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臣朗声笑,手臂越过金金伸过去,伸手拖住宋寻月的后脑勺,撑起身子,俯身过去,吻住她的唇。
    同她亲吻片刻,谢尧臣这才松开她,轻抚她的脸颊,认真道:“夫人受累了。”
    宋寻月轻轻拍着他的手,含笑道:“别光嘴上说说,我想要几斛上等的珍珠,等出月后做一对耳环和一条璎珞,还想要一块鸡血玉,用来和珍珠一道穿璎珞。再去给我找几匹上等的好纱,料子要垂要软,绣苏绣!”
    谢尧臣缓缓笑开,对她道:“按你的要求,全部翻倍给你找来,成不成?”
    宋寻月心满意足,拉他的手过来,用脸颊蹭蹭:“成,再翻翻也成,反正我的三郎不缺银钱。”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叩门声,寄春在外头:“王爷,娘娘,膳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谢尧臣朗声道:“送进来吧。”
    谢尧臣抱着金金起身,对宋寻月道:“我先给奶娘送过去,咱俩吃饭,等吃完饭他要没睡,再抱过来玩。”
    宋寻月点头,目送谢尧臣出去,这才一日,但看他抱孩子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很是稳当。
    谢尧臣刚出去,寄春和星儿便走了进来,俩人都含着一副喜滋滋的笑意,边同宋寻月说话,边将矮桌搬来榻上,将宋寻月扶着坐起来后,便开始上饭菜。
    谢尧臣很快放下孩子回来,饭菜也都摆好,他走过去在宋寻月身边坐下,拿起筷子,亲自喂宋寻月吃饭,眼里满是期待,对宋寻月道:“等下吃完饭,我们给儿子选名字!”
    第147章
    取名这件事。
    夫妻二人吃罢饭, 女医端来药给宋寻月服用,谢尧臣叫寄春收拾桌子, 随后起身对宋寻月道:“我去瞧瞧儿子睡着没有?没有的话抱过来玩会儿。”
    说罢, 谢尧臣便脚步轻快的往耳室去。宋寻月手里捧着药碗,看着谢尧臣愉快的背影,不由失笑,这当爹的是把儿子当玩具了吗?
    谢尧臣出去后, 宋寻月屏住呼吸, 将碗里的药一口闷了, 面露苦涩, 星儿忙端上蜜饯:“娘娘用几个?压压苦味儿。”
    宋寻月点头, 拿起银筷,夹了一块蜜饯含在口中。
    稍待片刻,谢尧臣空着手回来, 宋寻月笑问:“睡了吗?”
    谢尧臣撇撇嘴, 面露些许失望之色, 随后点头:“嗯。”
    谢尧臣进来,侧身让开,宋寻月这才见外祖父和外祖母,余燕堇还有魏琼音、魏承贤都跟在他身后,一道进屋,几人一见她便笑, 宋寻月喜道:“你们来了!”
    魏同和与魏老太太上前, 在宋寻月塌边坐下, 魏同和关怀问道:“这会儿精神如何?”
    宋寻月回道:“能靠着坐会儿, 还可以。”
    魏老太太欣慰点头:“到底年轻, 指不定过两天就能下地了。”
    谢尧臣在一旁罗汉床上, 侧身撑着罗汉床中间的矮桌坐着,诧异问道:“过两天就能下地?还是多躺几天好,能下地也别下。”
    魏老太太看看谢尧臣笑笑,随后再次看向宋寻月,手摸她身上的被褥,道:“王爷可真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
    谢尧臣闻言,在魏家几人身后,冲宋寻月得意挑眉,那神色,仿佛在说“瞧我多好”一般。
    宋寻月笑,嗔了他一眼,随后对魏老太太和魏同和道:“外祖父和外祖母瞧抱过金金没有?”
    二老点头,魏同和捋须朗笑道:“万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等到抱抱自己的曾外孙,我本以为,这辈子怕是连你都再见不着了。”
    魏老太太亦是欢喜点头:“小世子当真乖巧,这一日都没听见几声哭声,眼睛鼻子像王爷,嘴和耳朵像你。”
    魏承贤在众人身后伸出个头,探着脑袋说道:“表姐!快过年了,年前爹娘和哥哥应当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也能见见小世子。”
    魏老太太忙点头道:“对,对,今年你和王爷正好在静江府过年!等他们回来,咱们一家好好团聚一番!可惜就是年三十你还没出月,还得在屋里呆着。”
    宋寻月闻言笑开:“嗯!舅舅和表哥可有说什么时候到?”
