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接下来要写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人物,那就是“坑神”何腾蛟,这位号称‘南明擎天柱’的何大人到底有多坑,笔者忍不住概括几点给诸位书友们看看,让诸位书友见识一下什么叫‘史上最强猪队友’。
    第一点:崇祯十七年六月(1644),满清将领阿济格获悉李自成死讯后以为大功告成率领大军回北京避暑了。仅仅委任了梅勒章京佟养和为“总督八省军门”带领少量军队驻守武昌,湖北各地的驻防清军主要是刚刚投降过来的原明军和大顺军叛徒,兵力十分有限。此时,在武昌的满清湖广总督佟养和与在长沙的南明湖广总督何腾蛟处境相当类似,都没有多少实力。然而佟养和比何腾蛟明显更加实干,到任之后马上派出使者对尚未归附的明朝文官武将和大顺军余部广行招抚,委以重任,力求稳定和扩大自己的地盘,惟一对他不利的是清廷严厉推行的剃发改制遭到汉族军民的抵制,使他的招抚政策未能取得更大效果。相比之下,何腾蛟却目光短浅,看不到弘光朝廷覆亡后********已上升为当前主要矛盾。在被迫和大顺军联合之后仍然敌视这些战斗力比南明军强多的农民军,因此,他不仅没有利用湖南全省的地盘和物力给大顺军以充分的休整和补给机会,然后凭借这支武装收复湖北等地区,反而对大顺军实行分化和排挤,如拉拢收买东路大顺军中地位较低的郝摇旗、王进才而打压李过等。
    当时,堵胤锡同李锦等大顺军将领达成联合抗清的协议以后,看到了满清在湖北的力量空虚,于是决定不失时机地发动恢复湖北的战役。他建议何腾蛟、章旷统兵由岳州北上,自己同忠贞营一道先攻下荆州,然后引兵东下同何、章部明军会师武昌。在这场对湖广局势有关键意义的战役中,何腾蛟与监军道章旷的昏庸无能表现得淋漓尽致。李过高一功等东路大顺军联合南明后改名为忠贞营,驻于荆州地区,这时在堵胤锡的率领之下集中力量猛烈攻城,虽然荆州城池坚固,但由于兵力不足满清守军已有不支之势,一再向湖广总督佟养和紧急呼救。佟养和既无兵可派,又耽心何腾蛟部由岳州北攻武昌,于是向满清派驻南京的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请援。勒克德浑于1646年正月初十日到达武昌,在听取了地方文武官员说明湖南、湖北的南明军动向以后,决定派遣护军统领博尔惠领兵一支南下岳州迎击以马进忠、王允成为前锋的何腾蛟、章旷部;自己统率主力直趋荆州同忠贞营决战。不得不说,刚入关没多久的八旗兵在同李自成的几次打战中,给李自成以及南明军队留下来很大心理阴影,老以为八旗兵不可敌,事实上在打死很多大顺军的同时八旗兵自己也损失不少,而且死得都是精锐的部队,此时八旗兵的战斗力比起刚入关以及在潼关和李自成大战那时已经有了程度不小的下降,但其战斗力还是相对比较强,完全不是入关十年后的八旗兵可比。因此,驻守岳州的马进忠、王允才、卢鼎、王进才四镇听说清满洲八旗兵来袭岳州,竟然不顾汛地,乘船南逃。其实,博尔惠带领的只是由南京来援的一部分八旗兵其人数并不多,马进忠等人误认是满清的八旗大军将到,拔营就跑。何腾蛟、章旷在途中忽然遇着南窜的四镇兵,不仅没有查明清方兵力和作战意图,鼓励将士继续北进,同样也被虚声所吓倒,仓惶退回长沙。何腾蛟还谎报军情,在他亲自节制的明军不战自溃,岳州重镇反被清军占领,却向隆武朝廷上疏报称已经“恢复”荆州(此时堵胤锡督领忠贞营猛攻荆州之时,也确实即将攻克荆州了,如果何腾蛟能再岳州挡住满清八旗兵一段时间)。