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念儿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清雅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了手想去抱他,念儿却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面全是惊恐与害怕.清雅看着一阵心酸,收回了手,眼光不断地在孩子身上扫视着.三年了,她整整三年都没有看见过念儿了.每当听到小宇叫娘,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念儿.这三年,她无时不刻没有想着念儿,却始终没有办法找到他.
    念儿看了看清雅,突然跑过了她的身边,一头扎进了栩廉的怀里.那撒娇的样子,让清雅一时之间明白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栩廉,却说不出任何话.念儿被他照顾得这么好,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念儿乖,叫娘亲.”栩廉摸了摸念儿的头,眼睛看着清雅,有一种秘密败露的惊慌.
    念儿小心地抬起了头,然后快速得叫了一声: “娘.”就低下了头,往栩廉的身上靠了靠.
    清雅听到这脆生生的一声娘,眼圈儿顿时红了,她连连说着好,哽咽得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带着念儿回了客栈.小宇见了他,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在清雅的授意之下叫了一声哥哥.不过之后,他看着清雅看念儿的表情,心里有些不乐意,嘴一直撅着.清雅并没有厚此薄彼,可是小宇见到念儿对清雅躲着避着,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这天,早上,清雅给他们两人都准备了一套新衣裳.小宇穿上了,回过头看到了念儿还是穿上了以前的衣裳,他就说了一句: “你怎么不穿娘做的新衣?”
    念儿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这衣裳是晴姑姑给我做的.我不想换下来.”
    “娘为了给你做这件衣裳那么久都不睡觉,你竟然不穿.”小宇鼓着腮帮子,冲上前去,就和念儿扭成了一团.
    动静很快就被外间服侍的人察觉了。听到了回报,清雅忙跑进来,拉开了他们两,语气严肃地说: “你们怎么了?”
    两个孩子鼻青脸肿,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互相不服气.清雅看到念儿依旧穿着旧衣,心下有些不安.她牵着小宇到了念儿面前,蹲下身子道: “告诉我,谁先动手的?”
    “娘,是我.”小宇低下了头,伸出了手.
    清雅用手里的藤条打了他的手心一下.念儿有些吃惊.清雅看了念儿一下,对小宇说: “这是念在你初犯.如果有下次,就不是打一下这么简单了.去吧,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说完她转过头看着念儿,说道: “念儿,你想穿这个衣裳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作为哥哥也应该有个哥哥的样子.手伸出来.”
    念儿颤抖着伸出了双手,清雅狠着心含着泪打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突然,她的腿被抱住了,只听到念儿的声音哭道: “娘,我错了.不该和弟弟打架.”
    这一声娘,叫得清雅的心都软了.她立刻回过身来,将两个孩子都揽在了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着。两个孩子都给她擦着眼泪,清雅只觉得心里一阵欣慰.真好.真好。
    门外,栩廉轻轻地转过了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的凝滞感散了许多.
    过了几日,念儿和小宇脸上的淤青散了许多.这日早晨,四个人坐在一起用早膳,两个孩子先吃饱了下去玩.清雅喝着粥,栩廉一直盯着那碗碟看着.
    清雅见他这样发神的样子,有些奇怪,她轻轻地唤道: “栩廉.”
    栩廉回过了神来,朝她笑了笑,笑容有些恍惚: “雅儿,用完膳后,我带你去见他吧.”
    清雅的手一抖,拿着的那只勺子差点就滑出了碗.她垂下了眸子.这么快吗?她一直怀着忐忑的心情,既期待,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她迟迟拖着没有去问栩廉,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沉闷地说着: “好.”
    用完膳以后,清雅回房去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件湖蓝色的衣裳,披上了一件披风,头上簪了一朵颜色比较素净的花,细细地描了描眼,扑了一层薄薄的粉,然后,她走出了门.
    在外等着的栩廉见她这样打扮,有一刹那的惊诧.端庄又不艳丽,这身打扮将她的那种淡淡的性子烘托得恰好.他收回了视线,说了一句: “走吧.”
    念儿和小宇也坐上了车.本来是只有念儿一个人来的,清雅由于上次的梦害怕小宇出事,将他也带上了.一路上,清雅的手一直握着两个孩子的手.念儿的手心都被她握出了汗.终于,念儿抬起头来问道: “娘,您生病了吗,怎么手出了这么多的汗?”
