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楚月施展遁术,以转脉境修士气机锁定三姑娘与宫装女子两人,强行带离军营,化作一道流光窜入出云山中。而就在落地之时,楚月却是忽然间眉头微皱,周身气息立时一滞,一只手仿佛下意识般捂向胸口。
    如此举动太过突兀,而与此同时,原本被气机锁定的两女,此时立刻恢复了行动能力。而原本被打晕的宫装女子,此刻却忽然睁开双眼,不过其却是站在原地并未移动,只是眼神冰冷地望着楚月的背影。
    反倒是那位三姑娘,此时朝着楚月快步而去,却并非是去搀扶,而是袖中寒芒一闪...
    楚月此时手捂胸口,周身气息凌乱,似是体内真元受制,面对身后偷袭丝毫没有反应。然而就在这时,那名并未移动的宫装女子,却是忽然间抬手拉住三姑娘的手臂,随即用力一拽之下,将她拉了回去。
    “嗯?”
    楚月似是听到身后动静一般,口中轻疑一声,可缓缓转身之间,被拉动脚步的三姑娘,却是顺势手臂一翻,按在了宫装女子手臂之上,将之擒住,一副警惕的神色。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
    眼见楚月回头,看到自己擒拿眼前宫装女子的一幕,三姑娘顺手放开了眼前女子,同时开口质问楚月。可她虽看着楚月,这句话真正询问的,却未必是她,心照不宣而已。
    然而楚月并未搭理三姑娘,反将目光落在宫装女子身上,后者与其四目相对,毫不退让,半息过后,楚月淡淡出声问道:
    “你似乎有话要说?”
    却未想到,对的回答同样是一句反问:
    “我应该说么?”
    “呵..但说无妨。”
    楚月说话之间,周身凌乱的气息稍稍调整,按在胸口的手臂,如今也已放下。而此时宫装女子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屑,而后冷漠地开口道:
    “阁下既然有心带我上山,便不必再演戏给我看了。”
    楚月闻言,面上浮现起一丝微笑,因为方才的一幕,的确是她刻意而为,为的却不是演戏给她看,而是另有其人。如今以神识观察到的举动,足以说明此两女确有关联,如此一来,之前所做的一切,便没有白费。
    可正当楚月欲开口说破之时,却听眼前女子忽然话锋一转,接着说出了一句让她意外的话:
    “我知道你们并非乾炎宗之人,先前暗中传音者,应该就是你吧?”
    “玄霜国主倒是有几分见识。”
    既然身份被识破,楚月自然也不会再继续隐藏,即便对方这只是一句试探,那自己也毫无损失。只是这一句话后,宫装女子看向楚月的眼神中,鄙夷之色不加丝毫掩饰,似是懒得再废话一句。
    如此态度落入楚月眼中,亦是让她有些无语,心念一转,同样说破了一件事。只是这件事,却不像宫装女子说破楚月伪装之时,楚月那般淡然,因为这件事在对方看来隐藏极深,断没有可能被外人知晓才是。
    “既然如此倒是省事,我不与你们演戏,你们也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上山的路途还远,若是一路演下去,着实没有意义。”
    楚月的话说的有些隐晦,可眼神却已落在了一旁三姑娘的身上,后者目光先是稍稍躲闪而后却朝楚月对视而去,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而一旁的宫装女子虽然心中有所察觉,但却始终觉得此事不大可能,因此淡淡开口问道:
    “这算是一句失败的试探么?”
    然而楚月闻声之下,却是缓缓转身,将后背留给两女,而后朝前漫步而去,同时十分随意地开口道:
    “我一开始的确是怀疑此女乃是玄远军内奸,但其效忠之人,我却拿捏不准。其实在我看来,最初的想法中,你和你们那位圣主应该不分彼此,可是如今看来,你们之中似乎也有嫌隙,并非铁板一块。”
    言至此处,楚月忽然间眉头微皱,因为脑海深处那个莫名的念头,却又忽然间不可抑制的升起。然而就在她催动炼神诀,压抑这股念头之时,身后两女耳中,却响起了她的声音。
    其实连楚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开口说前一段话时,语气神色与往常已经是判若两人,而这一段话,更是无情。
    “我将此女送入军营之中,一开始并没有人认出此女身份,甚至在其受到围攻之时,已然心生绝望。这时我的确有些怀疑是自己判断失误,但计划已经开始,便没有必要为了此女的安危而中断,所以我便继续观察了下去。
    之后,那名凝气境的老者出现,对着此女跪拜,我看到此人周身气息紊乱,双眼亦十分混浊,似是强行解除某种高过自己修为的精神类术法,结果遭受反噬后产生的神志不清。
    陆沉舟曾对我说过,当年楚玄国灭,那位圣主横空出世,却因重伤蛰伏数十年。而这数十年间,玄霜国取楚玄而代之,这位圣主则是直接对玄霜国主施以惑心术,将其控制,继而对付玄远军...”
