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如约不知为何,感觉这相像的五官似乎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欧阳先生看上去性格很好,温文尔雅。
    一个仆人端上茶水,顾如约朝顾辞使了个眼色,仆人先把茶水端给客人,然后端给欧阳先生,当仆人端茶给欧阳先生时,顾辞突然咦了一声,望着窗外,“喜鹊,喜鹊。”
    猛地站起来,奔到窗前,不小心撞翻了仆人手里的茶盅,滚热的茶水洒在欧阳先生的手臂上。
    顾如约急忙两步上前,瞬间撩开欧阳先生的袍袖,“先生烫到了。”
    茶水透过衣袖,顾如约看见欧阳先生的手臂光滑,没有伤疤。
    欧阳先生不悦,抽出顾如约扯着的袖子,盖上手臂,站起来,极力保持礼貌,“两位先坐,我去换件衣裳。”
    顾如约连连赔礼,“对不起先生,小孩子鲁莽。”
    “没关系。”
    欧阳先生神色冷淡。
    二人站起来,容安说:“先生,我们告辞,不打扰先生了。”
    欧阳先生对仆人说:“送客!”
    容安和顾如约告辞出来,顾如约回头,欧阳先生袖子往下滴水,保持端严仪态。
    屋外天色微暗,欧阳先生站在堂屋门口,身材颀长,偏瘦,身形跟刺客一样。
    顾如约回过头看顾辞,鼓励的眼神。
    走出学堂,容安问:“欧阳先生是那个刺客吗?”
    顾如约思忖,说;“上次夜里看见刺客的脸,觉得就是这位欧阳先生,这次接触,发现跟我之前的认知有出入,长相一模一样,我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同,两次的感觉非常奇怪。”
    容安道;“王妃两次看见他都是在黑夜,也许没看清楚。”
    顾如约回忆,摇头,“在西山时,我特意追出去看仔细,我去年来学堂还拜见过长生的先生,长相一样,没有什么地方不同,甚至两次他都穿着一件衣袍,也许漏掉哪里,我记不起来了,毕竟过了一年。”
    两人穿过马路,朝斜对面客栈走,容安说;“也许两个人有着某种血缘关系,我们打听一下,这位欧阳先生是否有个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两人回到客栈,店家娘子看见顾如约露出惊讶神情,“顾公子原来是美貌的小娘子,我眼拙,竟然一点没看出来。”
    顾如约解释说:“出远门路上方便。”
    店家娘子很健谈,问;“你们去看亲戚的小孩,小孩在学堂里读书?”
    顾如约走过去,坐在店家娘子身旁,笑着说:“看我弟弟,顺便拜见了先生。”
    店家娘子说;“我亲戚家的小孩也跟着欧阳先生读书,束脩费比一般私塾高,先生还要看孩子的资质,一般的平常的小孩,资质不高先生不收。”
    顾如约跟店家娘子闲聊,容安回房间了。
    顾如约打听,“这位欧阳先生有家室了吗?”
    店家娘子说;“没有家室,这位欧阳先生年纪不小了,单身一个人,家里又没有公婆妯娌,听说镇上不少姑娘想嫁给他,托媒人提亲,还有富户想要他入赘,欧阳先生都拒绝了。”
    顾如约问;“欧阳先生就一个人,没有高堂父母,兄弟姐妹?”
    “听说父母早亡故,什么人都没有。”
    “没有父母兄弟姊妹,没有家室,为何不成亲呢?”
    店家娘子说;“这就不知道了,读书人清高,也许没看上镇上的姑娘。”
    这个年纪的男人早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
    顾如约发现这个欧阳先生是个奇怪的人。
    顾如约回房间,沉香支使店里的伙计备好了热水。
    屏风后,沉香弯腰试木桶里的水温。
    顾如约沐浴后出来,沉香倒洗澡水,泼在院子里流入两侧排水槽,一个住店的男客人走过来,沉香没注意,水溅到那个男人的靴子上。
    那个男人嚷着,“你这个丫鬟眼睛瞎了,倒水看着点,我的靴子都溅上脏水了。”
    沉香急忙道歉,“对不起这位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说着,抽出手帕,蹲下要给这男人擦靴子上的水,这男人嫌弃地躲开,“你手帕脏不脏,碰我靴子。”
    沉香是丫鬟,底气不足,红着脸直起腰,听这男人训斥,“你这丫鬟这么蠢笨,连倒水都不会,平常怎样侍候主人家的……..”
    听外面吵嚷,顾如约跟容安都从屋里出来。
    顾如约问沉香,“怎么回事?”
    沉香低着头,自己没理,说;“奴婢不小心,倒水把这位爷靴子溅了水。”
    顾如约到西北暗查刺客,不想把事情闹大,看那个男人不依不饶的,有些反感,对那个男人说:“我的丫鬟不是故意的,这位爷多包涵,不然你把靴子脱下来,让我丫鬟给你刷了。”
    男人看顾如约,惊艳地张了张嘴,要出口训人的话,咽了回去,扯了扯一侧嘴角,“没关系。”
    这人嘴有点歪。
    突然,电光石火一般,顾如约明白自己为何对欧阳先生的前后感觉不一样了。
    顾如约叫了一声容安,“表哥,跟我来。”
    容安不知何事,跟着顾如约走进屋里,顾如约关上门,说:“我想起来了,这个欧阳先生那里不对头了,去年我住在西北时,来私塾看长生,欧阳先生正给学生上课,我站在窗外,没事朝学堂里看,视角正对着这个欧阳先生,他讲课时,偶尔一侧唇角抽一下,面部肌肉僵硬,神情严肃,现在看到的这个欧阳先生,没有这个小动作,我对面坐着,看他面部肌肉正常,不僵硬,这就是两个人的区别,我现在想明白了,他们是两个人,之前那位欧阳先生我为何觉得跟刺客是一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而现在这位欧阳先生不是那个刺客,是冒名的欧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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