结果导致来援清军遂长驱直入,勒克德浑军进至石首县,探知忠贞营主力正在围攻荆州,后勤辎重分屯江南,就在二月初二日命尚书觉罗郎球往剿江南,自己统兵乘夜疾驰,初三日早晨即抵荆州城外。李过等对勒克德浑的千里奔袭毫无所知(可见大顺军的情报工作特别差,可以说基本上没有情报工作),仍然指挥部队攻城;清军分两路直冲忠贞营营垒,李过等猝不及防被打败,向西撤退。觉罗郎球部也出其不意地击败南岸大顺军守兵,夺得船只一千余艘。第二天,勒克德浑又派奉国将军巴布泰等分兵两路追击忠贞营于安远、南漳、襄阳等境。李锦等兵员、辎重损失颇大,被迫退入三峡天险地区。监军堵胤锡堕马折臂,向湖南常德一带撤退。原大顺政权磁侯田见秀、义侯张鼐、武阳伯****、太平伯吴汝义却在彝陵口带领部众五千余人向清军投降。四月初三日,多尔衮接到勒克德浑的捷报后,下令把田见秀、张鼐、****、吴汝义及部下将士统统杀光。这次会攻湖北战役的失败,主要责任在于何腾蛟、章旷没有按原定计划从岳州北上进攻武昌,并且扼守城陵矶一带长江航道,致使清朝勒克德浑部如入无人之境直趋荆州;不仅如此,连何腾蛟自己不战而退也没有及时派人告知李过等人岳州已经失守,让堵胤锡、李过等人在攻荆州的时候注意后面的敌情,结果李过的忠贞营遭到清军主力偷袭而失败。何腾蛟、章旷自以为得计,他们同自己笼络的一批南明军阀只知在湖南蹂躏地方,得过且过,即便在勒克德浑率军返回南京以后,也毫无作为,连入湘重镇岳州都未收复,使南明局势日益恶化。
    第二点:横征暴敛,何腾蛟被隆武推诚相待,很快就由湖广巡抚擢升为湖广等七省军务总督。全权节制湖广军政事务。他完全控制了湖南全境的用人行政和钱粮征调大权。办事自无不顺手之理。思前想后,乱世中的第一要务自然是抓军队,于是何腾蛟在他的两个得力干将章旷,傅上瑞张罗下,到处收编湖南各地的杂牌明军如黄朝宣、刘承胤、曹志建、张先璧之流。无奈这些人只知要官要钱,危害地方,收了好处却不来奉承老何。何督师大把的银子扔出去却听不到一个屁响,惶惶然中不免有些肉痛起来。这时原来主张收编杂牌的章旷见势不妙,又来献策说与其拿钱养军阀不如建立亲军。自己有了武装腰杆不愁不硬。何督师拍岸叫绝,于是转换政策大举建立“督标”,“抚标”。呼啦啦一下子拉起来三万多人。何腾蛟这才过了一把“壮岁旌旗拥万夫”的瘾。然而部队建立起来了,何督师又面临着新的难题,他是文人出身,平生没跟军旅打过交道。对着《孙子兵法》,《唐李问对》过过嘴瘾还可以,真讲究起来却拿着这两三万人没有办法,手下章旷,傅上瑞等辈动辄以名将自居,训来训去把“督标”竟训成了乌合之众。无奈之下还要自我安慰,号称从此必能“壮威制胜”。然而为了供养这凭空而来的十数万大军,湖南田税预征到一年之后,六倍以上。全湘百姓因此民尽财穷,苦不堪言。王夫之记载:“何腾蛟既奉便宜之命,骤加派义饷,兼预征一年民田税,每亩至六倍以上。不足,则开饷官、饷生之例,郡邑长吏皆以赀为进退;又不足,则开募奸人告密,讦殷富罚饷,朝宣、先璧、承胤皆效之。湖南民展转蔓延,死亡过半。”硬生生把湖广的民心逼到了原本非常不得人心的满清一边。
    第三点:挑起内衅丧失了1648年李成栋反正后在再次立足两湖的大好时机。
