这可真是够讽刺的。
    学士懂医疗,识文断字,会管理城堡,计算领地赋税,驯养乌鸦,打理鸦巢,接送信件......
    连奉行烧杀抢掠之古道的铁种,也患上了学士依赖症。
    就像人类离不开小麦与水稻,现代人离不开手机与电脑,维斯特洛贵族也离不开学士。
    学士庞大的隐势力和情报网,不会因为学城破败而消失,它们已然成为维斯特洛这片大陆的一部分。
    若把维斯特洛比喻成一个人,学士就是人体内的神经系统。
    “让奥莲娜夫人找伊耿去吧,我用不着她效忠,高庭的力量对我没意义,对伊耿却是巨大臂助。
    伊耿有翼龙,几百斤野火丢下去,怎么也烧死那只大章鱼了。”
    丹妮还是拒绝救援高庭。
    其实,压根不用她提醒,老玫瑰已给风息堡送了一封信。
    或者说,除了龙石岛的丹妮,风息堡伊耿、君临的蓝道塔利、艾林谷的小指头都收到老玫瑰的求援信。
    向丹妮、伊耿、蓝道求援好理解,丹妮与伊耿有龙,蓝道本人就在君临,有机会带领角陵将士拿下瑟曦。
    但老玫瑰向指头叔求援,就非常有意思了。
    老婆子在指头叔身边也安插有间谍,第一时间就得知珊莎与伊耿秘密订婚的事——河湾事变之后,伊耿才公开宣布自己的志向和“真龙联盟”。
    老玫瑰要挟指头叔:若不说服伊耿救援高庭,就向世人举报他谋杀乔佛里之事。
    呃,还记得乔佛里大帝的“紫色婚礼”吗?
    爱民如子、仁义礼智信的乔佛里大帝,很不合老玫瑰心意。
    其一,乔佛里是疯王二代,疯子都很难被掌控,至少远不如托曼容易控制。
    其二,老玫瑰总算是小玫瑰亲祖母,为了孙女的幸福,也不想让她嫁给疯王二代——老玫瑰本人也为自己的婚姻幸福努力过(ps)。
    而小指头也需要更大的混乱,两人便联合导演了一场紫色婚礼,把“丹妮想让他再活五百年的”乔大帝给药死了。
    现在,老玫瑰要用这件事威胁指头叔,逼他劝伊耿救援高庭。
    对龙女王,老玫瑰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她的主要目标还是伊耿——奴隶湾的消息还没传来,老太婆对翼龙与巨龙的区别没明确的认知,只以为伊耿的龙叫“黑死神贝勒里恩”,就真与贝勒里恩一样猛。
    那么,这事怎么就能威胁指头叔呢?
    指头叔已经投靠了伊耿,瑟曦恨死他了,杀个乔佛里,也只是让她更恨他。
    老玫瑰的举报对象不是瑟曦,而是提利昂!!
    老玫瑰不知道提利昂已经知道他们陷害他了。
    指头叔却怀疑提利昂已经知道他陷害过他了。
    ——指头叔与提利昂还没照过面,却与伊耿交流过很多次。伊耿的态度、语气、无意间透露的信息,让指头叔猜到自己暴露了多少秘密。
    所以,老玫瑰威胁指头叔,指头叔压根不理睬。
    只不过伊耿与提利昂都不笨,接到老玫瑰的求援信后,不用指头叔劝说,他们自己就开始认真讨论,要不要冒一次险。
    就像丹妮说的,高庭的效忠对她没啥用,对伊耿却几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金箍棒。
    分量特重。
    “谷地一系的力量过强,在‘真龙联盟’中占据的比例太大,引入高庭保持平衡很有必要。
    更重要的是,攸伦站在瑟曦那一边,早晚与我们对上。”提利昂很理智,帮伊耿做了最好的选择。
    伊耿也很有决断,立即做出决定:救援高庭。
    ......
    要问攸伦的海怪从何而来,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时,他化身伊森·韩特,完成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大金字塔上偷盗龙蛋与龙之号角。
    两颗龙蛋,他自己留一颗,另一颗给了新吉斯铁军团。
    新吉斯人之所以没黑吃黑,抢走攸伦的龙蛋与号角,只因为攸伦知道进入瓦雷利亚废墟的航道。
    为了探索瓦雷利亚废墟,新吉斯预备了十条长船,和一支铁军团中队——一千名战士。
    另外还有两千奴隶水手。
    至今,新吉斯也没等到探险队归来。
    他们也永远等不到了。
    除了攸伦自己的聋哑人小弟,铁军团与水手全被他献祭给了风暴之神。
    攸伦得到的回报便是烟海(ps)中的一只海怪。
    刚得到的海怪个头并不大,只十来米长的触须,巨象那么大的躯干——放在现在社会,估计会把它当成大王乌贼。
    从烟海回到铁群岛的万里海路上,攸伦不停打劫海船,用船员的灵魂与鲜血献祭风暴神,把船员的尸体喂海怪,它的个头才越来越大,最终到盾牌列岛之变时的20米长的触须。
    盾牌列岛献祭青亭岛舰队和数千高庭士兵后,那只海怪再次进化,与之前相比,有了质的提升,
    野火,不一定管用......
