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求诸于外(中)
    “说这些,既无理论支撑,也无现实依据,总有些水中捞月的意思。
    而且,这些谋划,也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明白的。
    李胜利,现在我问你,你做这些的目的何在?
    别拿你的中医当做挡箭牌,那不够!”
    李胜利的目的,杜老爹也不是第一次探究了,之前这位贤婿,都是打着中医的名义,做了挡箭牌。
    在老杜看来,一个中医,用这些手段支撑,就有些荒唐了。
    谁家学医的左手拿着手术刀,右手拿着m14,肩上还扛着无坐力炮?
    真要是发展一个行业,需要这些手段了,那这个行业可能自身就不具备存在的条件。
    在利益之上,李胜利想跟杜老爹打马虎眼,也是没什么可能的。
    “爸,这话还真就是您说的这句,都是为了中医。”
    “爸,咱们今天不说上边的事,就事论事,只说中药巴豆。
    听李胜利说起药材,杜老爹的眉头一皱。
    但知道淮南子一书往事的杜老爹,却是脸色猛的一变。
    而中医认为,同样一味药材,时不同、地不同、人不同、配伍不同、人体不同,药性亦不同。
    因为对老杜而言,这种人一开口,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孽。
    这也叫顾左右而言他,而这样的有一個算一个,遇上了老杜,结果,指定是要去靶场的。
    “中医用的泻药!”
    “年轻时代,曾偶尔翻过几页,印象不深。”
    现在这年月,三顿吃饺子都算罪大恶极了。
    虽说不喜女婿的敷衍,但老杜还是按照自己知道的,做了回答。
    也不断地向自家女婿使眼色,这话不该女婿来问的。
    李胜利真要参与到这些事里,这贤婿,要不要还真得两说着。
    说说你的时不同、地不同、人不同、配伍不同、人体不同,药性是怎么不同的。
    “你先说说,淮南子之中的人食之则肥,做何解吧。
    对于杜老爹的质疑,李胜利也没什么意外,无非老杜对于市场的认知深度还是不够。
    又怎么能跟国外的事情挂钩?”
    老杜紧皱眉头打量着贤婿,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国内经历了什么。
    这段时间他在下面跟人讲道理、问缘由,一旦遇上说专业词汇的,多半都是理亏的。
    这又是江湖战争,又是移民的,难不成这位待在四九城不出门的贤婿,要把中医发展到国外去?
    许多说辞,杜老爹也认可自家这个贤婿说的,发展中医是需要投入,但不是这么投入的。
    回答问题的时候,杜老爹加重了语气,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情绪。
    说未来的中医市场,价值几万亿,只怕老杜得蹦起来抽他,这话怎么说,怎么不会有人信的。
    李胜利想在杜老爹面前玩诡辩,那也是没有可能的。
    没点理论水平,老杜之前也不能在日报那边成为说了算的人之一。
    现代医学认为药材本身的有效成分,决定了他的功效。
    淮南子记载:鱼食巴豆而死,人食之则肥。
    按法律法规来,只要是贪占的,多半都能勾上打靶的那条线。
    古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老杜是有过切身体会的,但如自家贤婿这边,不经战争,就让外面伏尸百万的,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爸,淮南子这本书您读过吗?”
    想了一下之后,李胜利温吞吞的说道:
    “爸,您知道巴豆吗?”
    中医的发展,真要如此,内外抵制,也是对的。
    由中药巴豆到淮南子,女婿李胜利这话就真的有些深了。
    跟老政工耍嘴皮子,那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神农本草经所载:巴豆性味辛温,主伤寒、温疟、去恶内、杀鱼虫。
    “好,左右无事,那我今天就好好听听你心里的中医。”
    杜老爹不通中医,但李胜利的话,他也听的明白,无非辨证二字。
    本草纲目之中所载,巴豆峻用能祛除邪病,微用能调理中焦。
    李胜利的信誓旦旦,换来了杜老爹的一声冷笑。
    神农本草经之中还有所载:巴豆人吞一枚,使欲致死;鼠食三载,重三十斤。”
    李胜利这话问的,就像在考究学生的功课,正来回端着饭菜的付大姐听了这话。
    李胜利就事论事完了,也跟杜老爹一样,抬手喝了一口茶水,就没有下文了。
    一句‘淮南子’,这火对老杜而言也有些猛烈了。
    “爸,淮南子成书之时,炎汉正值诸王叛乱之际,百姓流离失所,恶戾丛生。
    淮南子,著书之地在淮南,淮地夜晚寒湿,流离失所加之外感寒邪,所以人体多寒虐,巴豆辛温去恶内,故人食之则肥。
    本经之中所载,人食一枚欲死,鼠食三载重三十斤,鼠为夜行动物,喜阴寒、恶温阳,致其内阳不足、阳不足则易受寒邪。
    巴豆辛温,祛寒而不伤阳,故鼠食三载重三十斤!
