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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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身有一排平屋,烟气菜香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可是,就在谢锜想迈步探头看看厨房间,找一找问一问,是不是有一个叫刘道檀的人时,在门外一根柱子下,在灯光的暗处,他伸腿踢到了一堆软乎乎的东西,顿时心中一惊。

    好在,大将军神鬼不信,胆大包天,他低头又踢了踢那堆软物,不是狗,却是一个人。

    真的是一个人?

    蜷在一个背光的黑暗处,一根柱子下面。

    睡着了吗?踢了两脚没有反应。

    莫不是死了。

    他低下头想看个究竟,却发现真是一个人,一个不仅是潦倒,而是像垃圾一样脏的臭男人,身上尿味夹着酒味。

    ☆、10,伤秋 情留

    在军营,女兵们哪一个不是身陷狼群。

    要保得瓦全,精神怕是早已崩溃。

    谢大将军跟我没有约定。

    他跨马上了战场,生死未卜。

    而所谓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与我俩一点也不搭。

    16岁,是一个花开的年龄,也是正在老去的年龄。

    可是,我与韩校尉之间,要是我不说,恐怕谁也不可能知道真相。

    重新活到人间,即使短暂,我也想澄清。

    刘爱莲沉默。

    说完这段故事,无语,冷泪淌在脸上。

    父亲跟他的父亲一样,做了逃兵。

    当年祖父不愿意打仗,逃到了前外。

    刘道檀也不愿意打仗,逃回了江洲。

    是的,他是我父亲,一点也不喜欢沙场。

    他悄悄回到了江洲,凭借一手做菜的绝活,到王知府的后厨应聘,竟然成功了。

    山不转水转,谢锜大将军找到了王知府。

    在王知府家遇到了我父亲。

    又在王知府的后院偏僻一角,听到了我的故事。

    我被留在江洲,一年后的战事结束,谢大将军也许是要与我再续前缘。

    但我不自信。

    他怎么可能那么在乎我?

    而且,这一年,我已不是他忍住了七七四十九次强烈冲动,保住的完璧。

    唉,说到这里,我说不下去了。

    头疼,眼泪欲滴。

    这是我人生的下坡路。

    可是,我还没有登高呀。

    谢锜没有进厨房找我的父亲,也就是王知府的厨师,而是匆匆小解即返。

    回头又看看蜷在柱子下的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一个人命,在大将军的眼里,小如草芥,管他如何。

    吃饭,一直吃到丑时。

    谢锜终日的恓惶,在梅子酒与江南美食的*下,心情熨帖。

    开心的笑,哈哈哈,能够让屋顶震动。

    王知府唯恐服侍不周,有问必有答。

    那个能够做出绝品豆腐菜的自不必说,是我的父亲刘道檀。

    那个能够泡出天下美酒的是道檀的老婆刘张氏。

    而那个蜷在柱下的一团脏物一样的男子,谢锜大将军在听到他的故事后,十分钟,就一剑击中他的心脏,连哼一声都没有,仿佛竹园里一片竹叶落到地面。

    你道这个蜷着的男子是个什么人,又有什么逆缘?

    谢锜就寢时已二更天,有几分薄醉的谢大将军,被王知府安排在私人府邸的客房间。

    原来这一处是王知府的私人后花园,是一处及其私人的场所。

    沿坡而筑的建筑,成品字型安放。

    夜里他们吃饭的地方,只是后花园的一角。

    而就寢的地方在另一角,安静中谢锜能闻得到早开的桂花的香气。

    暗香浮动,雕花的窗棂上,有竹叶扶疏。

    呵呵呵,谢大将军,有些许的醉意,也有三分的醋味。

    他当然血统高贵,桀骜不驯,不会真正吃谁的醋。

    只是觉得不公平,一个人征战沙场三十多载,凄风苦雨,无边寂寞,把脑袋提在手里,杀出了一个平安小朝代,可是,一个知府,年纪轻轻,瞧瞧这后花园,堪比王府。

    罢了罢了。

    只能说抱负不同。

    刚刚有些神智朦胧,窗外似乎有动静。

    想取谢大将军首级的有的是,但不会到一个小小知府的后花园里来吧。

    因为有三分醉意,又困倦阵阵袭来,窗外的动静他真是疲于去听。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数一数钟点,怕是有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的安静深度睡眠,在他几十年的人生记忆里,几乎从未有过。

    这是睡眠史上的奇迹。

    谢大将军在榻上安静地躺着,并不是他不起起床,而是享受充满能力的身体,仿佛在今早特别年轻有力。

    他想到,这可能是因为安静的原因吧,还有缕缕花香暗送助眠,还有,还有就是那青梅酒。真正是好东西。

    长在京城,见惯了车马人群的谢锜,在豪门里长大,突然地想到乡间去走走,他十分好奇,与战场、边关完全不同的乡下是什么样子?

    他不想拷问自己的灵魂,意念里是因为那个长在水边,有着水一样秀色的爱莲,她生活的地方,每天早晨的什么样子的?每晚的日落是不是很美。

    刚刚侧起身,就有侍卫推门进来服伺,轻手轻脚,却动作麻利,颇有行伍之人的利落果断。

    谢锜洗漱完毕,在侍卫照顾下着衣戴帽子,眼睛的余光看到窗棂下有一样东西。

    他支走侍卫,说一会儿移步饭厅用早膳。

    他迅即到窗底下取那东西,是两片薄麻布,一片上用墨画了走廊屋子小路,是一幅指示地图,一幅是一个姑娘,哭着,脸上有泪。画下面有太阳一半在地面一半在地平红下的画,这应该是约定的时间了。

    谢大将军把两片布收到衣襟内,快步走出了客房。

    虽然是冬月,但南方的天气真是暖和,此刻又快正午,一丝风也没有,阳光照在脸上,温暖如春。

    王知府快步驱前,赶忙问候休息得可好?

    夜晚的风没有吵着大将军吧?

    问候也如同春风拂面。

    谢锜本来对这个王知府并无许多了解,但晚上到现在的精心安排,他的确是被击中了,这才是生活啊。

    喝喝酒,三五知己死心塌地跟着自己,鞍前马后的。

    喝了一小碗小米杂粮粥,笼屉里一块方糖糕,实在是好吃得紧。

    谢锜装做赞赏的口吻,问,这个伙夫有一手啊,瞧瞧这早餐,不像是平时的惯例,恐怕是特地为我的胃准备的啊。

    时间快正午,昨夜积食尚未全消。

    王知府立刻应和:大将军果然不同凡人,一语破的。

    伙夫就是本地人,是旻元寺方丈荐来的,名字也怪,叫道檀。

    谢锜心中一沉。

    果然,是他,任自己飘零,转来转去,却还是做饭的营生。

    谢锜面带微笑,做倾听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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