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了?抱了?还是你们已经……”
    “啊啊你别说了!”
    江眠月拼命捂住她的嘴,面颊通红。
    第二日天气不错, 。
    时间紧迫, 江眠月第二日中午便去骑射场试着用那从兵器库弄来的长箭, 她从会馔堂的膳夫处讨要来一块猪肉,一瘸一拐的在骑射场上走着, 将猪肉挂在靶子上。
    看台上,祁云峥迎风而立, 双手背在身后,眯眼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天气晴好, 她回到原处搭箭,拉弓, 长箭猛地射出去, 正中那块猪肉。
    于是她又一瘸一拐的去往靶子那儿,仔细检查那长箭和猪肉的状况。
    只见那长箭不仅将那猪肉刺穿了,而且切口处还有比寻常长箭更加锋锐的倒勾, 轻轻一拽, 那猪肉便被扯下了细细一条肉丝, 若是刺入人的身上……
    江眠月蹙眉,细细端详那箭锋,根本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她对冶炼并不精通,但是却清楚,这样的箭用于实战,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究竟是哪儿出了纰漏?
    难道说是这箭锋太小,看不出问题所在?
    她静静端详那箭头,抬起头,对着阳光仰头细看,却见那箭头上仿佛均匀涂抹了什么细闪,夹杂在那箭头表面,看起来仿佛有无数漂亮的星星在闪烁。
    江眠月微微蹙眉,这是……什么?
    正在此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江眠月吓了一跳,踉跄的后退一步,下意识的将箭藏在了身后。
    下一瞬,她却听到一声轻轻淡淡的笑声,像是春日的风,和缓又舒心。
    江眠月心中猛地一跳,果然,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祁云峥。
    “看得够仔细,连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祁云峥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扫过,江眠月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祁云峥的目光与往常发生了一些变化,那目光更加直接,有一股无法抵抗的强势,以及直接了当的,对于她的渴求和欣赏,毫不遮掩。
    江眠月便觉得一颗心被什么人握在了手心似的,跳得极为出格。
    昨日那缠绵而漫长的吻顿时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窘迫不已,又因为他如今那灼人的目光让她更加无法直面他,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缓缓行了个礼,“祭酒大人。”
    “嗯。”祁云峥眼眸从未离开她的面容,眸中浅浅浮着笑意,“发现什么了?”
    “学生……还未发现什么端倪。”江眠月拿出那长箭,有些着急,“祭酒大人,不知爹爹是否已经将那些新兵器都运往关外?”
    “未曾。”祁云峥道,“经昨日一闹,他们需要花时间清点少了哪些东西,已是耗费了一日。”
    “那长刀……”江眠月问。
    “还在查。”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祭酒大人,学生想铤而走险。”
    祁云峥仿佛早已猜到她会如何做,淡淡一笑,“好。”
    “祭酒大人不问吗?”江眠月抬眸看他,却听他声音温和平缓,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稳妥之感。
    “你尽管做。”祁云峥平静看着她。
    “天塌下来,有我。”
    江眠月捏着长箭的手指微微一颤,随后紧紧捏住那长箭,指间泛白,心中仿佛有火热的洪流淌过,暖得惊人。
    “多谢……祭酒大人。”
    当夜,江眠月挑灯书写,写了一夜,中途兰钰迷迷糊糊起来喝水,看到不远处的桌前还亮着灯,揉了揉眼睛,不解道,“什么时辰了?”
    江眠月身子未动,只口中轻声道,“寅时末。”
    “寅……”兰钰下床的动作一僵,惊愕的抬头看着江眠月,“这个时辰你还不睡?”
    “嘘……”江眠月蹙眉看着她,“别把楚楚吵醒了。”
    “我醒着呢。”尹楚楚忽然坐起身,把江眠月和兰钰都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呢?忙一晚上了。”尹楚楚也下了床,跟着兰钰一起凑上前去,“方便看吗?”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我,这个……也不是不能看。”
    兰钰眼尖,已经看清了江眠月上书的几个字,“弹劾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江玉海?”