    按现代医学所说,巴豆只剩了一个油大润肠之功用。
    医经记载,起辛温祛寒恶的性味何在?
    爸,这仅仅是一味巴豆而已。
    中医常用药不过三四百种,世界上动植物加在一起怕不是要有几百万种。
    这几百万种之中,难道只有三四百种可以入药?
    除了动植物之外,中医药之中还有矿石类药物,化石类药物。
    不说厘清这些动植物、矿石、化石,仅是搜集一遍,只怕也不是仨瓜俩枣能办成的。
    没有条件,我就是一个洼里的驻点医生,有了条件我就要一一厘清这些动植物的药性如何?
    爸,领导那边最近两年怕是要生一场恶病的。
    用药方案我们已经有了,平常西洋参片为茶饮,最好辅以鹿茸血酒。
    如果可以,我们最希望的还是让领导服用中药方剂,只是这种事现在做来,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一席话,李胜利的目的说了个不清不楚,后边坠上的领导要生病,又让杜老爹面色大变。
    话说到这,就讲不清道理了。
    几百万种动植物,跟李胜利说的一样,不需要一一去厘清药性,仅是搜集一遍,也得劳民伤财的。
    国内的科研探索也一直在进行之中,其中花费之庞大,于个人而言也是不可想象的。
    真要是搜集一遍,恐怕也需要举国之力才能办成。
    “胜利,蒲老那边不是常去办公室那边吗?
    情况怎么会这么恶劣?”
    <divclass="contentadv">虽说明知贤婿李胜利是在转移话题,但杜老爹也不得不按照他转移的话题来说话。
    领导,如今是许多人的主心骨跟保护伞,一听李胜利说的是恶病,杜老爹也多少有些慌神儿。
    如今态势,没了领导支撑,只怕又是大变之局了。
    “积劳成疾、讳疾忌医。
    也不算是讳疾忌医,只是西洋参片那边用了,没用鹿茸血酒。
    爸,如今鹿茸血酒全赖野生梅花鹿,产量极其有限,相对的费用高了一些。
    之前我存了十多斤,除了领导试用之外,如今作为西北辐射病患者的保健用药,放在了胜利诊所。
    我来的时候带了一瓶,有半斤的量,您给进上去?”
    看了看李胜利从衣兜里掏出,放在饭桌上的葫芦瓷瓶。
    杜老爹再次深深的看了自家贤婿一眼,只怕自己开口的时候,谈话的节奏就被自家这贤婿给左右了。
    “好谋算、好格局,如你这般的年轻人,我半生所见,亦不过双手之数。
    中医就那么重要?”
    给了贤婿充分的评价之后,杜老爹再次对贤婿递出了进入宦途的橄榄枝。
    如今老中青三代,能有李胜利这样眼界与见识的人,一个也无,这样的人耽于医途,可惜了!
    “爸,我这人运气不好,不敢跟着您混,怕混来混去不得好死。
    行医问诊,好歹还能行善积德。
    您想一下,如果我一直在港城坐镇,只怕这次港城流感,三五年也不会过去。
    骄阳在大洋彼岸所用之人,也不仅仅是千八百的,港城那边,逃过关口的人,从来都不缺。
    我若在港城,有钮璧坚策应,一年可以移民十几万人次的。
    我如果这么做了,只怕也活不过几年的,煌煌如烛,只会过早的被吹灯拔蜡!”