    清雅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等会儿,她就要将他交给寒溟,并且,永远都不能再见面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想到了这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绽开了一个笑容: “娘怕冷,念儿和宇儿的手好暖和,娘手都热得出汗了.”
    小孩子总是好哄的.念儿见到清雅笑了,就哦了一声,乖乖地坐了回去.小宇跟在清雅身边久了,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他看到对面栩廉的表情有些苍白,心里更是奇怪,眼光不断地在栩廉和清雅的身上打转.
    “主子,到了!”随着外面赶车侍卫的一声通报,念儿感到自己的手猛地被清雅握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清雅,只看着清雅垂下的眸子里隐约的眼泪,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清雅也抬起头看栩廉.栩廉看着她说: “我在这里等你.”眼里的光,似乎有些灰暗.
    清雅不敢去细想他是怎么样的心情,她现在的心砰砰直跳,自顾不暇了,连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也有些颤抖.她将小宇交给栩廉看着,然后牵着念儿下了车.
    下了车,清雅看着面前的一条小巷.一个侍卫等在一旁,弯了弯腰说道: “请跟我来吧.”
    清雅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着,这巷弄有些年代了.侍卫在一个乌漆的大门前停住了,伸出手去敲了两下.
    焦急地等待着,一个人打开了门,是一个老头.他看到门外的两人,有些奇怪地问: “你们找谁?”
    侍卫递上去一块牌子: “将这个交给你的主子吧.”
    老头接过了那牌子,看了看,说了句: “等等。”就将门关上了.一会儿以后,门又开了.老头看了他们几眼,说道: “你们跟我来吧.”
    念儿不由地牵紧了清雅的手.清雅跟在老头的身后往前走去.到了一个偏房的门口.老头说道: “请进吧.”
    侍卫没有动,清雅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门内,一个人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听见有人进来,他淡淡一笑: “皇上真是好兴致,不知为何事而来?”
    清雅看着他熟悉的背影,心里早已打起了千百个结.她没有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他的身影,想要将他的背影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
    “皇上,那日的事之后,你我应该两清了.今日,你到底有何事?”说着,寒溟转过了身,眼光在触碰到了清雅以后,明显一怔,然后露出一阵欣喜.
    他走上两步,然后又停住了脚步,眼里强压下那阵兴奋,有些不敢相信地说着: “雅儿,怎么会是你?”
    清雅心里一阵伤痛,她强自笑了笑: “寒溟,我……”察觉到念儿朝她身后躲去,她将他提了出来,低下头低声道: “这是念儿.快叫爹.”
    念儿在短短几日之内又见到娘又见到爹,有些纳闷了.不过还是听清雅的话走了出来,轻轻叫了声: “爹.”
    “上去,给你爹看看.”清雅强忍住心里的哀痛,对着念儿说道.
    念儿抬头看了看清雅,然后松开了清雅的手,往寒溟那边走去。
    寒溟蹲下了身,将念儿抱在了怀里,眼睛却看着清雅,说道: “雅儿,你今日来是……”
    “我今日来是告别的.”清雅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匆说了这一句, 然后又加上了一句, “我已决定和他回去了.”说完她就往门口走去.
    寒溟放开了念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你说什么?”
    清雅微微侧开了头,说道: “我将念儿来交与你,然后,我就和他回大月的皇宫.”
    “娘,你不要念儿了吗?”念儿听到这话,冲上来将清雅的腿抱着。寒溟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清雅一下子抬起头: “是真的.我放不下他.对不起.”
    寒溟咬着牙,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他的眼里满是伤痕: “那我呢?你对我,一点情谊也没有吗?”
    “寒溟,栩廉还在外面等我.”清雅的眼里,是一阵清澈.
    寒溟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平静.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的手,有些苦笑地道: “雅儿,我不相信.”
    清雅的心已经快不能呼吸了,她使劲地掰着念儿的手.念儿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哭喊着: “娘!”清雅心里一狠,然后使劲地将他的手掰来了,有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寒溟抱起了念儿,看着清雅的背影,喃喃地说着: “雅儿,我不相信……”
    清雅快步跑到了车上,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死死地攥着一条手绢,哭着道: “快走吧!”
    栩廉看到她满面的泪痕,轻轻别开了头,吩咐道: “出发!”
    车轮滚滚地转了起来,车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孩子的哭声: “娘,娘,不要丢下念儿.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将所有人的心也都撕碎了.
