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就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结束。
    我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希希。
    她不知道在忙什么,手机关机。
    娘娘腔趾高气昂的牵着小巧精致的旅行箱,从我身边走过去。零也没有再说过找律师告我的话,她小心的护着苏落雨,好像提防我再次扑过去攻击。眼镜男拖着几个人的行李,看起来很是狼狈……
    我咬着嘴唇,看他们越走越远。
    “走吧。”卫天蓝拉我的行李箱。
    “你先回酒店,我等等就来!”我扔下这句话,飞似的跑出去,正好看到苏落雨一行人坐上一辆白色面包车。
    我伸手正要拦计程车,卫天蓝从后面跟了过来,“别追了,她跟你住同一间酒店。”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的问。
    卫天蓝摘掉墨镜,用眼睛的余光瞥向苏落雨身边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年约三十,极瘦,面庞黝黑,鼻梁非常高,眼眶深陷,好像混血儿。
    “他叫杨宁,是xx酒店的客房部经理。”卫天蓝淡淡的说。
    “不会吧?”我觉得不可思议,“用不用客房经理来接机啊?这么大排场?”
    卫天蓝摇摇头,“也许他们早就认识。”
    我回头,正好看到杨宁的手扶在苏落雨的肩膀上,他这个举动并不显得轻佻,一切都自然而然发生。
    我呆呆望向卫天蓝,眨了半天眼睛,“大哥,你不会也‘正巧’和我一间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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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见识到传说中的总统套房。
    感觉像做梦一样,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光脚踩在地毯上,软软的好像棉花——也许真的是在做梦,我真的想不到,有一天,会再遇到苏落雨。
    我再次拨了希希的电话,依旧关机。
    卫天蓝打发了服务生,他很自然的关了房门。我没有心情问他,是不是我们俩要共处一室,现在所有的问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苏落雨在同一间酒店,1704室。
    糟糕的是,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卫天蓝坐在我旁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的说,“想聊天吗?”
    “聊什么?”我手里紧紧握着电话……已经给希希发了短信,希望她开机以后能马上和我联系。
    “苏落雨。”他耸耸肩膀,“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的,苏落雨。
    这个名字,一直是我和希希的禁忌。
    我们绝口不提,她,还有一个叫聂风的男孩。
    我舔舔嘴唇,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开口,“你知道聂风吧?”
    他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聂风,实验高中的三剑客,秦路,聂风,柳希希……
    “聂风是因为她自杀的。”我低头,茫然的看着手机。
    卫天蓝一怔,“就是她?”
    “嗯,就是她。”
    我一点不想回忆这整件事,可是苏落雨的出现就好像一个神秘的钥匙打开了尘封的仓库,所有带着悲伤,痛苦,绝望和血腥的记忆一拥而上……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阳光灿烂到眩人眼目,希希砰砰砰的敲着门,大声喊,“聂风,出来接客!”
    我跟着起哄,“挑帘子见客喽!”
    没有人回答我们。
    希希的眼睛转转,“不会还在睡觉吧?”
    我马上开始邪恶,“他那个女朋友不会也在吧?”
    希希的表情有些僵硬,“我不喜欢那女孩,眼珠子乱转,一看就不是安份的人。”
    直到现在,我都哑然于我当时的迟钝——我看不出来希希一直喜欢着聂风,我也看不出来,苏落雨果真如希希所说,是个不安份的女人……
    最后的记忆,是一个血色浴缸。
    聂风好像睡着了一样,他穿的整整齐齐,两只手笔直的贴着裤缝,只是右手腕,多了一条指头粗的伤口,深深的,几乎要割断整只手。
    警方来了,验尸的结果是自杀。
    那一年,我们都只有二十岁。
    我的记忆中,他永远是干净整洁,面露微笑的孩子,他会跟在我和希希身后,静静的听我们讲老师的坏话,他会帮我和希希洗饭盒,会陪我们任何一个人值日打扫卫生,会在圣人都发飙的时刻,依旧不紧不慢的给希希讲解数学题……他永远是年级第一的好孩子。
    一直到他死后,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会和我跟希希做朋友——因为全学校,也许都找不到比我们更热闹更开心的组合了。
    其实他一直要的,都是如此简单的快乐。
    聂风是个孤儿,一个月大的时候,被他的亲生父母扔在了马路边上,无法预料他是否幸运,有一对刚结婚两年的夫妻收养了他,可却在他一岁的时候,突然离婚了。
    养母很快结婚,养父把他丢给自己的母亲,一走了之。直到聂风去世,我们都没能联系到他。
    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她总是念叨聂风,如果没有聂风,儿子和儿媳就不会离婚,儿子也不会丢下她不管……
    他在高中毕业纪念册上,给我们每个人描绘他的理想:我只想有一个家,一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他的愿望如此简单,可却永远不能实现。
    苏落雨是大他两届的学姐……校庆舞会,王子公主,一见钟情。
    多么完美的童话故事。
    我和希希在城市的另一头念大学,第一次见到苏落雨,聂风生涩的握着她的手,向我们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
    他羞涩慌张的,竟然忘了说她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苏落雨的名字,是在聂风的遗书上。
    “落雨……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我们没有机会再见到她,聂风死后,她很快休学,搬家——像空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法医告诉我们,聂风得了性病。
    我们都知道,唯一的传染源只能是苏落雨。
    还记得那些日子,所有报纸杂志大肆宣扬大学生为爱殉情的故事之时……我和希希在聂风的小屋里,哭到眼泪都流干……
    没有人知道,苏落雨的背叛对聂风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说,那是一场游戏,有人输不起,于是走了,或者死了……
    游戏,呵,游戏而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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