    1648年正月江西金声桓、王得仁和同年四月广东李成栋的反正,是永历朝廷的一大转机。虽然最后因为金、王用兵方向的不当和李成栋援救江西不力,导致局势逆转。但是,就整个南明复兴事业而言,关键却在湖南战场。这是因为:首先,在金声桓、王得仁以江西反正之后,满清惟恐长江中、下游有失,急忙命令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大汉奸带领军队撤回湖北汉阳,湖南只留下总兵徐勇守长沙、总兵马蛟麟守辰州、总兵张国柱守衡州,此外就是广西巡抚李懋祖和总兵余世忠据守广西全州到湖南永州一带,兵力单薄,永历政权可以投入湖南的兵力远远超过当地满清军队。其次,永历朝如果能够趁清军主力撤离湖南的机会一举收复全省,在战略上将使湘、赣、粤、桂连成一片,既便于互相呼应支持,又可以为进一步扩大战果奠定基础。第三,在金、王、李等人分别在广东广西进行反清复明以前,永历君臣局促于广西部分府州,威望大损,如果能够凭借自身力量收复湖南,必将提高朝廷的声望和地位。然而,南明在湖南战场上却一误再误,坐失事机,罪魁祸首就是督师何腾蛟。
    1648年四月,堵胤锡、马进忠利用孔有德等三大汉奸的兵马撤出湖南的机会,于十八日在今湖南慈利县、大庸县出发,二十四日收复了常德。一度降清的将领陈友龙也在靖州宣布反清复明(陈友龙原来是刘承胤的部将,刘承胤以武冈降清时,他受制于主将被迫降清)。此后他的军队围攻靖州,贵州巡抚派兵出城迎战被击败后逃往宝庆,随后,陈友龙派兵进入贵州黎平府,活捉会同县清知县宋云梯。陈友龙部攻克武冈州,清副将贺云、知州何衡泗被杀。八月初五日,陈军又攻克宝庆府(府治邵阳)。正当湖南局势对南明处于极为有利的情况时,原先负有丢掉几乎湖南全境的罪责,一直龟缩于广西桂林的何腾蛟却急不可耐地妄图窃取“复湘”首功。他带领曹志建、卢鼎等军队尾随清军进攻永州,余世忠等据城阻击。尽管何腾蛟位高兵多,却庸懦无能,顿兵永州城下,久攻不克。他眼看堵胤锡部已经收复常德,陈友龙部连克靖州、武冈、宝庆等地,复湘大功很可能落入他人之手,竟不择手段地加以破坏。
    陈友龙反正以后,先后占领靖州、黎平、武冈、新化、宝庆,同收复常德地区的堵胤锡、马进忠部互相呼应,大有一举拿下长沙之势。何腾蛟为了泄私愤(当时陈友龙本不情愿随着长官刘承胤投降满清,清方为了使他死心塌地跟随自己,故意责令他带兵进攻何腾蛟的老家并俘虏了何的家属,因为何腾蛟非常恨陈友龙)、争头功,竟然指使南安侯郝永忠率部由柳州北上靖州地区偷袭陈友龙部。郝永忠以借道靖州恢复辰州为名,突然对陈友龙部发起攻击;陈友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后防竟会被友军抄袭,猝不及防之下全军大溃,一气退回广西,从此一蹶不振。陈友龙军既在何腾蛟挑起的内战中被打垮,不仅趁胜进攻长沙的计划破灭,宝庆府也被清总兵张国柱、参将魏守职重新占领。何腾蛟导演的南明军队自相火并,使湖南清军得以喘息。打了很久以后,何腾蛟指挥的军队才攻下永州,然后再次占领宝庆,延误了收复全湘、东救江西金声桓、王得仁的时间,后果十分严重。
    第四点:不顾大局,何腾蛟亲手安排出这样一场同室操戈的好戏后,欣欣然自以为得计,于是好整以暇的指挥军队攻下永州,进占宝庆。同时连番飞章告捷,自称功勋卓著,克服长沙必然指日可待。没想到虎踞湘西的堵胤锡不能体察何督师之苦心,竟然又亲赴夔东力请忠贞营李过率部南下助攻长沙,李过慨然应允,发大兵经常德南下,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就对长沙形成合围之势,长沙城虽城高池深,然而守城清军只有三千多人,在李过亲自督兵昼夜猛攻之下伤亡惨重,守将徐勇在城头督战时也被李过一箭射倒,重伤不醒。眼看长沙旦夕将破,堵胤锡也颇为得意地说:长沙自“督辅(何腾蛟)失之,我为复之,不亦善乎。”何腾蛟听到此话后妒火中烧,竟然不顾大局,利用督师的身份强行下令,以援助金声桓为借口将即将攻破长沙的李过调赴江西。这一举措,对困守围城的清军来说,无疑是救命的甘霖,而对南明来说,好不容易获得的局部优势再次如儿戏一般断送了。