    小宇有些急得一下子趴到了窗边,隔着窗纱将脸贴着使劲往外看着,他有些着急地说: “娘,为什么不等哥哥了?娘.”
    清雅只是一个劲儿地垂泪,没有说任何话.小宇跑到了她的身边,摇着她的手,哭道: “娘,您不要哥哥了吗?”摇得清雅头上的珠钏乱晃,她的表情充满了无奈.眼睛怔怔地看着小宇,突然扑上了前去,跪在车里,将小宇拼命地搂住,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车窗外的哭声越来越小,却久久地回旋在了车内所有人的心里.栩廉看着那哭成一团的两个人儿,只是眼里泛着不知名的情绪.他别开了脸,隔着窗纱看着外面有些模糊的光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雅和小宇才渐渐得好了,只是那种叫做离别的悲伤还是在车里不断地涌动着,见缝插针地补在了每一块空出的地方.
    清雅将小宇抱在了自己的膝上,给他轻轻擦着泪痕.小宇哭得累了,靠着她睡熟了.清雅也靠在了靠枕上,眼睛半闭着,也是哭得倦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雅儿,你可后悔?”
    心里一惊,头却一歪,她的意识渐渐飘忽了,只是这句话,伴着她入了梦.
    三个月后,一道圣旨传遍了整个月国:皇上将于一月后迎娶皇后.
    顿时,人人都感到了欢欣.两次宫变,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而新皇一直不肯迎娶皇后,大臣们的劝谏一点用都没有,秀女纷纷选进宫,却没有听闻任何子嗣的诞生.人们甚至在猜测了,如果当今皇上无嗣,是不是大月会再次面对一次动荡.
    而现在,这道圣旨,仿佛长了翅膀一样传了出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渐渐的有一种流言传了开来,当今的皇后是皇上以前在当郡王的时候就迎娶的妃子,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皇帝这些年未曾立后,就是在四处打探这位王妃的下落。
    当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手一松,刚刚从井里提起的木桶咚的一声,洒出了一大滩水,淋湿了他的鞋子,还将井沿上的铜盆打翻在地,然后滑回到了井里,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听到这番动静,都转过了头来看他.一个小孩子扯着他湿漉漉的衣襟下摆,仰起头有些紧张地问道: “爹,您怎么了?”
    那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的人听到这个问句,平静了一下思绪,扯出了一个笑,蹲下身来抱起了孩子,说: “念儿,爹的手刚才有些滑了.走,爹给你买糖吃去.”说着,就抱着他往巷口走去,铜盆和木桶也没有拿.那两个之前交谈的人都有些诧异地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买了几块糖,念儿吃了一块,立刻笑了起来,眉毛眼睛全部都跑在了一团: “爹,真甜.你也吃一块吧.”说着,就将一块糖塞进了寒溟的嘴里.
    含着那块甜得似蜜的糖,寒溟却觉得,这糖一点都不甜,要不,他的心里,怎么一直是苦苦的呢?机械得抱着念儿转过了一个拐角,不知道方向地往前走着.
    “爹,好吃吗?”念儿把玩着手上的纸包,然后习惯性地回头问道,却在看到了寒溟的脸的一刹那,笑容顿时就消失了.他伸出自己胖胖的小手慢慢地抚摸上了寒溟的脸,有些奇怪地问道: “爹,这糖不好吃吗?您怎么哭了?”
    听到了这句话,寒溟才回过了神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笑道: “哪有,这糖真甜,念儿乖自己吃哈。爹只是沙子进了眼.”
    “哦.”念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是他总觉得沙子进了眼不是这样的.自己以前沙子也糊过眼,可是爹怎么不像自己又吵又闹叫人吹沙子呢?想到了这里,他轻轻得将手放在了爹的眼皮上面,正要去帮他吹沙子,就听到爹问了一句: “念儿,你想不想娘?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偷偷地看看她?”
    念儿听话地点点头.他也想娘,只是,看到爹眼里的光,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到了京城已经是半月以后.爹没有什么盘缠了,将自己身上带的一块玉佩也给当了,但是却背着一个大包袱,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他和爹在城外的一户农家住下了.有一天晚上,他看到爹悄悄地出了门,仿佛怕惊动了自己一样.过了好久,他都等得以为爹也不要他了,才听到开门的声音,爹一脸失望地进来了。自己有几次问爹怎么还没见到娘,爹都没有说话,只是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隔壁的小孩子这几天都开开心心的.听他们说,皇上要娶皇后了.皇上,不知道和皇叔有什么样的关系.念儿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白玉扳指,皇叔说过,这个东西可以让他做任何事.如果,要让他带自己去见娘,应该能见到吧?可是,到哪里去见皇叔呢?
