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的地点在地里不在村社, 知青们也不需要再去村社,直接去上工地点。
    王家沟大队一共有三百多户,八百余人, 共分为四个劳动小组,四名知青按男女分为两队, 在不同的劳动小组。
    第一个小组是青壮年男性最多的小组,他们年工分也累积最多, 小组组员年龄多在十六岁到五十岁之间,但通常超过四十岁的都少。
    因为在持续高强度劳作下, 人的身体年龄往往比真实年纪更大, 四十岁以上开始逐渐身体机能退后, 具体表现为身体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对人生寿命也有不小影响。
    当然, 也不是没有bug。
    极个别人在高强度体力劳动下身体反而越来越好,这属于基因bug,他们往往也有一身武学师傅最喜欢的好根骨。
    第四小组则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与身体比较弱的妇女组成的小组,此外, 还有些十六岁以下的半大少年少女,秋收时能拿1到3工分的小孩子也归于这个组。
    第二小组与第三小组人员构成差不多,男男女女都有, 什么活都能干, 拿的工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韩景和徐飞作为青年男性, 被分在第一小组;叶榆和花菲菲被分在第三小组, 分组时,大队长多看了叶榆一眼。
    对于这个安排,韩景和徐飞觉得自己备受重视,欣然接受, 花菲菲也是干劲儿满满,唯有叶榆,平常很少能看不到她脸上有情绪起伏,似乎面对什么都风轻云淡。
    叶榆也曾这么以为,有什么农活难得到她比杀变异兽难吗
    然后她裂开了
    “”
    乡村建设和知青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让他们大受打击。
    现在这个季节其实已经过了农村一年当中最重要工作量最强最辛苦的双抢季节,像是时下村里的主粮红薯、土豆、豆类、南瓜、玉米等基本上已经收完,也不像春天一样,有很多粮食需要播种。
    农活少了很多。
    但不意味着完全没有。
    首先,秋收后需要沤肥。
    这个年代已经有专门生产碳氨和磷肥的化肥厂,但化肥产量仍然低,根本无法供给全部农村,绝大多数农村用的还是相对传统的农家肥,顶多在上面略微有所改。
    王家沟也一样。
    农家肥主要以人畜粪便为主,包括队里猪圈牛圈,还有家家户户的茅房,堆在地里三处大概10米宽、20米长、3米深的大坑里,加入水、秸秆、烂草、某些树叶等一块儿沤肥,等农家肥沤好,一开春便能大面积用上。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从这样耳熟能详的口号可知,肥料对于种地农民的重要性根本不言而喻。
    沤肥重要归重要,干活过程却是又脏又累,简直视觉嗅觉双重考验。
    还有被农家肥吸引过来的各种小虫子,看到它们,有人身上已经开始痒了,的亏这是深秋,天气转凉,虫子数量和种类都算少的。
    叶榆敏锐的嗅觉与非人的视力在这一刻全都成了拖累。
    真差点裂开了 jg 。
    即便暗暗用上空间隔绝,但空间隔绝不能把自己真关在空间里,必需有呼吸通道,而这里四面通风,沤肥坑不止一个,味道到哪里都遮挡不住。
    还是重生回来日子过得太舒服的缘故,放到以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在舒适的环境下就容易后退,叶榆面无表情地狠狠唾弃自己。
    两个字:
    “弱鸡”
    其他第一次见识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花菲菲是呕吐第一人,今早吃的饭白吃了,指不定昨天都吐出来,今天中午她绝对也是吃不下东西了。
    韩景和徐飞也呕了许多次,最终,韩景第二个步花菲菲后尘,徐飞坚强没有吐,但胃一直在翻滚叫嚣拒绝。
    一同干活的村民哈哈大笑起来,说他们城里来的娃就是娇气。
    韩景曾经以为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时候还去爷爷的军营当过小童子军,不就是下乡吗根本不是事儿。
    但这一刻被狠狠打脸。
    面对村民们的嘲笑,知青们也找不到理由辨别,因事实本来就是如此,他们捏着鼻子努力适应。
    但还是有点儿难。
    其实沤肥的工作不算特别辛苦,除了挑粪难一些,但这个平时就在挑的,搅拌和加水都不是太难,只是对于精神污染过于严重。
    好在大队长只是想让知青们认识农活,并不是折磨他们,在见识过沤肥后,让他们到今天真正负责的工作上。
    除了沤肥外,秋收后也正好是每年种小麦的时间点,种小麦的人未必吃得上白面,但小麦也是北方重要的粮食之一。
