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兵吃饱了,睡足了,精力充沛,从地上跳起来,也成步兵方阵,向林子里的高句丽营寨慢慢开去!
    他们是安西本部人马,全部是汉人,属于精锐中的精锐,最擅长的就是阵法突击,前队士兵举起大盾,后队士兵挺出长枪,口中呼喝!与其说他们是去踹营,不如说是正攻!
    高元脸上露出笑容,指着攻过来的安西兵,笑道:“你们看,我没说错吧,他们果然过来了!”
    身旁的文臣武将尽皆点头,齐赞大王英明!而防守的高句丽兵也都叫起来,他们也都听说大王的“英明决断”了,料敌情于先,敌人的战术在大王的眼里简直不值一提,有这样的大王领导他们作战,岂有不得胜之理!
    高句丽兵举起弓箭,准备迎敌!
    高元忽然道:“不必放箭,放他们进来!”
    兵将们吃了一惊,看向高元,不知为什么要放敌兵进营,似乎太危险了些!
    高元拍着木栏,道:“如果我们一放箭,他们就会立即逃远,过不多时又会来攻,如此反复,浪费我军的箭矢!而如果我们放隋兵进来,然后关门打狗,那么远处埋伏的隋兵必会赶来援救,暴露了他们的所在位置!如此一来,埋伏也就不成埋伏,咱们这新立的营寨也就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大王英明,这样的妙计。老臣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啊!”乙支文德抢先说道。
    兵将们也随声附和,都道大王计谋高超,隋军领兵将军在大王地眼前,不过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黄口小儿,此战我军必胜。收复全部国土,指日可待,没准还能反攻一把!
    正在吹嘘之间,忽然营外传来尖锐的呼啸声,安西兵放箭了!鸭绿水江畔再次响起喊杀声!
    距鸭绿水一百三十里处。
    苏定方停下战马,擦去额上汗水,下令全军休息,埋锅造饭。休息一个时辰!安西兵寻了处小山,在山脚下拾柴升火,准备吃饭!
    吃过饭后,没过多一会儿,就听后面传来蹄声,士兵们奔上山腰,向后看去,见是自己的军队,无不大声欢呼!苏定方和李靖各领一军,苏定方领安西精锐。而李靖则负责骁果部队,两人分开行军,一队赶路,另一队休息,以滚动的方式向平壤疾驰!遇城不攻,遇堡不夺。只是一个劲儿地赶路!
    苏定方奔到半山腰,待李靖领人从山下经过时,他拱手高呼:“李将军辛苦了!”
    李靖亦在马上拱手回礼:“苏将军辛苦了!”
    两军将士齐声高呼:“平壤!我们的!”
    铁蹄如雷,长枪如林,战士地呼喊声中,骁果已然奔过小山,向大同江方向驰去!
    郡,蓟县。
    翟让眼望着高耸的城墙。情知自己无论如何也攻不下这座城池,虽然城里面的太守并没有派出燕云铁骑来,可仅仅光靠普通官兵守城,也不是他手下流寇能应付得了的!
    又看向后面无边无际的难民。他心中叹气,这次北上招兵远远超过预期数量,不到半个冬天,在瓦岗军的周围就聚集了超过十万人,人虽多了,可负担也重了,他从杨玄感手里弄到的粮食,根本就养不活这些人!而且听说皇帝杨广已然从高句丽撤兵,就在自己身后,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来!
    翟让好多天没有修理过仪表了,胡须乱蓬蓬的,他从马上下来,叫人拿过地图,指着上面地郡,狠狠地敲了敲,道:“没想到皇帝的反应这么快,我本以为他至少还要十天才能从高句丽退兵,不成想他已经撤了!如此一来,我们的原订计划再无法实施,各位可有高见?”
    瓦岗的将领们都围了过来,人人无语,有些话大家心里都清楚,可却实在说不出口!这次出关招兵,招来大兵不错,预计也能联络到各处反王,大家一起反抗朝廷的暴政,成就一番事业!
    可眼下看来,计划只完成了一半,兵是招来了,可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不能上战场的老弱妇孺,只能耗费粮草,可却又不能赶他们走,因为这些人一走,那些青壮也不会再跟着瓦岗军了!
