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莫然睡得极其安稳,醒来时身旁那个赖着自己的男人已经不在,莫然睁开依稀有些迷蒙的双眼,侧头朝外面看了看,卞昊天此时正静静地坐在桌边,正低头细心地为她窗台上的盆栽,修剪着枝叶。
    窗外的晨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的朦胧,却无比的温和,莫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男人竟然有一天也会如此静默地坐着,别说体现出自己心中那种温文儒雅的公子气质,哪怕他就只是静静的坐着,就足以让她心中某个地方,瞬间沦陷。
    有种莫名的感动充斥着她的全身,莫然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这辈子,哪怕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会被那甜蜜的幸福感,腻到死!
    “醒了?”
    好似有着心电感应一般,莫然不过才看着他几瞬而已,他便已经放下手中的盆栽,用他从未在人前表露的柔和目光,温文地看着床上侧身望着自己的女子,口中吐出那两个简单的字,也是无比的轻柔,充满了爱意。
    “嗯。”
    将棉被掀开,莫然撑起身子坐起,却不想卞昊天却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动,莫然纳闷地坐在床沿,双腿就这么悬空在了踏板之上,却不想卞昊天就这么径直地朝自己走来,慢慢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的绣鞋,轻轻朝她脚上一套,并细心地将后跟扯起,再继续为她穿第二只鞋。
    “以后,你的一切都由我来照顾。”
    莫然心中荡漾着满满的感动,这个在外人眼中冷血嗜杀的男人,何时对人如此过?现在他却为了自己,放下身段不说,却还如此深情款款地为自己穿鞋,这古代的男人,做得到如此的,能有几人?
    “讨厌,这大早上的想我流泪是吧?”
    将心中涌出的阵阵感动泛成的水雾,逼退回肚子里,莫然只是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将他所有的好,全部记在了心里,此时只是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那就请风护卫,为扶本小节过去小饮一杯。”
    卞昊天只是淡笑不语,侧身将她打横抱起,在莫然惊声还没有叫出来之前,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凳子上,再无声地为她斟上一杯暖暖的热水:“早上喝点热水暖胃,不要空腹喝茶。”
    说不上为什么,此刻莫然眼前看着卞昊天,出现的却是一副男耕女织的美好画面,说不定自己还能与他逍遥地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真真正正地过上一番种田的日子,然后一帮子小天天小然然围绕着自己,抢着要听昊天与莫然的故事,那样感觉似乎也不错……
    “对了!信!”
    猛地瞧见了窗户下小桌子上,曾经为小乐折的纸飞机,昨夜瞿康派人送来的那封书信就这么绕进了脑海,莫然立即站起身来,却被卞昊天一手按下,疑惑地望向他,他却已经走到了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封依旧上着密蜡的信笺。
    看着卞昊天有些沉的脸,莫然这才惊觉,不应该在他面前提及前夫写给自己的密信,说不定是情书呢?囧……人家这辈子和上辈子两世加起来都没有收到过男人的情书,难免会有些雀跃嘛!
    不过……再看向小天天那渐渐越来越冷、越来越黑的脸,莫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将信翻了翻,思考着要不要打开来看,万一真有什么不良内容,那他岂不是要炸毛,会不会直接跑去将瞿康给咔嚓了?
    “打开吧!”
    呃……完了!人家说嫉妒的女人最可怕,这吃醋的男人也不能小视,现在只能在心里默念:天灵灵地灵灵,阿门圣母玛利亚,这里边千万别有违禁的东西出现啊!
    无比龟速地打开了信封,再无比龟速地摊开了信纸,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鼓动了几下干燥的喉咙,因为瞿康信上第一句就是:吾爱嫣儿!
    莫然根本就不敢去看卞昊天,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身旁那骤然下降的温度,除了他吃醋爆发出来的寒意,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此时,除了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还能怎么办呢?
    信上悉悉索索地写着瞿康对自己的爱恋以及不懂珍惜的悔意,看得莫然浑身发毛,更别提她身边那个男人了,莫然正准备放弃继续看信,收起信纸的时候,却被卞昊天一把握住了手。
    “看看第二张说什么,他不可能专程写一封情信给你,定是有事。”
    啥?莫然惊讶地看着卞昊天那依旧沉得好似吊了千斤大石的脸,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手却听从了卞昊天的提议,将信纸翻了过去,大致的瞄了一眼,却惊喜的看到了一句话:说这么多,不过是想彻底的让自己放掉过去,我知道与嫣儿已经是彻底的断了夫妻情缘,只希望以后见面不要太尴尬,此次其实是有求于嫣儿,还请嫣儿继续看下去……
    这千刀万剐的瞿康,真该拉去凌迟了,没事儿写那么多的告白话干嘛,害人家担心得半死,害人家的小天天平白吃了那么多的飞醋,真是的!
