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零件的维修人员马上就到了。
    徐槐和杞无忧去了马路对面的奶茶店,请雪迷们喝奶茶。又过了几分钟,等到维修人员过来,两人便和他们告别。
    可可有些呆滞地望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良久,才恍然回神,“朋友们,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yan说那个帅哥有男朋友……该不会说的就是他自己吧?”
    女生沉思道:“好像还真有可能。”
    尽管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但她总觉得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氛围。
    而且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回想了下,电光火石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我怎么觉得,那个帅哥有点像杞无忧?”她喃喃道。
    “不可能吧,”可可立即反驳,“国家队现在不是在封闭训练吗?”
    男生摸着下巴说:“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像……”
    徐槐和杞无忧打了辆车回去,都坐在后座。
    车里沉默得有些反常。
    虽然杞无忧平时话不多,但面对徐槐的时候总能找到话题聊,现在一反常态地却偏过头望着窗外。
    徐槐原本和朋友约好,晚上会带着杞无忧去他的店里吃饭,但感觉到杞无忧的情绪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于是暂且作罢,和朋友发了消息说改天再去。
    可能是让小朋友等太久了,又或许是肖一洋和他说了什么。
    他往杞无忧那边靠了靠,抓住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让你等太久,不要生气啦。”
    杞无忧手指不易察觉地僵了下,这才转过头看他:“没有生气。”
    外面昏黄的路灯光透过玻璃照射进车厢里,光线半明半暗。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唇角微微下压,只是紧紧地攥着徐槐的手。
    “小杞,”徐槐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指骨,“肖一洋都跟你聊了什么?”
    “他说你——”杞无忧顿了顿。
    他说你不要我了。
    这话太矫情,杞无忧说不出口。
    “不和国家队续约了。”
    前面的司机听到这句话,好奇地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结果正撞上杞无忧冷冰冰的眼神,尴尬地咳了一声,又迅速移开视线。
    “老肖怎么跟你说这个啊……”徐槐顿时有些头疼,踌躇片刻,才开口,“我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只是,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没关系,直接说就好了。”
    杞无忧声音比往常更轻,也更冷静,“槐哥,你早就想走了对吗?”
    明明听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却无端令徐槐觉得他似乎很失落。
    “不是。”徐槐立刻否认。
    做出这个决定,他也经历了很多心理斗争。
    他花了很长时间认真地和杞无忧解释。
    冬奥会结束后,运动员有很长时间的休整期,但是教练却没有,他们不止要带老队员训练,还要继续培养新队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可迪应该会和国家队续约,除徐槐之外,这里还有那么多优秀的教练,并不是缺他不可。
    比起留在国家队继续带小队员训练,他有更想做的事。
    合约到期,徐槐不再续约,他想脱离教练的身份,去国际雪联运动员委员会参加竞选。
    “运动员委员会?”杞无忧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机构。
    以前听其他教练提起过,运动员委员会的名单通过投票选举产生,入选的都是在雪坛取得过相当高的成就,具有一定影响力和号召力的运动员。
    这好像离他太遥远了。
    徐槐之所以考虑加入运动员委员会,起初是因为收到了国际雪联的邀请。
    运动员委员会是是国际雪联代表运动员群体的重要机构和沟通的桥梁,委员的职责包括倾听运动员的呼声,表达意见,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权益;考察研究裁判标准和竞赛规则对运动员技术水平,致力于提高运动员的竞技水平、维护单板赛事的公平公正。除此之外,还担任推广方面的工作,在世界各地推广单板滑雪运动。
    传统的冰雪项目诸如短道速滑、速度滑冰,在滑联、冰联的运动员委员会中都有中国运动员的身影,唯独雪联还是一片空白。
    单板滑雪在国内还是一项很年轻的项目,退役运动员大多籍籍无名,而现役运动员无论是年龄还是成绩都达不到委员会的竞选标准。
    得知徐槐收到了邀请,冬运中心管理层的反应不一,有人大力支持,也有人认为,徐槐毕竟是外国人,他加入运动员委员会对于国家队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至于他最后如何选择,其他人都无法干涉。
    “我觉得这样可以为更多的运动员争取权益,营造更好的比赛环境……”
    杞无忧怔怔地听着,双眼放空,似在神游。
    “还有就是……”徐槐讲得口干舌燥,吸了口奶茶,又把吸管递到杞无忧嘴边。
    于是杞无忧只好也吸了一口,眉头微蹙起来。
    这个甜度对他来说还是太甜了。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怕我越没有办法客观地看待你。”徐槐继续说。
    “……嗯?”杞无忧仍然有点没反应过来,静静地盯着徐槐,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杞,我们在一起,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受到影响,”徐槐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我的心也会乱。”
    杞无忧对他总是无条件地信任和依赖,而他也是如此。但徐槐知道,自己不是绝对理智的人,他害怕自己会感情用事,没办法在赛场上做出对杞无忧最有利的决定,所以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整,而冬奥会结束后的休赛期或许就是最佳时间。
    现在的杞无忧还需要他的指导,等经历过冬奥会,他就能独当一面,成长为真正成熟的运动员,那个时候,杞无忧可能就没那么需要他了。
    ——我的心也会乱。这话从徐槐口中说出来无异于动听的情话,可杞无忧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点甜蜜,以及很多很多的苦涩。
    赛道之外,徐槐的人生依然精彩,远不止一种选择。他即将去往人生中的下一个阶段,甩了杞无忧太远,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去追都追不上。
    “我知道了……”杞无忧眼睫低垂,艰难道,“你做你想做的事吧,我能理解。”
    他表现得很明事理,支持徐槐所做的决定,但内心却觉得离了徐槐天都要塌了,这一点也不夸张。
    作者有话说:
    天塌了的小杞想要和徐槐做一些事,是什么事呢不用作者说大家也知道,字数太多拆了一下放到下章,明晚十点准时更!
