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镖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走到操场,听了韩风的话,连连摆手道:“这事儿我做不来,你们都知道,我要是不用飞镖,只怕被他们打死。要是动了飞镖,又怕打死了他们。”
    李飞镖说的也是实情,韩风不以为意的说道:“你就站在外围,看着动静,要是有人不长眼睛去你那边的,打翻了他,就算他倒霉好了。”
    那些襄阳官兵倒也不是吃素的,人家到底是手底下见过血的官兵,在前线也曾经和金兵见过真功夫。看韩风一点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本来就眼高于顶的官兵,一股傲气从脚底板直冲到头顶,转瞬间就列好阵势,那些胆大包天的数十名官兵团团围成一圈。警惕的看着韩风三人。
    人的名气大多都是有些真材实料的。豹组远赴江北的战绩,在军中传闻甚广,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加上了一些神话色彩。如今要真刀真枪的面对豹组三位将官,要说襄阳官兵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开了刃的兵器自然是不能用的,数十支木棒,人手一支。韩风和叶东十分默契的贴在无法身后,三人围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以战斗力最强的无法为尖锋,两人左右护持,一阵风似的杀入阵中。
    和尚或许是憋得太久了,一股怒火都发泄在这些不知好歹的襄阳官兵身上,木棒如长枪一般刺出,当先挑翻一人,随即左右横扫打开一条通道,三人就像过江猛龙扑入阵中,挡者披靡。
    李飞镖懒洋洋的抱着膀子站在外围看热闹,手中掐着几支飞镖的红缨,数十人围着三人大呼小叫的鏖战,却是没有办法近身,韩风和叶东将无法的左右身后护得严严实实,小和尚手下根本不曾留手,尽是进手招数,转眼间已经打翻了好几人。
    围在外围的官兵看到无机可乘,一回头看到李飞镖正看热闹,几个人提起木棒将李飞镖围住。
    “去去去,要打,打他们去。”李飞镖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别来招惹我。”
    “啊……”一条壮汉高高跃起,手中木棒冲天举起,冲着李飞镖肩头狠狠劈下,他还是有些分寸,没有打李飞镖的脑门,只是取他肩头并非要害之处,饶是如此,这一下要是打实了,李飞镖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上几天,手臂至少也有半个月抬不起来。只是那条汉子口中的呼喝还没吼完已经变了调:“呀……呀呀……”
    魁梧高大的身躯重重摔在灰尘之中,肩胛骨处一片血迹,哼哼唧唧的趴在地上。余下几名官兵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李飞镖手中红缨似乎少了一片,而自己的同伴肩窝被一记飞镖打穿,正龇牙咧嘴的叫苦连天。
    “我说过了,别招惹我。你们若是想打我肩窝,我就打你肩窝。要是想砸我脑袋的,就要考虑清楚自己是不是比别人多一条命。”李飞镖晃了晃手中余下的飞镖,冷冷的说道。
    韩风架住几条木棒,奋力推开,手腕轻抖,木棒接连砸中三人,取的分别是下巴、腰肋、脚踝。这三处虽然不是人身要害,但是打中了,一时半会都无法再战。身边的叶东倒是一边打着一边调侃:“嘿,围住了,对,别跑啊,往后跳干嘛啊?”