    继续看下去,莫然才了解在自己离开了瞿府,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瞿氏定是大脑了一场,见瞿康把自己关在房里,任由她怎么折腾都不给点反应,心中嗔怒便跑到了覃莲香的房间,拿她出气。
    只是她没想到,平日里温顺委婉的覃莲香,这时候也已经不依她了,她骂一句对方便以十句带刺儿的话给顶了回来,瞿氏哪里受到过这般对待,当即发了狂似得跑到了瞿康的房间,又吵又闹完全失了平日里那德高望重的形象,硬是逼得瞿康出面处理,谁知覃莲香不但不愿意道歉,还主动要求搬到后院去住。
    家里出了这等子事,母亲自是不能再给她添堵了,真怕她身子撑不住,平生里最爱面子,最看重声望的她,这次被儿子媳妇儿先后反抗,若这次瞿康再为了覃莲香还要跟她对着干的话,她肯定会崩溃,这是不由分说的。
    那么就只能找覃莲香下手,可是她却坚持说自己没错,说什么都不愿向瞿氏妥协,甚至丢出了一句让瞿康怎么都想不到的话:若是你真的对我这么不满意,干脆一并将我也休了!
    而瞿康此番修书一封,找莫然便是为了她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屈驾去一次他家,帮忙看看能不能解开这家里的事,他已经头疼了一天一夜,着实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女人之间的事,这才没办法,希望莫然能借着以往对覃莲香的了解,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法。
    看到这里,莫然心里忍不住唏嘘一声,这后院起火了,又想找自己去帮他灭火?敢情自己是个灭火筒?
    “这瞿康这次真的是惨了,他找我根本就是瞎子摸瞎嘛,我哪里了解覃莲香?那个女人谁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走了以后她不是更应该讨好那两母子,得到正室的位置吗?儿子都生了,这位置也非她莫属了!”
    语毕,却没有等到卞昊天的回答,莫然禁不住侧头看去,却瞧见了卞昊天那难得出现的深沉表情,心中也纳闷了起来,瞿家翻了天他这么紧张作甚?
    “小然,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卞昊天那严肃的神色,弄得莫然也有些懵了,当即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其实、那夜小乐被覃莲香抱走,你睡着之后我有潜去覃莲香那里,准备将小乐带回的。”
    闻言,莫然惊得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卞昊天,直到他的手紧握住自己的,她才反应过来:“那怎么没跟我说?”
    “是覃莲香要求的。”
    见莫然一脸的疑问,卞昊天不再断断续续地解释,径直说道:“当时我在外面,便瞧见她对小乐十分好,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般欺辱小乐,随后进了屋,才得知了一些我们原本都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
    “左嫣当初本来是要被直接杀死然后弃尸的,是覃莲香花了她所有的积蓄,将那两个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收买了,她则迷晕了左嫣,让那两个人将她丢到弃尸林,准备第二日前去救她。”
    听到这里,莫然感到不太对劲,这覃莲香勾引了左嫣的男人,为的不就是在瞿家的地位吗?再说如果真的有心要救何必让对方将左嫣这个即将临盆的人,带到弃尸林?
    似是明白莫然心中所想,卞昊天摇摇头接着说道:“你以为办事的就只有那么两个人?你太小看晏书杰了!”
    无意中提及了这个敏感人物,见莫然面上一怔,卞昊天立即柔声道歉:“小然,我不是……”
    “没事,我懂,你接着说。”
    “那人就算收了人钱财替人消灾,也不可能做的那么明目张胆,由覃莲香将左嫣迷晕,再由他们带出丢弃,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可是至于左嫣为何会断气,以及从你脖子上的於痕来看,左嫣是被人勒死的,对了、你生产时那稳婆说过,你曾经有长时间的窒息!”
    “这肯定是那两个人怕后面事情有麻烦,所以还是对左嫣下手了,不过下手却是晚了一步,我才有机会在左嫣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附到了她的身上。”
    卞昊天点点头,此时除了这个想法说得通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因此第二日覃莲香偷偷溜出来,想要前来救你的时候,却在弃尸林找不到左嫣,她心里很忐忑,怕左嫣已经遭到不测,她也知道那两个人不可能完全靠得住,可是那时候想要救你一线生机,除了他们她也找不到别人帮忙。”
    后面的事情大概就可想而知了,只是莫然不明白的是,既然覃莲香不是真心想至左嫣于死地,那为何在瞿府里的时候,她却与瞿氏联手,对自己那么紧紧相逼呢?
    “昊天,你真正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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