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郡王府的下人们发现,虽然早已过了春天,但他们府里却是春意安然。
    郡王爷十几年如一日的冷脸终于破冰,每日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对待下人也柔和了许多。
    据主子爷贴身太监,府内权威人士苏培盛公公披露:爷这颗老铁树,等了几十年终于开花咯。
    此刻开花的铁树,正一脸餍足的醒来,手中还抓着一只水蜜桃。
    镜头拉近,水蜜桃跟白皙的肌肤连在一起,分明属于府中女主人。
    “爷,不要了。”
    猫儿般的声音挠的他心里痒痒,看下时辰,再不起来就晚了。
    “笑怡真是上天赐给爷的宝。”
    “我真的好累。”
    “我们可不能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笑怡一个机灵,昨天下午她坦白后,四爷倒是没生气。只是他认定了两点:
    一、上仙给仙丹,是为了让她生几个伶俐的孩子。
    二、仙丹让他也能精力充沛,正符合阴阳调和的天道,他们不能辜负了上仙的美意。
    其后果就是天一黑,她就被拉上了床,直到天明苏培盛在门外叫起,四爷仍在拉着她激战。
    “上朝要迟到了。”
    忍无可忍,她捶着墙板起脸:“爷怎么能这样耽于享乐,大丈夫就该修身养性。”
    四爷将水蜜桃捏成各种形状,体会着柔软的手感。
    “这就是在修身,修身完才好养性。”
    “你……。”
    “莫气莫气,爷这就起,你先歇着吧。”
    最后恋恋不舍的抓了把,四爷离开了那处绵软。他庆幸先前的妒妇风波完全被压了下去,不然这个当口让他勤往耿氏那边跑,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歇息什么,我还要进宫请安。都说了好多遍,爷就是一直不饶人。”
    笑怡嘟囔着,声音中全是埋怨。
    四爷接受着福晋的小撒娇,俯身在她嘟起来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爷,都多大人了,这样也不嫌臊得慌。”
    “你我不过二十五岁,正是大好年华,何必有这么多顾忌。”
    这人,还真是!
    见不惯他没脸没皮的样,笑怡拿起枕头就砸过去。
    “小心扭着你的腰。”
    四爷很轻易的接住,对她说道:“今日进宫,应该有好戏看。”
    “能有什么好戏,皇阿玛情绪不高,宫里现在规矩肯定严。我这边行错了一点事,你就等着被御史参治家不严吧!”
    笑怡半威胁的嗔怪道,四爷放下枕头,最后整理了下衣服。
    “你当真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说出来没意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怎么魂不守舍的。”
    一直到宫门口,笑怡对面的廷芳关切的问到她。
    “今天是什么日子?”
    淑莹从后面赶来,笑吟吟的说道:“你这是过糊涂了,今天不是宗室福晋给太后请安的日子。除了这之外,还有什么大事?”
    廷芳摇头:“的确没什么大事,不过咱们小心点的好。”
    三人一路穿过蜿蜒的宫道,走到慈宁宫。
    刚进门就看到了八福晋,不同于以往的骄傲,此刻她乖顺的站在良妃身后。
    上次请安时她虽然憔悴,但眼神中还有些傲然。但这次,那股傲然却完全消失了。
    笑怡知道其中的原因,无非是八阿哥刚迎娶不久的侧福晋有了身孕,八阿哥欣喜若狂,多宠爱了些。终归,她吞下了八阿哥酿的苦果。
    “你们都来了,老四家的,弘晖怎么样?”
