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宾塞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他目光看向坐在观众席的金发男子上,强行令自己的语气平稳,开口道:
    “卡尔维斯阁下,我记得没得罪你吧?”
    “抱歉,为了帮你脱离愤怒鬼神的追杀,只能够出此下策,将你拉到阿波尼亚斯的领域里面。”
    叶穹说这话之时,可以相当之诚恳,一副雪中送炭的样子。
    “不用,不用,以我的本事,要躲开愤怒鬼神的追杀还是比较简单的一件事情。”
    斯宾塞对于这话,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这样啊。”
    叶穹装作思考的模样。
    “那个,能放我走吗?”
    “来都来了,陪我聊一下吧。”
    “聊归聊,能暂且将审判天眼关了吗?”
    斯宾塞也是看出来了,这厮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自己。
    卡尔维斯这家伙的确是来雪中送炭,但他送炭可不是为了帮助自己,而是为了把自己弄死,烧炭把窗户密封起来的那种。
    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那份关于“不死性”的能力,正在被一个极其危险的能力盯上了。
    再过不久以后,这一份能力就会失效,这是斯宾塞最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他有尝试挣脱命运丝线的控制,但根本做不到,想要冲破这份能力的桎梏,只能够通过蛮力,用领域来对抗阿波尼亚斯的固有结界。
    若是全盛时期的他,可能还办得到,但眼下经过一天的征战,他的精神已经疲惫不已,魔力已经彻底干枯。
    这种情况之下别说展开领域,就连使用一些高阶魔法都做不到。
    叶穹听到了斯宾塞的话,一脸真诚的冲着阿波尼亚斯询问道:
    “能关掉吗?审判天眼?”
    面对此问,阿波尼亚斯极为老实的摇了摇头,随即回道:
    “抱歉,阁下做不到,审判天眼一旦开启,便无法终止。”
    斯宾塞听着这一主一仆的对话,血压直接上来了,他可是序列搜捕团的先知之一啊,会不了解审判天眼的能力吗?
    还有,你丫先前不是说来帮我的吗?真有人会对被帮忙的人用审判天眼啊?
    差不多得了,装模作样的。
    此刻的斯宾塞还想要保持作为先知的从容态度,但遗憾的是,他根本做不到。
    原本刚刚还有些云淡风轻的脸瞬间发生了变化,他的面色阴沉了几分,死死的看向了坐在观众席上的金发男子。
    “卡尔维斯,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你与我那徒弟的矛盾我并未放在心上,从未想过报复与你,相反,我还打算缓和你与我那徒弟的关系。
    为此,甚至连序列九都愿意付出,只要你加入序列搜捕团,先前的一切都不会是什么问题。
    但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愤怒鬼神之事我便暂且不提了,眼下你将我囚禁在这领域之中,又是因为什么?
    若是不给一个交代的话,你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序列搜捕团的复仇。”
    斯宾塞这一次的语气可谓相当之冲,看得出来此刻的他内心并不算平静。
    而叶穹面对指责,则是一脸淡定的坐在了台下。
    “不,这一句话应当是我来问你才是,只要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保证,会放你出去的,毕竟从始至终,你我都无太大的恩怨。”
    “但是现在有了。卡尔维斯,大家都不是傻子,有什么话摊开来说就是。”
    真当斯宾塞傻啊,眼下卡尔维斯已经将事情做绝,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就算现在他言之凿凿的说自己不会报复,但卡尔维斯会相信吗?
    这肯定是不会的啊,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的,更何况他还是序列搜捕团的先知之一。
    “我可以同意与你对话,告知你想要知道的情报,也可以签订契约,起誓永不会对你进行报复。
    而我的要求也相当之简单,对话结束以后,放我离开,事后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子可以吗?”
    叶穹有些诧异的看了斯宾塞一眼,这老东西,经验好生老道啊,求生欲直接拉满了。
    察觉到了这一眼神,斯宾塞也是一点都不感到羞愧,反而挺了挺胸说道,仿佛在说:
    “我可是不死之蛇,在求生欲方面肯定是拉满的。”
    你这家伙,还挺骄傲?
    “可以,但是契约要补上一条,这场对话的期间,你不可以撒谎。”
    斯宾塞毫不犹豫就点头同意,接着补上了一句:
    “我也要补上一条。”
    只见斯宾塞侧目看了站在一旁的黑白羽翼女子,接着说道:
    “对话结束过后,你与她都要保证我的安全,直到我离开天启帝国。”
    叶穹闻言,也是不禁有些失笑,这是害怕他命令阿波尼亚斯动手。
    你看,我答应你的,不会对你动手,但阿波尼亚斯可没有。
    这种事情放在那场暗黑圣战中,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有此防备也是正常的。
    只可惜斯宾塞的情报终究有些不足,他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从始至终叶穹与阿波尼亚斯都没有想过将斯宾塞杀死。
    叶穹要的,是令斯宾塞成为命运傀儡。
    剧本早已编写好,他们还没有开始,斯宾塞就已经在为自己挖坑了。
    这样也好,省了他们一番功夫。
    斯宾塞表现得极其主动,毕竟眼下的聊天涉及到了他的性命,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来一份公正契约。
    没错,就是先前巴尼村长与叶穹签订的契约,是序列47的衍生能力之一。
    看样子大伙都对这玩意很是信任啊,交易之时都会选择使用这一份契约。
    “由我执笔,双方确认无误过后再进行签订,没问题吧?”
    叶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打算将斯宾塞弄死,无论签订怎么样的契约都无所谓。
    “你请,若是有不合理的地方,我会指出的。”
    “我现在就觉得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所以说审判天眼能停一停吗?”