    种小麦的工作先需要整地,主要包括除草、犁地。
    抛开极个别少数,男女的先天体力差是客观存在的,女人们主要负责前一种,男人们主要负责后面两种。
    这个年代除草剂也缺,麦田里那叫一个杂草丛生。
    除草需要技巧,没有技巧的除草不仅活干的很慢,还容易受伤。
    然而掌握除草技巧不是最难的,最难在于需要一直弯腰。
    两个小时下来,花菲菲活没干多少,不到同组组员的五分之一,而且有的还没除干净,需要返工。
    “”
    尽管如此,花菲菲累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再下蹲一次都变得困难,手上也被野草划了不少红印子,还有几道出血伤口,胡乱糊了些草药。
    “你们城里人也太娇嫩了点。”同组几个大婶把手伸出来,她们得手心全是坑坑洼洼的旧疤和茧子。
    有人说:“等你干活久了,长了茧子,就不会觉得疼。”
    花菲菲欲哭无泪,她不想干活,也不想手上长茧,这一刻,突然前所未有的想家,手上干的活也慢了下来。
    同组村民们否管真心假意,都在安慰,但也有人当着当事人的面就在打眼假,村里人娱乐少爱凑堆八卦,新来的知青们毫无疑问会成为他们八卦新主角。
    叶榆虽然和花菲菲一组,却不在除草组,而是去了能拿八到十个工分的犁地组,十工分代表着粮食。
    她的目标很简单,消耗同样的时间,拿尽量多的粮食,她拿十工分不是因为只能拿十公分,而是最高只有十工分。
    犁地组多为青壮男人,只有少一部分女人。
    也因在在沤肥时的减分表现,一开始不少人对叶榆提出质疑,他们都认为她不自量力,毕竟从外表上来看,叶榆和他们相差挺大,根本不像是能干这活的。
    “叶同志,你这细胳膊细腿,还是回去拔草,耽搁犁地时间。”
    “对啊对啊,这犁地太辛苦,不适合你们女同志干。”
    “小姑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
    好心劝说的不少,好戏的也不少,还有言语眼神轻浮的人。
    叶榆不管他们的打量,但她确实也没下过地,眼睛看向隔壁正在犁地的村民。
    犁地工具主要是铧犁,由一人控着牛牵引拉犁,或因牛不够两个人合作拉犁,把地来来回回地犁两遍,再由多人用木耙的耙一遍又一遍把地耙平整。
    犁地的人只要不出错返工,每天可以得十工分;耙地的少数人也能得十公分,但更多人得到八工分左右,具体看每个人完成的劳动量来合计。
    叶榆立刻判断犁地更适合她,但犁地工具有限,目光搜寻一圈,拒绝几个轻浮小伙子的帮忙与指导,走向一个背挺得笔直的女人,她询问:“打扰了同志,我可以加入你吗”
    这个女人同样穿着补丁衣服,皮肤黝黑,身形削瘦,不同的是她站起时始终笔直的脊椎,这样正常的体态,在村里竟也没见几个,比驼背的人数少得多。
    有点惹眼。
    当然,叶榆注意到这个人不是因为她背挺得直,而是她是在场唯一一个用犁耕地的女人,用的还是难度更大的双铧犁,通常需要牲畜或者两个人合作拉犁的那种。
    从女人未到冬天皲裂肿胀的手背,还有要紧的牙关和汗流浃背可以看出,她用这个并不是因为她的力气特别大,更多靠的是惊人的毅力在死撑。
    她也不是不可以选择耙地,但秋收后麦地有限,抢不过其他青壮年,得不了次次十公分,从其衣服的单薄与的补丁数量来看,家庭条件在村里也属于下游,十工分对她很重要。
    对于叶榆的请求,女人有点犹豫,毕竟叶榆实在不像是干活的人,也不知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她能拿到犁也多亏新上任大队长和妇女主任照顾,现在只想尽心把工作做好,咬牙也要支撑下去。
    “不”
    犹豫间,话没讲完,叶榆已经上手触碰到犁,女人的眼睛陡然睁大。
    不可思议
    叶榆单单仅一只手,让她轻松非常多。且不止力量上轻松许多,短短一段路,犁地的数量和质量都有明显的提升。
    原来这位女知青说自己力气大真的不是吹牛
    女人不好意思,嘴笨歉意未说出口,叶榆对她了然地眨了眨眼睛。
    初步合作达成。
    围观的诸位村民没想到事情这样发展,即便老农民也挑不出她们犁地的毛病来,这时村会计巡到这里,叫了一声:“愣着干嘛,手脚麻利点,种不好庄稼,你们不想吃饭了是不”
    对叶榆竟然选择耙地,他也有几分惊讶,但看她和桂花寡嫂耙得比男人都要好,也没说什么,还挺骄傲自家有个能干活的女知青亲戚,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地里很快又忙活起来。
    种小麦除了整地外,还有耩麦、砘土、施肥等一道道同样不简单的程序,村民的工作也不止沤肥和种小麦,趁着寒冬还没来临,还有许许多多的大事小事要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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