    无法咬着下唇一言不发,连呼吼之声都不曾发出,一条木棒展开少林寺里学过的棒法,左右开弓,手下根本没有三合之将。
    场中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抱着身体躺在地上呼痛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韩风又是一棒劈翻一人,余下的襄阳官兵齐刷刷的跳出圈子,地上已经躺下了二三十号人。而这边三人还完好无损,看无法那模样,就算再打一场也不足为奇。
    “还要再接着打下去吗?”韩风收起木棒,笑呵呵的问道。
    那些官兵整齐的摇了摇头。
    “以后有得你们练呢。”叶东插话道:“还能活动的,帮忙把那些装死的给扶起来,找大夫看病去。”
    操场上正乱哄哄的一团,忽然从豹组营地之外来了一小队人马,一顶暖轿抬到豹组大门之外。从轿子里走下一位老者,正是陆游。
    韩风一看是陆游亲自到来,急忙过去迎接,两人寒暄了几句,陆游低声说道:“贤侄,借一步说话。”
    韩风知道陆游找他绝对不会闲聊,当即吩咐叶东无法等人安顿那些襄阳新兵,让花雪小舞等人将郦君瑾安排妥当,自己带着陆游来到僻静的书房里说话。
    “贤侄,临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爹给我写了一封亲笔信,比你到建康府的日子要早一些。临安那边即将禅位,听说太子妃有意用皇城司来吞并细作司,是吗?”陆游开门见山的说道。
    “正是如此。”韩风点了点头:“不过到底是谁吞了谁,还不好说呢。”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既然要和皇城司作对,与其等他们先出手,不如先下手为强。”陆游淡然的笑了笑:“朝政上的事情,永远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有人能够说自己是绝对没错过。皇城司有些事踩过了界,就要付出代价。”
    韩风听陆游这话的意思有些含义,便虚心问道:“请世叔指点。”
    “你应该在临安见过朱熹了吧?”陆游缓缓的说道。
    “见过。”韩风客观的说道:“此人是鸿学大儒,才高八斗。不过私生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官家对他的印象也不怎么样。之前曾经请他为太子老师,之后没过多久就将他外放。私地下听说太子和嘉王对朱熹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这件事就得着落在他身上。”陆游狡黠的笑了笑。
    韩风一听便是恍然,当初朱熹任职两浙东路之时,曾经办过一件案子,也是赫赫有名的。朱熹担任盐官,因为和官员唐仲友不合,便借着查账目的机会想要把唐仲友办案。没想到的是唐仲友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朱熹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什么,一时间情急,就找了一个名叫严蕊的营妓来。
    所谓营妓就是军妓,宋代的时候有规定,像这样的官妓,官员可以让她陪酒,却不能陪寝。朱熹将严蕊拿进大牢,严刑拷打了两个月,硬是叫严蕊承认和唐仲友有过露水情缘。没想到的是,严蕊虽然是个风尘女子,却是个硬骨头,没做过的事情,死活都不肯承认。监狱的牢头看她受苦,劝她认了算了,她说:“我本来就是个妓女,就算承认了,也不会是死罪,可是非黑白是不能颠倒的,我就是死,也决不会诬陷别人。”
    这一下可叫朱熹犯了难,女事主不肯认账,就没法将对头唐仲友给办了,只好把这个案子给拖着,暗中托皇城司的人,想办法给唐仲友泡制些证据,将他定罪。这件事一直悬而未决。严蕊和唐仲友如今还在两浙路关押着。
    “世叔的意思是?”韩风迟疑了一下问道。
    陆游微笑道:“朱熹和皇城司的关系算是比较密切的,之前他找皇城司的人栽赃,必然有些蛛丝马迹留下。只要你们能找到这份罪状,就能将朱熹扳倒,顺便把皇城司拖下水。还能还唐仲友和严蕊一个清白。”
    “他们关押在哪里?”韩风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
    “本来是关押在两浙,朱熹因为害怕在两浙有些和唐仲友熟络的官员,会找到对唐仲友有利的证据。为了让唐仲友彻底断绝和两浙官场的联系,现如今,唐仲友和严蕊就被关押在扬州。余下的事,贤侄自己应该会办了?”陆游施施然的说道,他虽然在官场不得意,却并非是个不会做官的人。凡事说到三分便好。
    韩风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小侄明白。稍候便会安排。”
    陆游飘然远去,算是送了韩风一份厚礼,若是能从唐仲友的案子入手,把皇城司拉下水,这一拳打下去,就算皇城司有三头六臂,也得半天爬不起来。
    韩风静静的站在廊台上想了一会儿,吩咐护卫将小舞、花雪、叶东等亲信请来。
    并不宽敞的书房里挤满了人,韩风轻笑着看着自己的部下,开口说道:“我现在好歹也是细作司的第一把交椅了,诸位,咱们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怎么跳,大家也要配合着点。现在皇城司要把咱们吞下去,我打的主意就是要把皇城司给反吞下去。”
    把陆游说的案子给诸位亲信说了一番之后,韩风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怎么入手?”
    “以细作司的名义发一份公文,将唐仲友提出来问话?”李飞镖显然还没从宿醉中醒来,此话一出口,一道道鄙视的目光从房间的各个角落落在他的身上。
    小舞低声说道:“依我看,不如劫狱。”
    “一旦人犯被劫走,扬州大牢必然会把此案向刑部禀告,之前之所以朱熹能够一手遮天,就是因为这件案子只是在他盐官的主管之下。劫狱之后,刑部不得不插手,我们再借机把事情闹大……”小舞狡猾的笑了笑。
    “劫狱啊?”韩风撇了撇嘴:“谁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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