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胆,都坚持不到三分钟。
    徐暮认可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除了你这个朋友,也没什么值得十分信任的人。不过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大家有钱一起赚,我不信他们不会死心塌地地跟我干。”
    这是他第二次说她是他最信得过的人了,上次还是他要南下进货把家里的钥匙留给她的时候。她口头上老说着徐暮是老板,她就是个做零工的小工人。但实际上心里也是把他当成好朋友了的。
    来京城读书大半年,和宿舍里的人关系,不好的就不打交道,最好的也还会有些小摩擦,也没到能交心的地步。这么一对比,徐暮简直是她在京城里最好的朋友了,和林燕也很好,但这不是徐暮离得比较近相处比较多嘛。
    “看在你这么相信我的份上,我决定暑假的前半个月留下来帮你去准备三号店、四号店开业的事情。”
    徐暮白了她一眼,“暑假的前半个月留下来自习,不是你自己早就计划好的了吗?借花献佛都没你这么能借的。”
    “哈哈。”梁辞笑了下,“不一样啊,我之前没打算帮你啊,现在决定能每天抽出半天时间来帮一下你。”
    知道她要过来,徐暮心情大好,脸上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随便你吧,腿长在你身上我也不能使唤它留不留,反正我是不会多给你工钱的。”
    “以后我说好话,你听着就行了,不要再说话。口是心非,换个人来听了得骂你不识好人心。”
    “哼。”徐暮左看右看,没看见那两只小东西又跑哪儿去了,刚刚还趴着桌上看梁辞对账本呢。
    梁辞和他说起了他下的那批订单,“我已经写信回去给我哥准备了,提前做好了也不着急寄过来先,到时候我暑假回家,开学的时候我带过来就行。”
    徐暮不同意,“那么多东西怎么带?不行,走邮政寄送吧。”
    “别看量多,一个香包才多重啊,轻飘飘的,你要的花茶果茶也不多。回来的时候我哥哥送我上车,和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三个朋友。放心吧,我肯定提前给你打电话说坐的哪趟车,你再安排柳箫过去接一下。”
    梁辞早就想好了,什么都安排得明白。
    “咱俩朋友就不赚你这点护送费了。我哥回信说了,你要的订单不少,都给你打九折。”说完还邀功似的朝他笑,“怎么样,我这个员工不错吧,帮你省了一百多块钱。”
    “相当不错,年底给你的红包可以再大一点。”
    “嘿嘿。”梁辞满足地傻笑。
    徐暮看了她一眼,转头过去端起茶杯喝茶,漫不经心地问道:“上次在外面见到的你那个师兄,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别乱说啊。”梁辞赶紧摇头。这可不能瞎说,而且纪师兄现在已经和她坦白了他对柳琳有意思,想让她帮帮忙。她当然是不可能帮忙的,不说她和柳琳的关系现在可以说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就算是恢复到之前能一起上下课的关系,她也不打算掺和这件事情去。
    纪师兄说的是在学校的文艺晚会上对上台弹奏钢琴的柳琳一见钟情,但是实际上俩人连话都没有说过。而她和柳琳关系最好的时候,都没听柳琳在宿舍里提到过纪师兄,也没见她对哪个男生有好感。
    直白点说,柳琳人才貌双全,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一见钟情的,难道她都要帮忙去搭线吗?还是不了,找对象还得是自己努力才行。
    “是你不喜欢他那样的?”
    “不喜欢啊。”她还是喜欢有主见能自己做主的人,纪师兄的性格太绵软,以后对上脸皮厚一点的,肯定不是别人的对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梁辞的回答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徐暮被她这话直刺心口,气得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
    梁辞的大脑也在快速转动,徐暮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时候冲动有时候又很理智,嘴毒心软,靠着自己从乡下回城,一无所有地开始到现在准备开四家店了,是个敢想敢拼的人。哦对,勉强算他知恩图报吧。
    “快说啊,我又是什么样的人?”
    梁辞不想给他说好话,让他得意,就道:“是什么人不重要,你知道你是个人就行。”
    把徐暮气得想掐她的脸,但是梁辞早意识到了他会被气,趁他手越过桌子伸过来前把自己的挎包一拽,就跑出去了,“我回学校了,下周不过来了,快要准备期末考试。”
    徐暮咕噜咕噜地喝完杯子里的茶,小声地嘀咕:“坏丫头!”