    提利昂与伊耿各提一百斤级的野火弹赶到高庭时,正见到海怪和前几天一样,半个身子潜入曼徳河,墨黑斑点的暗红脑袋也露出水面四分之一,三条布满弩炮创口和烧焦疤痕的触手如神灵的巨鞭,疯狂抽打巨石城墙。
    那场景,就像熊孩子用脚猛踢妈妈装奢侈品服饰的衣柜门。
    面向河道的城墙下,有供河船往来的城门洞,门洞前有沉入河水的铁栅栏阻挡。
    栅栏早经扭曲变形,不堪大用。
    起初海怪还把一根触手伸入城门洞,如捣药杵般疯狂捣鼓。
    但城门洞上方石壁开凿有杀人洞,高庭守军可以往杀人洞里倾倒滚烫的金汁和点燃的火油,海怪挨了一顿狠的,便不敢在把触手伸进去了。
    伊耿与提利昂骑龙从天而降,让城内绝望的守军癫狂欢呼,也让城外的铁民惊怒大叫:“巨龙来了,龙之母背信弃义,来参加七国内战啦......”
    呃,伊耿偷袭拿下风息堡的事,在七国高层引起不小轰动,但普通民众对此知之甚少,这会儿都以为龙女王与光明大护法来了。
    伊耿与提利昂借着云层掩护靠近高庭,压根没耽搁任何时间,俯冲而下,以近乎偷袭的方式,对海怪发出致命一击。
    低空俯冲投弹,命中率非常高,两枚野火弹分别砸在海怪脑袋与一支触手上。
    “boom-booom!”
    两团妖冶的绿色花朵在海怪身上绽放,巨大的绿焰冲击波直接就炸烂海怪一只触手。
    它那牛皮般紧绷坚韧的脑袋,也出现一个冒着紫红色血液的大洞。
    “嗄——————”海怪口腔里喷出汽笛一般的水汽,哀嚎着沉入河中。
    嗯,野火遇水也能燃,但没法在水底燃烧,海怪没被一发入魂,便也不会再被烧死。
    可以看到铺满绿色妖艳火焰的河面之下,暗流涌动,泥沙翻滚,大片紫红污血映衬的河面上的绿火越发诡异。
    “呜呜呜————”
    不等提利昂与伊耿懊恼,高庭城下,突然响起一道苍凉高亢的号角声。
    像是数千个灵魂在嘶吼,听到号角声的提利昂与伊耿,直觉骨头似乎要燃烧一般,灼热的火焰由内往外炙烤他们的血肉;又似从地狱中伸出一万只幽灵的鬼爪,攥住他们的灵魂,凝固他们的思维。
    提利昂双眼充血,嘴巴里喷出丝丝缕缕的焦糊白烟,好似脏腑被烤熟了一般。
    伊耿更惨,白眼珠子一翻,就晕了过去。
    若非龙鞍有皮带固定身子与小腿,他就摔了下去。
    “嘶嘶————嘎————”
    两条翼龙是主要的攻击对象,但它们的表现却远比龙背上的骑士更亮眼。
    只狂叫一声,便摇头摆尾,向远方逃去。
    下方的攸伦目瞪口呆,一脑门问号:为何连巨龙都能控制的缚龙者,却只让翼龙嘶鸣了一声?
    难道......
    攸伦心中惊怒,仔细观察巨大号角表面闪烁金光的符文,一圈圈符文依次亮起,但其中几个符文却黯淡无光。
    坏事儿了,我的号角坏了!
    如今已经掌握大男巫冥想法的攸伦忽有所明悟。
    攸伦震惊,提利昂与伊耿也震惊。
    “这日子真没发过了,本以为离开奴隶湾后,能打打正常人的战争,谁知维斯特洛也是个神魔战场。”侏儒哀叹连连。
    他还是感慨早了。
    等长夜来临,他就会发现,维斯特洛才是真正的神仙乱战之地。
    “不是说缚龙者号角坏了吗?”伊耿抹去上唇边的鼻血,面色苍白道。
    “的确坏了,我们的翼龙没失控。”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高庭,高庭有火油弹,可以配合翼龙投弹。”伊耿问。
    两人灵魂受创,需要休息,他们这会儿正降落在高庭南方五十公里的一处苹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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