    听着贤婿很客观的推心置腹,杜老爹有些为难的捏了捏眉心。
    这位贤婿哪哪都好,就是行事过于爽脆狠辣了,这可不是宦途之中的长寿之相。
    就跟他这次下去巡视一样,按照李胜利的建议,是要杀上一批有份量的人,但这事却是不好做的。
    思来想去,老杜这次下去,只是就事论事,只诛部分首恶,一些连带之人,似是而非的也就过去了。
    真要是一个个的较真,只怕又是另一场风雨了。
    想到这些,老杜这边悚然而惊。
    之前女儿杜鹃模糊的说过,女婿李胜利详细的说过,他们俩要给老家伙们展现一下资本的力量。
    与现在正在说着的资本不同,女儿杜鹃在大洋彼岸做着的事情,可能才是真正的资本会做的事情。
    这就是李胜利说的,老爷子的第二个选择吗?
    看着面前温吞吞的贤婿,杜老爹这边的思绪也开始杂乱了起来。
    从黑暗到单干再到走姿,恐怕许多人看的是皮毛,批的也是皮毛。
    真正的资本之力,应该就是翁婿俩刚刚说的。
    杜娇阳先是压服那边的地头蛇,之后用资本移民,以移民铸成势力,最终博弈于大洋彼岸。
    有手段、有利益、有相关受益者,这才是资本真正的力量。
    真要按李胜利所说,他一年弄十万人过去,风雨四年就是四十万,接下来有多少也难说。
    仅是这四十万人繁衍生息之后,按照现在的生育走势来看,二十年后,人员数量怕是要过百万的。
    如果四十万的基数变一变,许多事,就不好去猜测了。
    “今天的问题说的太深,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饭就不要吃了,解答一下我的一些疑问。”
    问题越想越深,杜老爹的思绪也就越来越杂乱了。
    大致想了一下,老杜这边的思绪,竟延伸到了年轻求学时,见过的一些场景。
    老杜清楚,这就涉及到了一些意式形太的问题了,他不一定能想的清楚。
    李胜利这个读书的歪才或许能给他解释一下,这样翁婿两人,也就开始了长考与偶尔的问答。
    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就是这样,熟悉老杜的付大姐,也不管两人的吃饭问题。
    自己吃了之后,也一样端着一杯茶水,在边上旁听。
    这个时候殷切的递上饭食,只怕家里那老杜,会因为打断他的思路,而大发雷霆的。
    杜老爹的条理也是严谨而清晰的,长考与疑问,都是围绕李胜利今晚说的话。
    涉及到了一些具体的经济方面,李胜利有时候也会被老杜问的哑口无言。
    翁婿之间,就思考的深度而言老杜是头子;就经验的丰富跟知识的广度,不是专科出身的李胜利,自然就是头子了。
    通过提问与答疑,杜老爹这边对李胜利这个贤婿,也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
    思想不够深刻,做个师爷,自然是高瞻远瞩的好师爷,但具体到做事,真是差了深度。
    只这一点,就限制了自家这位贤婿在宦途之上的高度。
    老杜也明白了贤婿口中运气不好的问题所在。
    无非是想问题的时候浮于表面,思想不深刻,做事就不会太细致。
    事儿做的糙了,自然也就会漏洞百出。
    自家这位贤婿,除了做师爷之外,还可以坐高位,但这显然是违背客观规律的。
    不能一下坐在该有的位置上,低头做事又错漏百出,宦途的运气不好,也算是一个说法。
    “嗯!
    很不错。
    将你安诸于内、求诸于外的想法,简单的写一个报告,晚上继续。”
    结束了答疑,老杜也不管外边翻了鱼肚白的天色,直接给李胜利提了要求。
    对于老杜的晚饭、早饭都不留,精神有些萎靡的付大姐也没什么怪话,这样才是对女婿的真实态度,亲近。
    “知道了,爸、妈,那我就先回诊所了,今晚再来。
    妈,眼见入冬了,您这边缺东西不缺?”
    李胜利嘴上的殷切,也是上门女婿该有的态度。
    这事即便李家老娘知道了,也会支持的,毕竟亲家还是大官么。
    客气与拘谨,杜家这边不要,李胜利这边却是需要的。
    除非将来老杜退了,他才能跟杜家真的如一家人般相处。
    否则就得保持好这种客气与拘谨,这倒不是因为杜家的权势,而是要演给外人看的。
    演戏跟做买卖是差不多的,买卖长在行,演戏也得入戏才是,真要是平常懈怠惯了,演也演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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