    闲着没事情,徐暮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还是没找到喵喵和汪汪去哪儿了,这两只最近真是太嚣张了,整天不着家,原来想着养好了以后一个抓老鼠一个看门,这下好了,养了两个祖宗。
    家里不见,和店铺连着的门也好好关着,他又巡视了一圈,发现墙角的那个洞又通了,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把外边的那块大石头给搬走了,给了它们偷溜的机会。
    算了,孩子大了关也关不住,徐暮把搬起来的石头放在院内洞口的旁边。
    有段时间没怎么去看店铺的生意了,趁着今天有空,就走出去看看,却看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钟元新的女朋友栗甜甜今天过来中医药大学找他,中午出来在小炒店吃了饭,栗甜甜觉得跟着钟元新回去也是在学校里走走,没什么意思,就道:“上次聚餐的时候,我看程钥穿的衣服挺好看的,她说是在你们学校外面的一家服装店买的,我们也去看看。”
    女朋友都发话了,钟元新也就答应了。
    他每天踩着点上下班,根本就没怎么关注过学校周围有什么店,倒是也听办公室的女老师们也提到过外面的服装店衣服不错,每次上新款得抢着去买,去得迟了兴许就没了,下次人家进货也不一定还进同样的。他当时还说这家店的老板还挺会做生意,就是抓准了顾客“这次不买以后就再也买不到了”的心理。
    但说到是程钥介绍的,钟元新还是给栗甜甜说了程铮和梁辞的事情,并且还有程钥去找梁辞麻烦的事情,就是生怕自己女朋友和程钥搅和在一起。
    “程钥就是在家里被惯坏了,凡是没个着调,你少和她来往。等程铮年底回来了,肯定得收拾她。”
    栗甜甜没放在心上,对钟元新好兄弟的那些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虽然她觉得程铮和陆晶莹挺搭配的。
    “我和小钥也就几家人聚餐的时候能见着,平时也不联系,她今年就高考了,等上了大学自然还会有别的朋友。放心吧,我和她啊,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说是这么说,但是难道大家父辈们的关系都摆在那儿了,还会因为程铮前未婚妻这个外人就闹掰?不可能的。也就是嘴上说说让钟元新看到她的态度罢了。
    学校门外现在已经有七家卖衣服的小摊了,但是正经开店的,只有这家“一号店”。
    栗甜甜看见白底黑字的招牌就笑了,“这家老板挺有意思的啊,店名叫一号店,难道还有二号店、三号店不成?”
    钟元新也觉得有趣,看见店里的装修干净整洁,比起市里的那些服装店也不差什么,对这里的印象好了很多。就是有点担心自己的钱包不太够。
    他现在出来工作了,就没再跟家里要钱,但是在学校当老师,名头上好听,过年过节的福利不少,就是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八十元。他是搞行政的,和人家正经上课教书的教授不一样,什么课时费都是没有的。
    除开平时自己的生活开销,还有和朋友、同事的人情往来,以及时不时地买点礼物给女朋友,这工资就已经被花得差不多了,也没攒下来什么钱。
    庆幸的是这家店的衣服看起来很贵,但是实际价格还算便宜,尤其是一条裙子也才十几块钱,栗甜甜挑了两条,总共是三十三块钱。
    可栗甜甜还要再看看上衣,他也就不急着付钱,倚在柜台边上看着店里的售货员给自己女朋友介绍衣服。
    吴芬在柜台这儿帮忙把栗甜甜要买的衣服给熨好,人家待会要直接换上穿走。
    柜台后边的门被推开,徐暮走了进来。
    吴芬看见他了,赶紧把事情给说了,“老板,装电话的人昨天来量过了,后天上午来装电话。”
    “嗯,这两天看见柳笛过来,就让他那天来盯着人安装电话。”徐暮道:“最近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和平常差不多。”
    那边栗甜甜又拿着衣服去试衣间了,钟元新百无聊赖,想回头看看这家店的老板长什么样。
    这一回头,他愣住了,而徐暮的嘴唇也抿紧了。
    “你,是徐暮?”钟元新不太确定,但是仔细再看了几眼,语气肯定道:“你是徐暮对吧?!你和徐伯伯长得真像!”
    见徐暮不说话,才想起来要介绍自己,“我,钟元新啊,以前咱两从幼儿园到三年级可都是一个班,你不会忘记我了吧?”