    有一天,忍不住将这句话告诉了爹.爹听了以后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好久,然后摇了摇头: “皇叔要娶新娘子了,我们不要去打扰他.”怎么都要娶新娘子啊,难道长大了以后都要娶吗?那自己要娶娘,这样就可以和娘永远在一起了。
    今天就是他们说的皇上娶皇后的大日子了.每个家里都贴满了红字,只是只有自己家里,好象没有什么变化.爹一大早就出门了,说要出去买点吃的,让自己乖乖的在家里待着,一定不要开门.可是爹怎么还没回来?
    雅儿,现在的你,应该在皇宫里拜天地了吧?寒溟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桥上,看着桥下不断淌过的河水,心仿佛也被涤净了。
    刚才,皇后的送亲队伍在街上过了.华盖,仪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光鲜和美好,甚至,让站在那么远的他也能感受到那份喜悦.
    坐在轿子里的你,一定也是喜悦的。你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他的回来.你终于可以伴在他的身边了.
    寒溟挪动了一下脚步,往下走着.四周的人都笑着交谈着,全是刚才看到的那番热闹景象.
    他们都说你是幸运的,有皇上这样的怜惜.那你一定要这样幸运下去,经过了这么多,他的心你应该看得更透了.只是做皇后,真的很累,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寒琴,暖琴,终究只是一场过去。或许,当时你遇到了这把寒琴,就注定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夕的相思.
    在烈国的点滴,我都会记得.即使,已经没有了你.
    寒溟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最后,转过了身,朝着皇宫的方向,深深地凝望着,良久,才转回身子.念儿我会好好地照顾,会将他抚养成人,告诉他,他有一个了不起的娘亲,很爱他的娘亲.而现在,念儿和自己,会离开这里.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会祝福你平安.
    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前,寒溟发现自己的家门是大开着的.而念儿,却没有了影子.寒溟一下子着急了,将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有。他又跑到了邻居家,没有人看见过他。
    寒溟的心猛地往下沉着.念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走了过去.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他就看到了念儿在一辆马车上冲他笑着,而一个熟悉的人正看着他: “太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
    “阿连?”寒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阿连笑了笑,身后钻出了个小脑袋,是念儿!寒溟快步上前,吓得念儿往后缩了缩.
    阿连伸出了手拦住他,笑道: “是我将念儿接来的.这些年,他就是跟着我和欧阳的.”
    寒溟这才松了口气,看到阿连一身远行打扮,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这是要去哪?”
    “去接秋霜.我的亲妹妹.”阿连笑着, “你呢?”
    寒溟跳上了车: “我也要去散散心,一道走吧.”
    两日过去了.阿连看着寒溟的沉默,也听闻了那一场亲事,没有问他什么.只是在寒溟沉默的时候,他会将念儿抱到自己身边。
    这日清晨,行不多时,雨下得有些大了.两人只得将马车赶进了旁边的村庄里.
    寒溟下去找农家投宿一日,阿连和念儿待在车上.
    撑着伞,独自走在石板上.雨打在伞上,发出丁冬的声音.寒溟一连走了几家,不是有着老弱病残就是家里很穷,不好去打扰.
    前面拐角有个巷子,去那看看吧.寒溟想着就走上了前去.转过拐角,他愣在了当地.
    一个人背对着他,正吃力地开门.由于雨太大,伞有些控制不了,而手上拿的东西又多,好几下,那钥匙也没插进锁里.
    寒溟不自觉地走上前去,隔着雨帘,轻轻地吐出了一个词: “雅儿?”
    这雨势越发得大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根本不可能听得清.可是,他却清楚得看到那人的手抖了一下,咚的一声,那锁掉在了地上.而那人,吃惊地转过了头来,那双秋水目,闪着盈盈的水光.
    “雅儿?”寒溟有些不敢相信,站住了,看着几丈远外的人。
    那人手上的东西一下子全落在了地上,她看着寒溟,轻启丹唇,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来.她的衣裳下摆已经全湿透了.风吹过,拂起了她的发丝.