    魏同和道:“一般也就年前那几日,年三十怎么都到了。”
    宋寻月点头:“好!到时候再收拾出个院子,叫舅舅他们也住进来,魏家宅子且先空着。”
    众人应下,宋寻月又同魏家众人闲聊了会儿,说了会儿话,魏家怕打扰她休息,便先出了房间。这些时日,魏家一家人都住在宋寻月和谢尧臣这边,每日都能见着,不贪这一时半刻。
    魏家人离开后,谢尧臣上前,脱了鞋上榻,挨着宋寻月靠在榻上,从衣襟里抽出一张纸,掷地有声道:“来!选名字!”
    宋寻月下身难受,连吃饭带同魏家人说话,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干脆侧身过去,趴在了谢尧臣的胸膛上,谢尧臣会意,张开手臂,顺势揽住她的肩,宋寻月看向他另一手中的纸张。
    谢尧臣又将她背后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好,这才重新搂着她,对她道:“现在只能从男字的五个字里选,宸、钰、煜、顼、珩,中字要跟锦字,哪个好?”
    宋寻月看了看,道:“宸字好听,但此字意为帝王屋宇,会不会太大了些?旁人听着还以为你有多大野心。”
    “嗯……”谢尧臣琢磨了片刻,道:“是,大了些,那这个字就不考虑了。”
    夫妻二人接着又看剩下四个字,之前给女孩子准备的五个字也在纸张上,谢尧臣指着其中一个“玥”字道:“可惜是个儿子,其实我喜欢这个字,我的封号,琰本就为玉称,玥含斜玉部,亦含你的名字,其意又为神明宝珠,当真甚好。”
    宋寻月笑道:“那等以后再有个女儿,就用这个字。”
    谢尧臣只笑笑,没有接话,继续同宋寻月道:“那就剩下钰、顼、煜、珩四个字可选。稀世珍宝为钰。顼取自上古帝颛顼二字,同我名中尧字出处类似。炳如日星,光耀普照为煜。羽衣昱耀,君子如珩为珩,该选哪个呢?”
    宋寻月看着那几个字,念叨道:“谢锦钰、谢锦顼、谢锦煜、谢锦珩……钰与煜同音,念起来无甚差别,锦顼,锦珩,也都很好听,这该怎么选?”
    谢尧臣亦锁眉:“确实很不好选,很难挑出一个特别出彩的。”
    宋寻月抬眼看向谢尧臣,见他眉心紧锁,神色间是少见的认真,不由失笑。
    几个月前他便已经开始着手选字,翻遍古书典籍,精挑细选出来几十个字,后又经精挑细选,挑出这几个字。
    对于给孩子取名字这件事,他真的很上心,宋寻月笑笑道:“若不然抓阄吧,抓到哪个是哪个。”
    “那不成!”谢尧臣斩钉截铁的拒绝:“我的孩子,我无论如何都要亲自给选个好字!绝不能随便!你生的那么辛苦,哪能随便抓个字了事?”
    这是他头一个孩子,也会是唯一一个孩子!他一定要亲自取名!让他知道爹娘对他的重视!
    他不会再让宋寻月经历怀胎十月的辛苦,不会再让她走一遭鬼门关,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唯有他亲自取个好名字,这一生才算圆满,才算了无遗憾!
    宋寻月见他如此重视金金,神色间全然是势在必得的认真,心下着实感慰,不枉她辛苦生一遭。
    宋寻月便道:“这四个字我瞧着都不错,但若真要选,又很难决断。”
    谢尧臣听着她的话,静思片刻,随后道:“很难决断,那就是没有一眼惊艳,看到便拍案决定的字。那这四个都不够好!”
    若是字够好,和锦字极相合,他和宋寻月一看到那个字,就会拍案敲定。迟迟决定不下,就是这四个都不够好。
    谢尧臣侧身看向她,拖着她的后背将她放回枕上,问道:“你困不困?”
    宋寻月摇摇头道:“睡了一日,还不困。”
    谢尧臣冲她一眨眼,道:“那好,我去拿几本解字的书,我们再选几个字!”