    请安后站起来,笑怡答着太后的问题:“回皇玛姆的话,太医说已无大碍,将养一段时日就好全乎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受委屈了。”
    笑怡没再说什么,她不想让儿子太过扎眼。太后关心弘晊阿哥没人说什么,毕竟五阿哥从小是她带大的。但过分的关心放在弘晖头上,那就是一道催命咒。
    找个地方坐下,慈宁宫的门再次打开,传来响亮的声音。
    “琪琪格给太后娘娘请安,祝您万福金安。”
    听到这声音,她就知道今日的乐子在哪儿了。
    如往常一样,太后很高兴,她眼角笑出了褶子,没等下面行完礼就开口叫起。
    “琪琪格来了,快起来,坐我身边。”
    琪琪格也不扭捏推辞,而是直接穿过人群走上前,做到宫女们搬来的绣墩上。
    笑怡看着前面的琪琪格,虽然她一如既往的皮肤黝黑身材壮硕,但有些人就是有本事,让人忽略他们奇特的外表,对其本人产生由衷的喜爱。
    琪琪格此人,初见时会觉得不喜。但相处久了,就会被她的真诚和直爽所打动。
    “太后,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跟你打叶子牌格外爽快,不像其他人不是让着我,就是干脆拒绝我。”
    太后年纪老了,玩心也上来。她知道琪琪格不规矩,可在她眼里规矩算个屁。大的祖宗家法她改不了,小的跪拜请安之类的,她的身份完全可以无视。琪琪格唤起了她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记忆,所以她的态度是完全纵容。
    康熙当然也不会因为芝麻绿豆的事,就忤逆嫡母。凭着这一点,琪琪格每次进宫都如鱼得水。
    “等下你晚点走,咱们多玩一会。”
    “行,不过不能超过晚膳时间。今天岳兴阿回来,我得赶回去给他准备好吃的。”
    旁边早来的妃嫔凑趣:“琪琪格不愧是太后调教出来的姑娘,就是懂礼顾家。”
    “那是,我们琪琪格可是好样的。”
    边说着,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太子妃,听说你们那毓庆宫有个格格很会说话,带来给皇玛姆看看。”
    顺着太后的话,笑怡朝上首的太子妃看去。这仔细注意,她才看到站在太子妃身后的钮钴禄氏,她的首饰妆容稍有不同,衣服颜色却与丫鬟们一样。所以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说的是钮钴禄·金珠?
    **
    “听说是姓钮钴禄还是什么来着,哄得太子五迷三道的。”
    果然是她,笑怡嘴角直抽抽。
    她了解太后的逻辑,她极为信佛,相信事件的神奇之事。同样在这些皇子中,除了亲自养大的五阿哥之外,她对孝庄临终托付的太子最好。
    她是想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同时以自己的方式,为太子洗脱一部分罪责。
    “皇玛姆,她就跟在媳妇身边。”
    太子妃心里泛苦,她一早就接到了太子的暗示,带钮钴禄氏来。
    对于这次的事,早前她劝过太子。可越来越不利的局势让他乱了方寸,最终还是犯下了大错。现在她只庆幸,被牵连的不是瓜尔佳府。
    “奴婢钮钴禄氏,给太后娘娘请安。”
    钮钴禄氏跪出去,一直坐在绣墩上的琪琪格眼睛亮了。
    “你就是那个让观音垂泪、祥云降世的钮钴禄·金珠?”
    太后瞪圆了眼,跟琪琪格同一表情,好奇的看着。
    如果是两天前,钮钴禄氏肯定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可昨天太子大发雷霆后,她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往轻了说,自己很难翻身。往重了说,皇上如果再生气,钮钴禄府的人头很有可能保不住。
    “奴婢也不知道。”
    笑怡拉着廷芳的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只要有不按常理出牌的琪琪格在,一切皆有可能。
    四爷是怎么算到今天这一幕的呢?回去之后得好好问问他。不能亲自惩罚钮钴禄氏,一直是她的遗憾。但现在有了琪琪格,她感觉这份遗憾被填补了一半。
    “我知道你们京里的这些格格们,书读得多,就学了汉人那套自谦。这没什么不好,不过你也不用过分自谦了。说说看,观音垂泪时,你在做什么?”
    琪琪格离开椅子,走到钮钴禄氏跟前,握住她的肩膀。
    为了生计,钮钴禄·金珠做过不少粗活。但自身条件所限,她没做多少重活。如今琪琪格的体重压上来,她顿时有种憋闷的感觉。
    再看她那比男人还要粗犷的五官,憋闷感更深。
    “奴婢没……。”
    琪琪格失望了,她话都说得这么明白,怎么这位还是在说谎。
    额娘说过:说谎的不是好孩子。
    “咦,你不是那个骄傲的小格格么?在城门口,一门心思的要超过我的马车,我记得你。”
    久远的记忆浮现,琪琪格心中满是不忿。金珠却想起自己被一鞭子抽到护城河里,浸在冰冷的河水中好久。这位的手段,她不想再尝试第二回。
    眼前一片黑暗,她暗自焦急,自己怎么还不晕过去。让她在慈宁宫装晕,她真不敢啊。
    “你怎么了,是不是降祥云的时候发功太狠。”
    琪琪格的声音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不同于其他人的啼笑皆非,太后却非常认真。
    “难道此事是真的?哦,这可真是皇家之福。好好给她补补,改天哀家也看看这奇景,拜拜菩萨让她保佑我大清。”
    下面众人纷纷称赞太后的仁德,而钮钴禄·金珠则眼前发黑。
    “是不是哀家做错了?”
    太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是来给太子圆谎的,似乎现在越扯越远了。可是话说出去,已经收不回来了。
    琪琪格很快治愈了她:“没有,天下奇人何其多,我看钮钴禄氏是真有这分本事。”
    笑怡擒起嘴角,果然今天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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