    “寒溟.”这一句轻柔的声音,似乎唤醒了寒溟.他的眼里闪过了光亮,然后快步走上前去,站在了清雅的面前,依旧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清雅抬起了头望着他.在这雨幕里,两人都沉默着,对视着,却有一种欣喜在两人之间流动.
    “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寒溟终于打破了沉默.
    清雅收回了视线,垂下眼帘问道: “寒溟,你会不会怪我,那日对你那样绝情?”
    寒溟摇摇头: “我只恨我自己,留不住你.可是你现在不是应该……”
    “皇宫里的皇后,不是我.”清雅平静地笑了一下,却也有着一些不忍, “是他,放掉了我.”
    寒溟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那你一直在这里?”
    清雅抬起眼睛看着他: “恩.”
    寒溟手猛地一颤,他的眼里迸发出一道精光,伸出了手,迟疑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嘶哑: “雅儿,你说真的吗?我……”
    清雅的一只手抚上了寒溟的脸庞,眼里蓄起了泪,哽咽着说道: “我……”
    “雅儿.”寒溟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将她抱着,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雨滴答作响,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彼此.良久,寒溟说着: “雅儿,我不是做梦吧.”
    “寒溟.”清雅的声音仿佛呢喃一般.寒溟手中的伞落在了地上,另一只手也将她给环住,这才感觉到,她真的在他的身边了.
    雨渐渐得小了.天露出了雨后的青灰色.两个人都淋透了.寒溟看着清雅,说道: “雅儿,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清雅重重地点头,俏红着一张脸.冷不妨,打了一个喷嚏.寒溟忙道: “快进去换衣裳,不然着凉了.”
    清雅笑了笑,离开了他的怀抱,拾起了地上的东西,还有那把锁,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往里走去.
    寒溟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冲她的背影说道: “等等,我去接念儿过来.”
    “爹.”话刚说完,不远处响起了一个童音.他转头,看到了阿连抱着念儿走来.见到他,阿连笑了笑: “终是不负有心人啊.”
    念儿挣开了阿连的怀里,跑了进门,大喊道: “娘!”
    寒溟对着阿连笑了笑,冲他的肩上打了一拳: “多谢了.”
    “不必不必……”笑声撒满了整条小巷.
    后来,寒溟和清雅带着两个孩子,隐居在一户农家,竟然巧遇已有两女的素娟,才知她再嫁后过上了好日子.
    后来,寒溟知道了,清雅在圣旨颁布的时候,就已经搬出来住了.而这个村子,是阿连带她来的.
    后来,清盈终于来了,却带来了五皇子已经去世的消息.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清雅的屋旁住下.方震和欣恬游山玩水,每到一处便捎来书信,讲述这一路的美景.
    后来,看着满天的夕阳,湖面上微微跳动的水纹,在花香四溢中,在蝴蝶的翩翩起舞里,寒溟和清雅弹起了寒琴与暖琴,那交缠在一起的声音有如天籁.
    一曲毕了,寒溟望着清雅,认真地说道: “雅儿,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能够认识你.”
    清雅摇了摇头,望着他: “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还没有错过你.”
    寒溟将她搂在了怀里,给她簪上了自从她再见到他就没戴过的白玉蝴蝶钗: “这钗,却是最衬淡妆的你.戴上罢,做个念想.”
    清雅身子微微动了动,反手抱住了他,望着天边的夕阳。一行白鹭掠过了他们的眼前,擦过水面,飞向了那飘渺的山中.
    更漏滴答,披衣起身,栩廉独坐在那一轮月下,靠着那朱漆的大柱子,用箫独奏了一曲,惆怅缠绵似在诉说一番故事:
    蝶恋花.萧忆
    孤星光微遥万里,雾月凄凄,萧曲喑成字。妆淡似铅华尽洗,蓦然化蝶成流丽。
    点点雨迷烟火寂,宫外明明,寒暖琴声起。遗落了轻骑一骑,谁家清雅难得觅。
    这本书的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很多的情节还没有交代.这是我想过了很久以后才敲定的主线.最初我设想的结局也不是这样的,是一个比较悲的故事.只是,在后来,我不忍心了.有人对我说,让她爱着吧,爱着会比较幸福.关于其他人的故事,还有一些暗线,我会在番外里写明.大概,除了栩廉的番外,其他人的都会在公共章节了.熊丢丢谢谢大家对这本书的支持.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的新书:<异世琴话>.再次鞠躬感谢大家.感谢水水给我最后总结的这首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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