    徐暮扯了扯嘴角笑,眼睛深邃看不出情绪,一字一句道:“怎么会,忘不了你们。”
    钟元新没听出来什么不对,想着大家分别这么多年,陌生了也很正常。
    还想要问问徐暮他家里其他人的情况,徐暮被柜台挡住的两只手都紧紧握成拳,看着钟元新都怕自己忍不住现在就直接揍他,冷冷道:“我还有事情,不奉陪了。”
    直接转身回去把门给带上。
    钟元新不好继续跟上去,就和吴芬搭话,问徐暮是不是这家店的老板以及他家的情况。
    钟元新和徐暮太多年没见所以不清楚,但是吴芬却看得清楚,刚刚自己老板好像生气了,看那表情就是特别不待见钟元新。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也明白关键时候当然是得向着自己老板,任凭钟元新怎么问,她都是说:“我只是个售货员在这里打工的,老板的事情我不清楚,你和他认识你就去问他吧。”
    直到买了单出去,钟元新也就只知道徐暮是这家店的老板,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两天,钟元新晚上出去和朋友们吃饭,为了早点到家抄了近路,刚过一个拐角,直接被人一脚揣在自行车上,他就连人带车地滚了下来。
    他喝了点酒,脑子也不是特别清醒,一看围过来的三个都是一身黑衣戴着帽子蒙着脸,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才茫然一会儿,就被人套了麻袋。一下子就醒酒了,发现一人给他套麻袋,还有另外俩人在两旁,这时,好像又多出来一个□□头都往他身上招呼。
    回到家的时候,脸都肿成猪头了,把他家里人都给吓得又是一阵喧闹。
    作者有话说:
    徐暮:偶尔善良,习惯性不太想做人
    第37章
    拐到了另一条胡同, 大家把脸上的黑色面罩都给取了下来,然后都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直接拐到了大道上,之前在胡同里打人的事情好像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带着杨涛、柳笛和柳箫出来活动了一下, 徐暮觉得心里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点,大手一挥,“走, 请兄弟几个出去吃夜宵。”
    柳箫第一个响应:“老大, 吃烧烤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夜宵摊不错, 他家的烧烤做得最好吃。”
    “行,你来带路!今天你们放开了吃, 都算我的。”
    徐暮平时在他们面前还挺能装的, 大老板的气势足得很, 现在带着他们打架这股狠劲,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三人心里都好奇为什么徐暮会去打一个小白脸, 柳箫甚至都猜到梁辞那儿去了, 在想是不是这个小白脸去追梁辞把徐暮给惹火了。要不是他们今晚出来在半路上碰见了蹲在胡同口等人的徐暮, 他们也不会加入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中。
    但是徐暮摆明了就是不想多说, 他们也就识趣地没多问为什么,甚至对今晚的事情都闭口不谈, 去到了烧烤摊, 大家就一心吃着东西。
    徐暮要了四瓶酒过来,挨个开了,递给他们。突然端正坐好, 拿着酒瓶伸出来, “别的不多说了, 给三位兄弟敬一个, 喝了这杯以后就是兄弟了,有我钱赚,不会少了你们的好。”
    杨涛他们赶紧也拿起酒瓶来碰,“老大,说客套话了,本来就跟着你赚钱了。”
    “就是,老大放心,以后肯定一心一意跟你干。”
    徐暮猛灌半瓶,打了个嗝,“辛苦了,吃肉!”
    “老大你也吃。”柳箫把烤羊肉串往徐暮那边挪了挪,心想着他们几个也就是把人踹下车然后套上麻袋,剩下的都是老大出力,还是老大比较辛苦。
    徐暮这边啤酒配烧烤,想起梁辞说的“众人拾柴火焰高”,笑了下,现在大概能领会到了,大概和“人多力量大”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钟家的人,他还没找到机会收拾他们,现在反而自己找上门来了。钟元新那个小人,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跟寒暄,就算钟元新不知道缘由,见一次,他就给揍一次。
    ——
    钟家院子里因为满身是伤的钟元新,闹到凌晨才消停下来。
    钟元新都是被人避开要害打的,看着很严重,但实际没伤筋动骨。还在医院里陪着的父母都没什么好脸色。
    钟惟学一如既往的严父模样,看见钟元新躺床上疼得哼哼叫,心里是又心疼又气,想着这里是医院,压着声音低骂:“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你白天出去不够,还要晚上出去鬼混,这是今年第二次被人套麻袋打了,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在外面欠了钱,别人要钱没要到?”
    听得钟惟学这么问,陈媛的眼泪止住了,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你这个死孩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就和家里人说啊,这家里这么多的关系,你舅舅还是公安部门的,要真遇上事你怕什么!”
    钟元新想辩解,但是一说话就嘴角疼,急得不得了,只能瓮声瓮气地道:“我真的没有惹事!我都不知道能得罪谁,路过那边胡同,就被打。嘶......”
    对于自家儿子的品行和胆量,钟惟学心里也清楚,他说没有,那就真的是没有了。
    “改天我给二哥去个电话,查查看那边的胡同里是住了什么犯罪分子,还专门拦着人打。”钟惟学说到这个也头疼,说是犯罪分子吧,就专门拦人揍一顿不劫财也不劫色的,难道是就专门盯住了他儿子揍?可他平日里也没个什么仇人啊。
    又没看到人长什么样子,就算看到了这么大个京城上哪儿找人去啊?只能是打落牙齿往回吞,忍下了这口气。
    “我去给你们领导请假,等出院了就回家里好好休息,尽早把伤给养好了,八月份你和甜甜就要订婚了,到时候你顶着这脸伤,咱们家就成了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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