    何腾蛟赶走李过,以为长沙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了。他仍重操当初下永州,宝庆的故智,一路上慢吞吞的向长沙进军。那里知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此时清军派出的援湘大军正在郑亲王济尔哈朗统帅下迎面扑来,何腾蛟向来缺乏统兵驭将的才能,在消息传来后,何亲自节制的南明军各部纷纷溃逃。何腾蛟无可奈何之际,只好上疏永历朝廷称“湖南千里一空,前恢复诸城一旦尽弃,引罪自劾。”1649年,清军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即顺利抵达何腾蛟驻节的湘潭城下,与何同在的明将马进忠见清军势大,撇下腾蛟率部南逃。何腾蛟成了光杆司令,落入清军手中。
    何腾蛟被俘后,清军一再劝他投降,都被严词拒绝,终于在正月二十七日被杀害于湘潭流水桥旁。据汪辉《湘上痴脱离实录》记载,何腾蛟就义前“惟举手拍地,呼:‘可惜!’两掌皆碎”何腾蛟所谓的可惜是指什么,无人能知。或者是痛悔自己在抗清决策中的一再失误,还是内疚因私心自用而陷隆武于死地;或者是痛悔因一己偏私而败坏大局,还者是叹息大好局面竟然功败垂成。后世之人也无从揣测了。然而他内心的追悔莫及之情却是显而易见的。何腾蛟向来以兴王济世为己任,然而在危亡之时却一误再误,致使大局败坏。在南明史上他与史可法一样,都以临死不屈的坚贞气节著称,在今天尚为人们所景仰称道,然而何腾蛟内心,恐怕留下的却只有深深的悔意吧。
    笔者总结:很多史书都大肆鼓吹何腾蛟和史可法,将他们说成是南明的顶梁柱,妒贤忌能、误国误民的何腾蛟一直被推崇为正人君子,描写成支撑南明政权的擎天大柱。其实正是这些人的毫无眼光导致了南明多次丧失大好机会。虽然对于何腾蛟、史可法等被俘后不肯投降的气节要予以肯定,但作为南明政界高层而言,这些人根本就不合格。事实上南明真正有眼光的是堵胤锡,正是此人开始了促成了南明同农民军的联合,从而使得南明政权能长达20多年之久。虽然南明和农民军的第一次合作是何腾蛟和堵胤锡一起促成和李自成侄儿李过的联合。但两人的出发点不同,何腾蛟是主张抗清的,但对农民军又怀有深刻的敌意,只是在自己的官军打不过大顺军的情况下才被迫达成联合抗清的协议,所以其“合营”协议是被迫的,“合营”以后就想方设法加以排挤。而堵胤锡是从大局着眼,认识到只有联合农民军共同抗清才有中兴之望。当他得知大顺军各部屯集荆州、澧州一带时,就亲自赶赴湖北荆州地区的草坪李锦等的大营中谈判会盟事宜,堵胤锡后来基本上都是积极支持大顺军的抗清行动,堵胤锡着眼于民族大义,始终不渝地奉行联络农民军共同抗清的政策。可惜的是堵胤锡官位低于何腾蛟,一直受到何腾蛟的排挤。而被南明遗民史书编写者鼓吹的何腾蛟实则确是史上第一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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