    宋寻月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便知他对此既上心又期待,笑道:“好,你去。”
    谢尧臣冲她展颜一笑,翻身下榻,出门去取书。
    片刻后,谢尧臣取了几本书回来,放在宋寻月枕边,又跑去罗汉床边,将上头矮桌拿了过来,又去取了笔墨纸砚。
    桌子在宋寻月身边放好,笔墨纸砚铺好,谢尧臣拿起书放在桌上,盘腿坐在桌后,翻开书,对宋寻月道:“现在就选,你困了和我说。”
    “好。”宋寻月点头,随后抱着被子,凝眸看向他。
    烛火下,谢尧臣盘腿坐在桌后,翻开书本,格外认真的选字,若有好的字,便抬头问问宋寻月的意见,若两人都觉得可以,他便起笔记在纸上。
    那认真上心的模样,好似一个明日便要上考场的考生。宋寻月心间不禁感叹,他是真的很看重给儿子取个好名字这件事,也很期待。
    虽然她也在意孩子的名字,但并没有在意到谢尧臣这种程度,从之前那四个字里选哪一个她都觉得不错。
    这一晚,夫妻二人又商议着,选了六个字出来,但谢尧臣还不是太满意,觉得都没到叫人听了就拍案叫好的地步。
    本打算接着选,但宋寻月对谢尧臣道:“困了,先睡觉,明日再选。”
    谢尧臣点头应下,桌上的东西都没收,直接端着桌子放去了一旁的罗汉床上,宋寻月看着他的背影,叮嘱道:“你回去早些睡,静江府的事还要忙吗?”
    她坐月子这房间,和之前他俩住的不是一个地方,他怕是得回去睡。
    谢尧臣诧异转头,望着她道:“谁说我要走?”
    宋寻月同样诧异道:“你要在这儿睡?”她要坐月子,这期间可是水都没法儿碰的,他要在这儿睡,岂不是什么邋遢样都被他瞧见了?
    谢尧臣冲她一笑,走到靠墙柜子旁,将其拉开,取出一床被褥,外加一个枕头,两臂夹着,冲她抬一抬下巴,道:“往里些,给我让点儿地方。”
    宋寻月没动,讪讪笑笑,终是不好意思开口道:“我这碰不得水,你同我睡……不太好……”
    谢尧臣自顾自抱着枕头和被褥走过来,看着她眼睛,问道:“寻月,若有朝一日,我生病卧榻,十天半月起不来,你管不管我?”
    宋寻月毫不犹豫的嗯了声,理所当然道:“肯定会管!”
    谢尧臣再复轻笑,又冲她抬抬下巴,示意道:“那往里些。”
    宋寻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低眉想了想,随后唇边闪过一丝笑意,没再坚持,往里挪了一点,给他腾了点地方。
    谢尧臣放下枕头被褥,熄灯上榻。
    黑暗中,宋寻月感觉到他的手伸进她的被褥中,摸到她的手,指尖撑开她虚握的掌心,同她十指相扣,耳畔响起他浑雅的声音:“快睡吧。”
    也不知为何,宋寻月忽觉鼻子酸涩,眼眶微润,含笑合眼,安然睡去。
    谢尧臣送去报喜的消息,各地祝东风相互之间以飞鸽传书递送,中途再兼快马疾行,初九下午,喜讯就送进了王府,王府的人收到消息后,立马进宫报喜。
    皇帝正在勤政殿批折子,一听琰王府来人,即刻放下手里的笔,对福禄道:“传!”
    福禄忙去传召,琰王府的侍卫,很快便跟着福禄进殿,行礼道:“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手免了礼,问道:“老三王妃可是生了?”
    琰王府侍卫起身,含笑回禀:“回陛下的话,正是,王妃娘娘于初八辰时产下一子!”
    皇帝闻言,心间立时升腾起一片喜意,拍案大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福禄,朗声道:“哈哈哈,果然是初八辰时!果然是!”
    琰王府侍卫愣了下,听这意思?陛下知道了?不可能啊!他们都才收到消息,陛下从何得知?
    皇帝且先按住心头喜色,对琰王府侍卫道:“叫你们王府的人都管好嘴,老三有子的消息,莫要在京里胡说,退下吧。”
    那侍卫愣了下,行礼退下,皇帝转头对福禄道:“去传司天监!”
    福禄应声,即刻便派徒弟去传。皇帝一阵笑罢,重叹一声,敛了笑意,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一次两次,他或许能当这是巧合,但从梦入金龙,直到昨日锦鲤欢腾,他便能确定,这次上天当真给大魏送来了千秋万世难得的机缘。
    既然这个皇孙,是上天送给大魏的珍宝,即便其父无缘皇位,即便大魏国本已立,那他也自会有迎来属于他的机缘!
    这个孩子,他可得好好重视!
    皇帝唇边挂着笑意,思量许久,直到司天监到来行礼,皇帝方才回过神来。
    皇帝看向司天监,道:“今日朕收到老三千里送来的喜讯,昨日辰时,皇孙出生。”
    司天监眼眸微张,愣了半晌,居然还真是琰王的儿子!随即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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