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战的大哥,是个麻烦的病人。
    病症麻烦,病人本身也是个麻烦。
    但好在,对方会来东陵,而不是要苏云七这个大夫上门,求着给人治,这让苏云七稍稍安慰了一点。
    听九皇叔对此人的评价极高,是个极为通透聪慧之人,绝不会像恶人谷的老大与老二,那么难搞。
    再有,九皇叔想为其医治,是出于对他的欣赏,不是什么交易,也不像恶人谷的老大与老二那般,宁可死也要分开。
    这般一来,她的压力就小了。
    作为大夫,她当然希望,每一个病人,都能得到最好的救治,每一个人病人都能药到病除。
    但现实往往很残酷。
    大夫不是神仙,大夫也会有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时候。
    宁战的大哥,这种陈年顽疾最是难治,后续还要病人配合复健,若是心智不够坚定,怕是很难坚持下来。
    而且,就算医治顺利,严格复健,也很难回到正常人的状态。
    这些都是要,提前告知病人的,让病人要有心里准备。
    不然,抱着能恢复如常的期望来,最后达不到和,很多病人会失去理智,会把责任怪到医生头上。
    苏云七最怕的,就是不理智的病人和家属。
    一个不好,倒霉的就是大夫。
    轻则被打被骂,重则断送职业生涯,甚至丧命。
    九皇叔说,对方才情心性,不亚于王子戎,那她就不用担心,这人不会撑不下去。
    本着丑话说在前头的原则,苏云七将这些可能,都说给了九皇叔听,并再三告诉九皇叔:“一定要如实告诉病人,免得他抱太高的希望过来,最后不成,反怪我医术不成。”
    “我们要把最坏的可能,提前告诉他。要是怕病人承受不住,也要告诉能担得起责任的病人家属,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再决定要不要来治。”
    不说对方的身份,轻易无法来东陵,就说对方一个腰骨碎裂,下半身失去知觉的病人,要千里迢迢赶来东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必担心,就算治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九皇叔看苏云七,一副如临大敌样,不由得失笑。
    看样子,老大和老二,给苏云七带来了,不小的心里阴影。
    要知道,以前的苏云七,可没这么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
    “行,反正我该说的,该提醒的,都提前说了,提前提醒了。你不要以为,我成功的分开了老大与老二,我就是无所不能的。”苏云七这不是怕,九皇叔背着他,给病人打包票,把她说得太行了嘛。
    大夫怕被人说不行,也怕被人说无所不能、什么病都能治好。
    无所不能的那是神仙。
    什么病都能治好的,那是骗子。
    九皇叔与苏云七在赶路,但也不妨碍他,联系宁战的大哥。
    ……
    宁战的大哥,很快就收到了,九皇叔的信,整个人都是懵的:“九皇叔怎么会,突然给我们递信,九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知道,大皇子背后,站的是九皇叔。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宁家投靠的是九皇叔,但不管是九皇叔,还是大皇子,都默契地不提这一点。
    九皇叔也从来,没有直接与他们联系过。
    九皇叔要他们宁家做什么,都是通过大皇子转述,自己则完美的隐藏在幕后。
    突然收到,九皇叔的信,这叫宁战的大哥,怎么能不懵。
    倒是宁战大大咧咧,没有一点畏惧之心地催促地道:“我们在这想再多也没有用,信不是在你手上嘛。大哥,你拆开看,就知道九皇叔是什么意思了。”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瞎猜、瞎想,得……得拆开信。”可话是如此说,宁战的大哥拆信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他怀着忐忑与期待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信拆开、取出、展开……
    这一拆开,宁战的大哥,就差点坐不住了!
    “真,真的吗?”宁战的大哥,双手直颤抖,险些拿不住信,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泪珠在眼中打转。
    “大哥,没事吧?”宁战吓了一跳,连忙夺过他大哥手中的信。
    宁战的大哥一时不察,信中就被宁战给抢了。
    宁战的大哥回过神,连忙呵斥:“你小心一点,别把九皇叔的信给弄破了。”
    宁战本想说,一张破纸罢了,知道上面写什么了,破了就破了,还要收藏起来不成。
    可等他看到上面所写,宁战比他大哥还要激动:“大哥,这是真的吗?九皇叔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愿意,让他的王妃给你诊断?他的王妃,看了你五年前的病情,说有四成的把握?”
    他双手捧着手中的纸,手臂的肌肉绷紧,一动不敢动。
    这不是破纸,这是他大哥的命呀!
    也是他们宁家人,所有的希望!
    “九皇叔在信上,是这么说的。”宁战的大哥,这会已稍稍平复了几许,除了泛红的眼眶,和眼中的泪水,他表面上和平常无二。
    可见,他心性之坚。
    残废了十多年,得知自己能站起来,能用自己的双腿走路,只激动片刻就冷静下来。
    倒是宁战,还在那激动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信放在桌上,激动地按着他大哥的肩膀,催促道:“大哥,你快给九皇叔回信,就说不管要我们宁家做什么,不管要们宁家,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答应。”
    “不对,不对。”宁战急得,直拍他大哥的肩膀:“你要跟九皇叔,只要萧王妃能治好你。以后,我们宁家就为九皇叔马首是瞻,九皇叔剑之所指,就是我宁家心之所向。我宁家为九皇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战话说完,看都不看他大哥的表情,就吓到他大哥身后,把他大哥推到书桌前:“大哥,别等了,我去给你研墨、铺纸,你快回信。”
    宁战手忙脚乱地,把宣纸扑到他大哥面前,取一支毛笔递给他大哥。
    宁战大哥接过笔,好笑地看着宁战。
    可在好笑之余,也不免心中感动。
    他的弟弟……
    是世上最好的弟弟,值得他付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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