    第164章 丝带
    杞无忧靠在椅背上,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看上去情绪很稳定,除了一直紧紧地攥着徐槐的手之外。
    徐槐观察了他一会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握住杞无忧的手,带着些安抚意味,问他:“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杞无忧有点茫然地摇摇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但他完全感觉不到肚子饿。
    下了车,他们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逛了逛。
    杞无忧喜欢两个人逛街的感觉,像单独约会,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快乐。
    酒店周边有大型商场,徐槐没忍住又买了很多衣服和鞋子,给杞无忧搭配。
    他抱臂倚在穿衣镜旁,看着杞无忧从试衣间里出来,试穿一套冰蓝色的雪服,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和你很搭。”
    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刚才那两个女生说你很酷。”
    “你也这样觉得吗?”杞无忧望着他,唇角克制地轻扬。
    “我不这样觉得。”
    杞无忧表情一滞,又听到徐槐说:“我觉得你又酷又可爱。”
    酷和可爱,明明是两个有些矛盾的词,但却可以奇妙地在杞无忧身上融为一体。
    “再试试这套蓝黑色的?”徐槐又让店员拿了另一款,“我看看哪个更适合你。”
    杞无忧也很喜欢徐槐给他挑衣服,欣然点头:“好。”
    最后两件都买了。
    他们接着逛雪具店,刚一走进去,店员和顾客认出了徐槐,又惊又喜,排队合影签名。
    杞无忧在雪圈的知名度远不及徐槐,况且他还带着口罩,没人认出他来。
    他在旁边安静地看了会儿,“槐哥,”指了指对面,“我去一下便利店。”说着,便独自走向了对面的便利店。
    他挑挑拣拣,在冰柜里拿了瓶椰子水,还有一瓶百利甜,然后便去收银台结账,又买了盒徐槐爱吃的薄荷糖,眼睛向下一瞥,想了想,顺手拿了两盒安全套。
    手机振动两下,杞无忧低头看,徐槐那边终于脱身,来便利店找他。
    “小杞,前面有一家手作蛋糕店,”徐槐提议,“我们要不要去做个蛋糕?做完刚好吃饭,蛋糕可以当作饭后甜点。”
    “好。”杞无忧答应道。
    这是一个不错的约会项目。
    他以为徐槐只是心血来潮,其实徐槐是忽然想起来杞无忧还没有吃生日蛋糕。他的生日是在隔离中度过的,隔离结束后回运动员公寓,徐槐本想当天就订蛋糕,但发现附近的蛋糕店都停止营业了,而且运动员公寓在疫情期间的管控也比较严格,不能送外卖进来,所以就搁置了下来。
    “买了酒吗?”徐槐注意到杞无忧手里提的袋子,只能看清一瓶百利甜。
    “嗯,还有饮料。”
    走进蛋糕店,徐槐看了一圈,决定做一个四寸的小蛋糕,两个人刚好能吃完。店员说现做的话大概需要一两个小时。
    店里有许多漂亮的款式可以参考,也可以在网上找自己喜欢的图片。
    “做雪山蛋糕?”徐槐在手机上搜索了几张图片。
    店员看了眼他找的图片,善意地提醒:“这个有点难哦。”
    “没关系,我们试试。”
    看完教程他们就开始动手做了。
    徐槐先用戚风胚堆出山体模型,同时教给杞无忧怎么打奶油,他以前在卑尔根和妈妈一起做过蛋糕,很有经验。
    在奶油里面放进奥利奥碎,用刮花刀把奶油抹平到山体上,这就是雪山的底色了。
    杞无忧在徐槐的指挥下准备材料和工具,两人配合默契,做起来得心应手,还有店员在一旁指导怎样把奶油抹得更平更均匀。
    抹完奶油,杞无忧在店员的帮助下往山体上刷了白色和褐色的巧克力甘纳许,又点缀上一些灰黑色。
    徐槐则负责用翻糖膏雕出小松树和小木屋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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