    如果强行拉着壮丁回瓦岗,那岂不是成了不顾百姓死活的真正流寇,裹胁百姓,是大失人心的一件事,瓦岗军要是做出来,以后也别想成什么大事业了,顶多也就是个占山为山的草寇罢了!
    单雄信摇头叹道:“眼下实无办法,军中负担太重,没法加快行
    且罗艺的燕云铁骑还不知在哪里,如要从侧面夹击,是迟早地事情!”
    从关外赶回的王伯当也道:“正是,按理说燕云铁骑应该在郡才对,可为何我们来这里已经一天,却迟迟不见他们出城野战呢?”
    翟让眉头深锁,看着地图,道:“那我们怎么回瓦岗呢?是要走冀州这条路吗?”他用手指点了点冀州!
    —
    瓦岗将领们慢慢点了点头,也许,只能走这条路了吧!
    人群之外,忽然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语声虚弱,但却坚定不移。将领们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人群外站着一个绑着绷带的年轻人,年轻人身后还站着三人,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估计可能是新招来的难民兵!
    王伯当突然道:“李兄弟,你不好好养伤,怎么来这里了?”
    刚才出声之人正是李世民!他接着刚才地话茬儿道:“不能走冀州这条路,那条路更危险!
    翟让看了一眼王伯当,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李世民,道:“这位李兄弟,我们正在商讨行军路线,你还是回去安心养伤吧!”
    他听王伯当说起过李世民,称这人怎么怎么了不起,是个打仗的好材料,但他并未亲眼所见,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对李世民并不如何重视,只当他是个犯了罪,逃到瓦岗避难的普通高官子弟罢了,这种人在瓦岗军中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
    李世民恭敬地笑了笑,也没上前,只是在人群外道:“大当家的,关于郡的燕云铁骑去了哪里,可由我这两位结义兄弟回答大当家的!”说着,他侧过脸,示意罗成和阿史那思摩上前。
    阿史那思摩道:“小人是突厥人,往年只要到了春天,我都会跟随可汗南下,来打草谷渡过春荒,现在可不又到了春天!”
    瓦岗将领一齐哦了一声,他们久在中原,虽然知道突厥人总是南下,可终究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听阿史那思摩解释,这才想到原来燕云铁骑是北上震慑突厥人了,免得他们南下!
    罗成想起了父亲,心中难过,他没脸和父亲见面,只盼着能早早离开郡,逃得越远越好。红着眼睛道:“大当家的,燕云铁骑战力非凡,主要是用来对付突厥骑兵地,一般情况下不会用来镇压我们这样的义军!”
    顿了顿,道:“据我估计,燕云铁骑是按照往年惯例,拉到草原上去操演,震慑突厥可汗。杨玄感的事太突然,他们可能得到消息迟了些,但应该也在往回赶的路上了。燕云铁骑回郡后不会来追击我们地,我们只要远离郡即可!”
    翟让摇了摇头,道:“何以如此肯定?听说虎贲郎将极擅长野战,我军行得又慢,他怎么可能不会来追击?”
    罗成心想:“我父亲堂堂名将,只五千人就可以震慑住始毕,要他来追你们这些流寇,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我父亲也不会做这种有**份的事情。再说他来追你们,那郡怎么办,燕云铁骑只要一南下,始毕马上就会过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低头道:“虎贲郎将正是家父,我为子不孝,实没有脸面再见家父了!”说到这儿,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轻轻擦拭,扭头去看别处,掩盖心中的难过。
    翟让看向王伯当,见王伯当点头,这才相信,他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只要在燕云铁骑回来前,离开郡就可以了!只是李兄弟为什么说不能走冀州这条路呢?”
    李世民在李元霸的搀扶下,进了人群,指向那幅地图,道:“大当家的请看,冀州离历城太近了,那里是齐郡张须陀的地界啊,我们从他的地界附近路过,他岂有不阻击的道理?以我军实力,怕是抵挡不住他的!”
    他话说得很婉转,但意思很明显,以现在瓦岗军的素质,去和大隋名将张须陀开战,无异以卵击石,必败无疑!
    瓦岗的将领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里把自己和张须陀比较了一番,感觉好象都比不过人家老张,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过去,还是算了吧!
    大家沉默了好半晌,李世民见将领们不说话,他也默不作声,并不主动献计!
    翟让看着地图的头,终于再次抬了起来,问道:“那我们要走那条路呢?”
    李世民轻声道:“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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