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头阴尸是一位血灾所赠,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们已经不算尸祸,而是血尸。”
    刘嚣编了个不算过分的理由。
    “原来如此,”荀沫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可惜啊,自从杨昌河失踪之后,我昆仑之地,再无一位血元君,否则,我倒是要跑一趟血君山,让他老杨也给我摆弄出一些血尸来。”
    “荀老,你刚才说的他,究竟指的是谁?”
    刘嚣可不想被人扯开话题,刚子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荀老头说什么玩腻了就放人,可这玩腻了,也不是一个标准啊。
    “真想知道?”
    荀沫挑了挑眉尖,反问道,“这事干系不小,能不能告诉你,我还得问上一问。”
    “话都说到这了,没个结果,我心里也挠的很。”
    说实话,刘嚣确实不想莫名其妙惹上什么因果,也不想知道什么前缘往事,但话都说到这了,而且还关系到刚子的第二条小命,不问清楚,心里难受。
    “也罢,”荀沫点了点头,凝神片刻后,眼神中一丝诧异之色闪过,接着,有些迟疑的说道,“看来,你也算有缘之人啊。”
    “什么意思?”
    刘嚣莫名问道,也不知道这位老尸祸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那位告诉我,没必要对你隐瞒,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尽数告知。”
    “那位?哪位?”刘嚣知道,刚才荀沫应该是用分念与人交流,但这种事,需要询问谁呢?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吗?主人家不同意,我一个做仆人,自然不能乱开口。”
    荀沫笑着说道,“小友既然知道缘至莲实为藏命花,可知这藏命一词的由来?”
    刘嚣摇摇头,要是他知道,就不用一直在问问问了,总能联想出一些关键点。
    “在我们昆仑之地,命,既是灵,藏命,则是保存灵体之处,若能藏命于缘至花内,即便神形俱灭,也能借此花重生。”
    我去!
    刘嚣算是彻底惊了。
    这坨大莲花居然还能起死回生?灵体灭了都没关系!?
    这tm也太夸张了吧,你这么能耐,外界这么可能不知道!?
    “荀老,不是我不相信,如果这藏命花真有这么逆天,想必不可能安然存活于这小小的潺浦城内吧,整个人族,甚至整个银河秩序都不会放任不管的。”
    “哈哈哈,”老人开怀大笑,笑声过后,又多少有些黯然,“是啊,说的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此花被名为缘至的道理,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到这位的垂青,如果他不主动,任何人,哪怕我主昆仑,亦或是人王姜辞,都无法成为那个被续命之人。”
    “你说的他,就是这花中之灵?”
    刘嚣有些悟到了。
    “正是。”
    荀沫果然不再隐瞒。
    “如何才能知道......”刘嚣刚以开口。
    “自己是那个有缘人?”就被荀沫抢了话。
    刘嚣点点头,谁不想拥有两条命,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的口诀,他可是至今难忘。
    “至少你我都不是。”
    荀沫自嘲一笑,叹息道,旋即,又补了一句,“当然,也不是彻底无缘,否则,这位也会不会让我告诉你这么多。”
    “莫非?还有别的方式?”
    刘嚣追问道。
    “若你愿意为他所驱使,等来三位有缘人,在此期间不得离开潺沄海,便能得到藏命的机会。”
    “厄......”刘嚣语塞了,这份合同既没有期限,还限制人身自由,而且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机会,太虚无缥缈了,“旬老,你一直待在这里,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正是。”
    “那你等到几位有缘人了?”
    “一个都没有。”
    荀沫笑着说道。
    好吧,刘嚣也是服气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直等下去?”
    “与其浪迹天涯,不如在此安度余生,最终结果如何,还是那句话,看缘分。”
    荀沫倒是看的开。
    “你之前不是说,昆仑的阴官有聚会吗?既然不能离开潺沄海,哦,算我没问。”
    问到一半,刘嚣自己都觉得是白问,身为尸祸,需要自己出面吗?
    恐怕三位阴官都只是派出一位阴尸见面就行了。
    “那位是希望我也能留在这里听他的话?”
    “没错,或许他看出你也是为阴官,或许,看中了你别的特质,听那位说,你还刺了他两剑。”
    “呵呵,误会,误会。”
    刘嚣干笑一声,略微有些尴尬,别人过来都是得到缘至莲的垂青,结果自己上去就是乱砍乱伐,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位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他对你,还有你的血尸,都比较感兴趣。”
    荀沫也不拐弯抹角了。
    “算了,我这人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的太久,既然不是那个有缘人,那等有缘了再说吧。”
    刘嚣只对马上立刻可以兑现的承诺有兴趣,这种空头支票,呵呵,信不过,没准自己到死都没等到三位有缘人,或者自己还没死呢,这缘至莲先暴毙了,那找谁说理去。
    “嚯嚯,这么快下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些,命数无常,谁不想有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你我都是阴官,对于死的理解,应该比其他人更为深刻。”
    荀沫拉开帘子,不知何时,乌篷船已经离开潺浦城内,远处,可见一艘艘渔船,渔民们正辛苦劳作。
    “经历了太多打打杀杀,这无忧无虑,恬淡平静的日子,也不失为一种生活。”
    “荀老,你的意见,是希望我能留下?”
    “想当初,我也和你一样,凭着一身阴官术法,游历四方,见惯了血雨腥风尔虞我诈的江湖凶险,也曾杀伐四方,与无数强者征战沙场,得到的越多,欲望就越强,知道的越多,心境就越乱,倒不如与这缘至花相处,简单,纯粹,也是给自己一个借口,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一段生活,呵呵,说起来,最终能不能藏命其中,已经不重要了,没准,当初如果坚持离开,自己早就末了。”
    荀沫自斟自饮,接着说道,“老头我也不是想强留你,人各有志,谁不想成为人上之人,有些东西,只有经历了,倦了,累了,才会领悟。”
    说实话,刘嚣能理解荀沫这些话的涵义。
    总在独处的时候,会问自己一个问题,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刚到史隆时,是为了活下去,为了生存。
    而现在的自己,可以说不用再做这一层担忧,苟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甚至在凶荒,只要不惹是生非,自己都能活得很好。
    如荀沫这样,因为某件事而滞留一地,慢慢体会出自己想要的生活,找到生命的意义,自己认可,但接受不了。
    史隆这么大,有太多值得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的玄妙,就这么归隐田园,守着一株能给予自己二次生命的花?
    刘嚣自问,确实干不出这种事。
    或许正像荀沫所说,要等自己真正感觉厌倦了,才会珍惜这种日子。
    “谢谢。”
    刘嚣郑重说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无妨,等什么时候你和我有一样的心境了,再来不迟,即便那时候那位已经不需要你了,至少还有我这个老友在,也不会太过无聊。”
    荀沫洒脱一笑,举起酒杯,“来!这第三杯,敬你我不期而会,也敬有缘再会。”
    刘嚣举起酒杯,仰头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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