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眼泪混杂着血水的味道,充斥着乔伊的口腔。
    她永远也忘不了两年前失去孩子时候的悲痛,永远也忘不了看到孩子尸体那一刻的绝望。
    两年时间,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
    梦到孩子喊她妈妈的画面。
    每天早晨醒来,她的枕头都是湿的。
    日复一日的思念,与日俱增的伤痛,让她抑郁症复发。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她的宝宝一直都在她身边。
    她不仅没能给他喂奶,还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她还傻乎乎地以为,小佑佑对她的偏爱只是因为投缘。
    原来那是母子连心。
    这么明显的现象,她居然都没发现。
    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乔伊心痛不已。
    她慢慢松开牙齿,泪流满脸看着陆闻舟。
    声音哽咽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过了许久,她才断断续续说道:“陆闻舟,你好狠。”
    陆闻舟见她这么痛苦,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轻抚着她脸上的泪水,哑着声音说:“对不起,伊伊,当时我别无选择。”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我是吗?”
    “如果宝宝还在的话,你不会跟我离婚,你跟我在一起一天,你和孩子就多一天危险,我宁可让你恨我,我也不想再把你置身危险当中。”
    陆闻舟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两年时间的隐瞒,他又怎么不心痛。
    看着乔伊一个人痛苦,他有好多次想要告诉她真相。
    可如果真的那么做,后果恐怕会很糟糕。
    乔伊强行忍住心底的伤痛,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既然你知道我会恨你,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她转身坐在床边,将小佑佑的小手捧在手心。
    一颗颗滚烫的泪滴落在那双嫩白的小手上。
    她哑着声音说:“宝宝,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
    她低下头,一下一下亲吻着小佑佑的手背。
    就在她悲痛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妈妈。”
    听到这个声音,乔伊猛然抬头。
    正好对上小佑佑那双黑亮的眼睛。
    一声‘妈妈’喊得她心都碎了。
    她以前只觉得佑佑是看她可怜,故意这么喊她的。
    可现在当着桑榆的面,他也喊她妈妈,可想而知,他或许早就知道真相。
    这个猜测让乔伊的心更加痛了。
    眼泪也比刚才还要汹涌许多。
    她连忙凑到佑佑身边,眼神关切看着他:“宝宝,是不是很疼?”
    听到她喊自己宝宝,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小佑佑已经猜到怎么回事。
    他把目光立即看向陆闻舟。
    软糯糯喊了一声:“爸爸。”
    陆闻舟只感觉喉咙刺痛。
    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很多。
    “妈妈已经知道了。”
    一句话让乔伊瞬间明白,小佑佑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妈妈。
    她愣怔盯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小佑佑轻轻点了一下头。
    伸出小手帮乔伊擦着眼泪,声音软绵绵的:“妈妈,对不起,我怕大怪兽伤害你,所以没跟你相认。”
    乔伊瞬间明白一切。
    所以满满说,佑佑不承认四维照上有他。
    所以他看到她带着张大夫给小野检查身体,他很紧张。
    原来,他早就知道真相。
    而一直憋在心里没说出来。
    他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啊。
    就让他承受这么多。
    想到这些,乔伊的心更加痛了。
    她将小佑佑的头抱在怀里,不停亲吻着他的脸。
    声音哽咽道:“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太疏忽没发现真相,让你爸爸骗了我两年,两年时间,妈妈都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妈妈真的好难过。”
    小佑佑看到妈妈哭得那么伤心,他也跟着落泪。
    小手不停拍着乔伊的头说:“妈妈不要哭,看到妈妈哭,佑佑也很想哭。”
    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痛苦的画面,桑榆终于受不了了。
    她走到乔伊身边,拍了拍她后背说:“伊伊,孩子受伤了,等麻药过去该疼了,你不要哭了,我们先看看他怎么样。”
    乔伊这才想起,佑佑刚做完手术。
    她立即抬起来,看着小佑佑的伤口问道:“是不是很疼。”
    小佑佑摇头:“一点都不疼,医生阿姨说打了麻药就不疼了。”
    看他这么懂事,乔伊轻抚了一下他的脸,柔声说:“疼了就告诉妈妈,不要忍着,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那妈妈不许再哭了好不好?以后佑佑都会听妈妈的话。”
    桑榆为了活跃气氛,笑着揉了一下佑佑的头:“臭小子,就知道欺负我,怎么跟你妈妈就这么听话。”
    小佑佑笑眯着眼睛看她:“我也很听桑榆妈妈的话呀,你和星丞爸爸亲亲的照片,我谁都没给看过哦。”
    “不然呢,你还想给我满大街宣扬去啊。”
    “不会哦,你们是我最爱的爸爸妈妈,我会保护你们的隐私哦。”
    听到这句话,桑榆眼眶瞬间红了。
    她笑着揉揉小佑佑的头:“就你会哄妈妈开心,小嘴巴也不知道随谁了,这么会说话。”
    小佑佑歪着脑袋说:“我妈妈是大律师,我当然随她啦,爸爸说我脑子随他,嘴巴随妈妈,将来长大了,一定天下无敌。”
    桑榆笑着亲了一下他:“好,我们等着看你天下无敌。”
    小佑佑一手搂着一个妈妈,左右看看,然后笑着说:“等我长大了赚钱,给两个妈妈买漂亮的小裙裙哦。”
    看他这么懂事,左右逢源,所有人都破涕为笑。
    乔伊冷静下来以后,看着桑榆说:“姐,这两年辛苦你和师兄了。”
    桑榆心疼地看着她:“你也别怪闻舟,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当时情况那么严重,他首要选择的是你和孩子的安全,不过好在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等事情结束了,你就把佑佑户口转过去,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颜星丞也过来说道:“伊伊,闻舟虽然知道真相,但是他这两年过得并没比你好多少,知道佑佑是他儿子,但是却不敢靠近,那种苦应该更难受吧。
    你就别怪他了,佑佑暂时还放在我这里,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明白吗?”
    乔伊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行,那佑佑就交给你们,我和桑榆回去看看另外两个。”
    “好。”
    看到病房的门被关上,陆闻舟这才走到乔伊身边。
    大手轻轻拂了一下她脸颊,声音低哑道:“伊伊,你能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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