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桂梅点了点头:“兰阿姨从家里偷跑出来后,一般就是在大院里这几处有孩子的地方溜达,大部分都是给小朋友们发糖,光在这小后广场,我就看到张英辱骂过兰阿姨两次。”
    她说着,嫌恶的扫了张英一眼:“为了给她家儿子抢点吃的,就欺负一个老人家,简直是丧良心了!”
    杨家长舌妇不屑的切了一声:“你胡说八道,是她自己主动过来招惹我儿子的,我儿子吃她的糖,也是她心甘情愿的,我嫌她脏,嫌她傻,让她离我家孩子远一点,有什么不对?
    你少天天在我面前叭叭的,装出一副你多善良的样子,你既然这么好心,来,我儿子想吃糖,你给他买呀!”
    明珠噗嗤一笑:“你别是穷疯了吧,要饭还要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我们是很善良,也很有钱,钱多到花不完,可那又怎样,我们只给人吃的,不喂疯狗!”
    “你敢骂我!”
    “哟,你可太抬举你自己了,我说你们是疯狗和恶狗,那分明是在羞辱人家无辜的疯狗呀,你家里要是没镜子也没尿,就去湖边照一照你那猪狗不如的嘴脸吧。”
    杨家长舌妇被阴阳着骂了两句,气炸了,上前一步,就要对明珠伸手。
    可明珠只是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就让她立刻想起了刚刚被收拾时身上传来的痛感,她只能气的咬牙切齿的收回手,恶狠狠的瞪向明珠。
    “你别嚣张,你等着吧,早晚有一点,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放完狠话,走过去拉住她两个看热闹的儿子,就往人群外走去。
    明珠回头,目光冷冷的看向杨家长舌妇。
    等着?老娘时时刻刻的等着揪出你们呢,你最好赶紧出手,别让老娘等烦了!
    旁侧,张阿姨对着远处兰阿姨离开的方向,喊了两声:“老兰,老兰,你别去那边,那边有湖,危险。”
    可已经走远的兰阿姨,却像根本就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去。
    张阿姨蹙眉:“哎哟,这老太太,怎么又耳聋了,上次她自己一个人瞎晃荡,掉湖里了,要不是跟前刚好有个小战士来家属院送东西碰上了,估计小命都没了,这怎么记吃不记打,还敢往那边跑。”
    她担心的回头看了看远处小广场的孙女,到底没敢去追兰春菊。
    倒是明珠看向苏桂梅,“姐,你过去看一下四小只,我去看看,别真出什么事。”
    苏桂梅知道钟家和江家的渊源,立刻点头,催着:“你快去吧,一会来找我就行。”
    明珠应下,快跑着追向了兰春菊。
    “阿姨,兰阿姨。”
    兰春菊边匆匆颔腰走着,边嘴里还嘀咕着:“不能迟到不能迟到。”
    明珠笑了笑:“您是要去接盛意放学吧,别去了,盛意已经回来了,跟江铎他们一起去玩了。”
    听到这话,兰春菊终于转头看了明珠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把他们带回来的呀,他们都还在小广场玩,盛意还说,晚上要在江家吃饭呢。”
    兰春菊看了明珠半响,忽然笑了,脸上皱纹蹙起:“你是小方吧,哎哟,瞧我,我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脑子总是疼,有的时候看到人也认不出来了,别是前几年在战场上遇到了轰炸,造成的后遗症吧。”
    这是把自己当成方女士了。
    明珠也不拆穿,对精神病人,不用事事死搬教条的改正,因为思维逻辑不同。
    有的时候发起病,就是天马行空,思维跳跃。
    她顺着对方的话,笑了笑:“那你可得保重身体,抽空去医院查一下,孩子们可还都等着你照顾呢。”
    “对对对,我明天就去医院看看,不,我现在就去吧。”
    “哎哟,阿……嫂子,这个时间可不行,你看这都半下午了,去医院不方便,明天吧。”
    “也行,那我现在……我要干什么来着?”老太太像是想起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抬手揉着眉心。
    良久后,她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哦对对对,我得去学校接盛意。”
    明珠:……
    得,绕回来了。
    “嫂子,盛意跟我家江铎一起玩呢,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等一会等盛意玩够了,我再把他给你送回家去?”
    老太太看着明珠,又是一脸茫然,茫然了半天:“你是……小方对吧。”
    明珠点了点头:“对,我是江铎她娘。”
    新娘也是娘,明珠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
    老太太笑着握住了明珠的手:“哎哟,妹子,咱俩可是好几天没往一次凑了吧,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
    “那以后咱们就经常一起坐一坐。”
    “对对对,我家盛意可喜欢你家小铎了,你家小铎呀,那可真是个好孩子,你说你是怎么把她教育的这么好的?你瞧瞧,他学习也好,还那么听话,关键工作也这么好,我听我家老钟说,这孩子在前线又立功了……”
    她说着说着脸都垮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站起身,在原地急的打转:“出事了,盛意出事了,盛意没了。”
    她说着说着,往地上一坐,痛苦地哭了起来:“我家盛意没了,盛意,我的儿呀,你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明珠看老太太忽然哭的肝颤寸断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
    想着她的状况,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引导了一句:“阿姨,你这是怎么了?摔倒了吗?我扶您起来。”
    “我儿子,我的儿子……”兰春菊握着明珠的手,眼眶里都是泪,像是要诉说她的心痛。
    明珠笑了笑:“盛意呀,他下班回来,刚回家去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似是在努力的回忆什么,半响才道:“盛意下班了,我得回家做饭了。”
    她说着,在明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盯着明珠的脸看了半响:“姑娘,你是……”
    “哦,我是……我是江铎的爱人。”
    小铎的爱人?小铎结婚了?
    她恍惚了良久,似乎又是在思索什么,嘴里不停的呢喃着。
    “小铎跟我家盛意是朋友,他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小铎结婚,小铎……”
    她说着说着,又像是忽然断片一般的停住,惊恐的看向明珠,良久爱摇了摇头:“不对,小铎有危险,有人要害他,有人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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