    感受着自己不死性的不断流失,斯宾塞也是愈发的没有安全感。
    对此,叶穹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
    “很抱歉,先前阿波尼亚斯说过了,审判天眼一旦开启就不能够终止,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对我撒谎。”
    正当斯宾塞面露失望之色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
    “只不过待契约完成过后,在公正魔人的力量之下,她的能力说不定就失效了,世上的事情,谁也无法说得太过于绝对,不是吗?斯宾塞先知。”
    在他说完这句话过后,斯宾塞立刻就动手握着羽毛笔在纸张上奋笔疾书。
    不过三分钟,就将一份完整的契约摆放在了叶穹的眼前。
    上面的条款大多都是先前交流中商谈好的,并未有太多的出入。
    叶穹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过后,便在契约书写下自己的名字。
    双方确认无误,署名宣告契约正式完成。
    那张公正契约漂浮在了空中,无火自燃,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彻底消失在世间中。
    这是叶穹第二度看到这种景况,所以并未有过多的惊讶,不约片刻时间,公正魔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此刻它的手中拿着的,正是先前签订好的契约,以特殊的方式出现在了这一序列生物的手上。
    它扫过交易的双方,并未在斯宾塞的身上停留多久,只是极具深意的看了叶穹一眼,随后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明明契约完成了,但叶穹却没有受到多少的束缚,这种感觉和第一次与巴尼村长签订契约很像。
    他隐隐感觉公正契约对他不能够生效,但却不能够问,冲着巴尼,斯宾塞说出这种话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叶穹脸上的表情如常,看了阿波尼亚斯一眼,她很快便心神领会,解除了审判天眼。
    其实她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只是分散斯宾塞的注意力而已。
    若是没有审判天眼时刻威胁着斯宾塞,以他滑头的性格,很容易就会分析出傀儡剧场的能力,待他洞悉完一切过后,恐怕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老实了。
    眼下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命运丝线已经挂上,斯宾塞也走进坑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拿着审判天眼时时刻刻威胁着斯宾塞了。
    这位先知显然还是一无所知的模样,感受着体内威胁的消失,感受着体内不死能力的归来,顿时他就有了十足的安全感。
    看向卡尔维斯的眼神中,多出了一抹善意,当然,这是伪装出来的。
    “你问吧,若是事及我不能够回答的问题,我会闭口不谈的。”
    “首先,你拉拢我进入序列搜捕团,是否真心实意?”
    斯宾塞也是没有想到,卡尔维斯问出了问题会这么简单,正好,他还处于一个不可撒谎的状态,可以借此博取信任。
    他根本没有做出过多的思考,便选择了回答:
    “当然,可能你之所以怀疑我的用心,是因为天谴巨兽,现在我实话告诉你吧,所谓序列前十的能力,其实在我等的眼中看来,并不是特别的重要。
    除非自身拥有特殊的能力,否则时时刻刻都要与序列原生种残存的意识做出对抗,
    如若不踏足神灵领域,这种苦痛将会伴随序列能力者的一生。
    吸收序列前十的能力,是一柄双刃剑,那白鹰公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十余年下来,都没怎么离开过房间,要时刻与亡灵虫魔的意识对抗着。”
    说完这句话过后,害怕叶穹产生别的怀疑,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本人是相信你拥有吸收这份能力的力量的,毕竟愤怒鬼神本体就寄宿在你的体内,依靠愤怒鬼神镇压天谴巨兽,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吗?”
    “若是我没能够镇压愤怒鬼神呢?”
    斯宾塞对此,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那就意味着你的价值就只有这种程度,事后我们再寻求别的方式将天谴巨兽进行回收便是。”
    虽然话说得直白,但却一点都不似作伪。
    在契约的制约之下,斯宾塞现在并不能够撒谎,小试牛刀过后,叶穹打算直入正题了。
    “圣父为何要提前令黑暗降临。”
    “卡尔维斯,你好像有点高估我了,像这等神灵的博弈,哪可能是我这等凡人能够知晓的。”
    “愤怒鬼神当时是处于被控制状态吗?”
    “哦?你也看出来了?我当时在愤怒鬼神的瞳孔中看到了月牙形的印记,多半是与此能力相关的神灵出手将愤怒鬼神控制住了。”
    “序列搜捕团收集序列的目的是什么?”
    “完成全魔灵大陆的救济。”
    “目的之一?”
    斯宾塞并不意外自己的话术被戳破了,点了下头,同意了叶穹的说法。
    “至于其他,我不能够说,我与其他先知建立了灵魂契约,一旦说出了相关情报,灵魂变回迎来泯灭。”
    叶穹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过久,很快就进入了下一条。
    “暗黑圣战到底是什么?”
    “按照现在魔灵大陆通俗的说法,便是兽人堕入深渊,向魔灵大陆全体种族发起战乱。
    只不过我想这应当并不是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斯宾塞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比较好,他并不能够透露过多。
    “关于那场暗黑圣战,我只能说只是一场预演,真正的战争还在后面。
    那场暗黑圣战的绝大多数胜出者,都成为了适格者。
    他们皆拥有承纳混沌之力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大概只有5%—20%之内。
    圣父的适应性最高,如若不出意外的话,祂将会在下一次的暗黑圣战中遭受到全体适格者的针对。”
    适格者?
    叶穹还真是听出了一个极其有趣且熟悉的名字,如若当初没记错的话,特蕾莎修女对贝雷主教的称呼好像就是适格者。
    他们拥有承受混沌之力的可能性?但在那次轮回之中,他听到的可是拥有抑制鬼神器官的可能性。
    两种情报结合在一起,叶穹分析出了一种可能性。
    “七大鬼神其实是混沌的力量之一?”
    斯宾塞稍显意外的看了叶穹一眼,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想到这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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