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利水这么有底气和刘芳远对着干,是因为来之前刘昊嘉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交代好了,甚至连如何吵架都交代的清楚!刘昊嘉还告诉他,若是有处置不了的,只要把水门关死,然后快马禀告,他会亲自处置!
    有了这种底气,何利水本身又是一个酷吏,自然是直接动手!只见四个锦衣卫直接冲上船去,直接将刘芳远架起来往船下拖。而刘芳远大喊大叫的极力挣扎,连纱帽都掉了!
    他的几个仆人惊慌的叫着,想要上来阻拦,结果不是被锦衣卫击倒在甲板上,就是被踢到水中,一时间乱成一团!
    吴云山等人在岸上看到这幕情景,脸色铁青,口中喃喃说道:“侮辱斯文,侮辱斯文呐!”
    他们嘴里虽然说着这话,但是脚下却是一动不敢动!因为他们知道刘芳远完了!
    潜规则之所以叫潜规则,就是因为不能被挑明!挑明了的事情就要按照律法条文来公事公办!而何利水刚才说的三条,就是官司打到万历帝面前刘芳远都赢不了!就是张居正亲自出面也顶多是个从轻发落,但是这官肯定是当不成了!
    就在这时,何先理看到姜玉忠居然有抬脚的意思,急忙伸手拦住他说道:“我等还有众人在身,此时却是上前不得!”
    其实姜玉忠也根本不敢上前,他知道光凭着夹带货物那一条他们出去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只会平白被何利水羞辱。他之所以动了一下,也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已,好显示他的刚正!
    而何先理果然配合的拦住他,所以他顿足说道:“这天津真是武夫横行,暗无天日之地啊!”
    吴云山也说道:“姜大人不必忧心,我等来到天津不正是为了拨乱反正嘛!只要我等找出武宁候的错处,就可以奏请朝廷将他法办,这天下自然重归清明!”
    姜玉忠面色肃然的点头说道:“正是!这才是我应该做的!正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所以咱们不必这么早和他发生冲突。”
    就在他们说话间,那刘芳远已经被锦衣卫拖下船去,几个家仆不是再甲板上呻吟,就是忙着捞落水的人!而岸上的闲汉们更是大声起哄!
    就在这时,后面漕船里跑出一个商贾模样的人,他跑到何利水面前大声说道:“大人,大人,事情搞错了,这些货物不是刘大人的,乃是小人的,千万不要冤枉了刘大人!”
    何利水闻言微微一笑,这才大声说道:“把刘大人请过来。”
    其实何利水早就知道这船上的货物肯定不是刘芳远的。像他这种人进京述职的往往会被商贾求见,主动要求承担他的旅费,然后借着他的名头一路免税过关。
    所以平时的时候,商贾都会打着刘芳远的名头。但是现在若是因为刘芳远帮助他夹带货物的事情丢官,那他一定会被报复,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跑出来。
    刘芳远被两个锦衣卫夹着来到何利水面前,何利水笑着说道:“刘大人,这个商贾说船上的货物并不是你的,而是他的,此事可是真的?”
    刘芳远此时没了帽子,发髻有些歪斜,身上衣袍散乱,刚才的气势全无!同时也是明白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但他不好意思直接说话,就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何利水见他点头了,立刻说道:“把刘大人放开吧。”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商贾说道:“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属于偷税漏税吧?”
    商贾闻言脸色立刻白了几分,但他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何利水直接说道:“按国朝律法,偷税漏税,罚你三倍的税银!现在本官让人去查点货物,查完了之后交纳三倍的税就放你过关。”
    商贾听到这话立刻松下一口气来,连连着对何利水作揖打拱,然后还不住的向刘芳远致歉,说自己连累他了,生怕刘芳远记恨自己!
    此时刘芳远已经站好,并在仆人帮助下整理好了衣服,又带上了乌纱,立刻又感觉恢复了元气!而且他见到罪名由商贾承担下来了。便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当即大声说道:“武宁候真是个奸佞小人!你告诉他,让他等着本官的弹劾吧!想来朝廷绝对容不下你这等小人!
    何丽水原来还带着一些笑容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不过他没有言语,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彻底弄垮刘芳远。
    刘芳远骂了几句出气后调掉头钻进船舱,何利水则直接对着商贾说道:“来人,把他带下去,让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清楚,签字画押!”
    那商贾闻言顿时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卷入到了这两个人的争斗之中。他心中已经把何利水和刘芳远两人都恨上了,但是他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商贾,又能如何呢?
    他若是不写供状,只怕何利水直接就能用偷税漏税的名义把他拿下,一个船队的货物就此消失无踪,到时候就是破家之祸了!可是他若是如实写了供状,就必然得罪刘芳远,势必要受到报复。
    所以他权衡再三之后觉得还是保住货物最为紧急,就老老实实的跟着锦衣卫去茶棚里把事情写清楚。
    等何利水拿到商贾和几个伙计的供状后,就知道刘芳远完了!只要他将奏本递上去,光是以权谋私,夹带货物,逃避税收的罪名落实了,他就绝对当不成这个官了。
    由于距离远,河岸上的几个人并没有看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还以为何利水将刘芳远放走是他怕了,不由的微笑说道:“看来这些爪牙们也是有敬畏的,刘大人应该无事了!”
    吴云山也点头说道:“正是!正所谓邪不压正!这等人便是猖狂一时也没什么用,终究会被人间正气荡涤无踪!”
    他们三个人就这样互相轮流打气,鼓舞斗志,听得旁边的徐万江在心里头直皱眉头!他作为锦衣卫经常接触到各种秘辛,最了解这些读书人的性子!按照锦衣卫内部的说法,就是这些读书人表面上个个都是圣人之才,背地里个个都是男盗女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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