    言至此处,两女耳中声音一顿,而楚月此时,则是身形一颤,后退半步。如此作态,看在宫装女子眼中,自是故技重施,原本因为对方的话,而产生的些许不安,此时也荡然无存,淡淡出声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然而一声落定,耳中却又响起了对方的声音,似是接着方才的话,却有些断断续续:
    “我想说的有三件事,第一,此女见到那位老者之时,分明情绪激动,眼中含泪。一个人身处此等境地之中,刚刚经历绝望,能够做出如此反应的,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老者出现,她便安然无虞,不再身处险地,喜极而泣。二来,则是得见自己阔别许久之人,心中感触良多。
    可无论最终是哪一个原因,都指向此女与这老者相识。试问一个玄远军中的小头目,是如何认识玄霜国的老国师的?这其中,必有隐情。
    其二,我虽不知这位圣主是否将修炼之法传与玄霜国王室,也不知道玄霜国如今换过几次国主,但却可以确定,玄霜国主绝对不是你这个年纪,而你身上更是没有半点修为和化形之术。
    而方才那两名禁军将领拼死护你尊严,不似作假,因此我断定你是楚玄王室之人。
    最后一点,也最关键的一点,我方才装作伤势复发,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攻击于我,此女却都是选择了出手偷袭。而你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担心我有意试探,所以出手拉住了此女,自然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担心此女暴露身份。
    所以你们两人之间,同样也存在关联,简单说,此女并非是你们那位圣主的人,而是你的人,又或者说是....”
    声音至此,戛然而止,楚月炼神诀催动之下,再度将那股莫名念头彻底屏除。至于方才的那一段话,她却是毫无察觉,只是心中不禁思索,这念头究竟来自何方。
    要知道如今那位圣主,已经与神秘男修两败俱伤,便是自己无形之间中了它的惑心术,如今也该破除才是。而自己有此变化,乃是从来到出云山开始,原以为是受阵法影响,可如今看来,即便神识没有被压制,那股念头仍旧能够时不时的升起。
    宫装女子听这一段话时,从未插嘴打断,而面上始终是平静的神色,只是心下却对眼前这名修士,多了几分忌惮。可同样一来,却也看到了某种希望,此时淡淡开口,问出了一个对她来说,极为关键的问题。
    “你怎么能确定,我和圣主不是一路人?”
    楚月将莫名念头压制之后,本想直接施展遁术带走两女,以免夜长梦多。却未想到对方忽然问了这样一句,对她来说无厘头的问题,转念之下,还是选择了回答,却是看向三姑娘,轻声道:
    “这就要问她了,因为三姑娘对玄远军的态度实在很复杂,如果她是你的人,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什么意思?”
    “若我所料不差,国主此来,应该不是为了剿灭出云山,而是收编。”
    一语落定,宫装女子立时看向三姑娘,眉头轻皱,而后者则是微微摇头。半息过后,其再度开口问道:
    “玄远军是楚玄余孽,我玄霜又是取楚玄而代之,两家乃是世仇,如何化解?”
    “如果是一开始的玄远军,自然无法化解灭国仇恨。但如今百年已过,楚玄国覆灭已成定局,而如今的玄远军,并未身受楚玄旧恩,无非是因为祖上之名而已。
    而玄远军中并无楚玄后人,贸然复国也是师出无名,因此百年之间销声匿迹,养精蓄锐,早已与最初的玄远军大相径庭。所以你们才看到了收编的希望,派遣人手潜伏玄远军,打探内部信息。”
    言至此处,楚月话音一顿,却是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件事自己已经牵扯太多,没有必要继续深入下去。因而眼见对方想要开口,也没有丝毫停留,当即遁光一闪,便再次将两女裹挟其内,朝着出云山顶而去....
    然而宫装女子此时面色,却再无法保持平静,其帝王之学终归有限,仍旧舍不得情义二字。如今心中很是担心,楚月一旦将自己两人带往山顶,届时身份暴露,自己也许会因为山下大军而安然无恙,但身边之人却是.....
    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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