    “这……江玉海不是你父亲吗?”楚楚瞪大了眼睛,“眠眠,你疯啦?我记得你与你父亲关系不错。”
    江眠月轻声道,“入狱比丧命好,如今已经顾不得了。”
    兰钰和尹楚楚面面相觑,都有些反应不及,不明白她的意思。
    先下手为强,等到兵器成功运往战场,爹爹死罪难逃,如今之计,不管那兵器有没有问题,都必须有问题。
    第二日,江眠月将写好的弹劾文书送到敬一亭东厢房,厢房内除了祁云峥之外,还有郭大人和崔应观二人在场。
    江眠月推门而入时,看到他们二人,忽然有种惊慌之感。
    仿佛被人撞破了什么似的,心中心虚的很。
    郭大人了然的看了江眠月一眼,转头抓住一旁崔应观的手往外拖,“那祭酒大人,我们先出去,监本的事情,待您空了再说。”
    祁云峥淡淡看了郭晟一眼,并未开口,郭大人却已经将一脸疑惑的崔应观拽了出去。
    到了外头,郭大人甚至帮他们将厢房门关上了。
    崔应观被拖到西厢房后,却仍旧蹙眉不解,“为何要走?关于监本发放的事情还没说完。”
    “没看见江监生来了吗?”郭大人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那二人定有事情要说,我们在那儿碍事。”
    “碍事?为什么江眠月来了就要走?”崔应观眯眼看向郭大人,仿佛察觉到什么,“什么意思?”
    郭大人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比较复杂。”
    崔应观低头笑了笑,笑涡显眼,“郭大人开什么玩笑,国子监祭酒和监生之间,能有什么复杂的事。”
    郭大人一愣,轻轻“啧”了一声,“不可说,不可说。”
    崔应观见一向嘴快的郭晟如此守口如瓶,心中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缓缓笑道,“郭大人今日出去买了糕点吧,糕点呢?我忽然有些馋了。”
    “糕点没了,还剩些核桃,吃吗?”郭晟从一旁掏出一个小纸袋,“很香的。”
    崔应观抓了两个核桃,在手中盘了盘,状似随意问道,“那糕点呢?我明明看见一个漂亮的盒子。”
    “那是祭酒大人托我给他带的。”郭晟笑道。
    崔应观手指一滞,应声笑了笑,垂眸不语。
    东厢房中,江眠月规规矩矩的坐在祁云峥的面前,将拟好的弹劾文书递上前去。
    祁云峥翻看后,直接放在了一旁。
    “今日便递上去。”
    “不用修改吗?”江眠月有些意外。
    “不必。”祁云峥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迄今为止,这是你写的最好的文章。”
    江眠月垂眸,手指微微颤抖。
    她写了一天一夜,彻夜未眠……已是竭尽全力。
    “昨夜没睡?”祁云峥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声音温和,“回去休息,等我消息便是。”
    “多谢祭酒大人。”
    “不必言谢。”祁云峥说出这句的同时,伸手拿起一旁书柜中的精致小盒子,推到她的面前。
    江眠月一愣。
    “郭大人买的。”祁云峥道。
    江眠月看着那精致的盒子,心中一动……又是郭大人,郭大人这每日不是买糕点便是看热闹。
    她接过那盒糕点,“多谢祭酒大人。”
    她来到厢房门前,正要推门而出,却听到祁云峥开口道。
    “我让他替我买的。”
    江眠月呼吸一滞。
    “多吃些,又瘦了。”祁云峥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出乎寻常的亲昵。
    江眠月面色泛红,推门落荒而逃。
    她出门离开产生的动静很快便传入隔壁西厢房,崔应观微微一闪身,迅速来到窗边,果然看到江眠月手中捧着一个小而精致的糕点盒子,脚步有些慌乱,面容上还有一些淡淡的红润。
    崔应观眼眸微冷,看向一旁正在仔细剥核桃的郭大人,脸上蓦然现出几分笑意,带着几分试探,“郭大人,祁云峥是不是对江眠月有什么心思?”
    郭大人手中的核桃“啪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怎、怎……怎么会呢!哈哈。”郭大人蹩脚的笑出声,“哎呀,小崔你太会说笑了,祁大人如此正直,怎么会对江眠月有什么心思。”
    “郭大人说的是,晚辈玩笑之语莫要见怪。”崔应观笑着看向窗外那越来越小的身影,眼眸微凉。
    郭大人捡起地上的核桃吹了吹,看了一眼崔应观,心道,你小子装什么,自己不也对江眠月有心思么?
    崔应观和祁云峥,半斤八两罢了。
    江眠月抱着糕点盒子回到勤耘斋,小心拆开,便见着里头都是自己爱吃的小点心,她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轻轻捏起一个,却见那糕点下边儿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江眠月将糕点一个个拿出来,拆了盒子,拿出一张纸条。
    上头是祁云峥瘦劲的字迹。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1)
    作者有话说:
    (1)《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明,唐寅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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