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小脸通红。
    “真的这么快乐吗?”兰钰问。
    “……不许看了!”江眠月上辈子经历过那些事,看到这些脑子里顿时冒出些不该冒出的画面,某人手背的那颗红痣在她的脑子里明晃晃的晃来晃去,她一路从脸上红到耳朵根,“小小年纪不要看这些奇怪的书。”
    “如果真的那么舒服,难怪姐姐那么喜欢。”兰钰托着腮想。
    江眠月将那书都飞快收了起来,塞在三个人共用的柜子底层。
    一面塞那些书,江眠月一面愤愤道,“书上都是假的,根本没有那么舒服……”转身回头的时候,她却发现兰钰和尹楚楚都有些惊愕的看着她。
    尹楚楚憋着不说,兰钰却忍不住开口,“眠眠你……经历过?”
    “没有!”江眠月赶紧摇头否认,耳根通红,“我娘说的。”
    尹楚楚和兰钰的表情更加复杂,以此为引申出的信息量似乎过于庞大,一时半会儿有些消化不过来。
    越描越黑,江眠月彻底不解释了,生硬的换了个话题,“看书吧,明日就要当堂抽验背书了,你们都背完了吗?”
    尹楚楚点了点头,兰钰脸上的血色却一下子褪去。
    “背书?要抽验背书?什么时候说的?”
    “昨日说的,你没听到吗?”江眠月问。
    “没……”兰钰顿时没有心情再讨论舒不舒服的问题,现实摆在眼前,若是明日抽验背不出,她铁定不会舒服。
    “那你赶紧的,现在还来得及。”江眠月帮她拿了书来。
    “背那一章?”兰钰问。
    “整本。”江眠月无情的说。
    兰钰差点厥过去。
    假期一日,如梭般飞过,第二日一早便是助教抽验背书的环节。
    江眠月背书与作文一样迅速,早已不在话下,不管助教抽到那一节都能顺利背出来,惹的同堂监生们羡慕不已。
    那刘钦章背得磕磕绊绊,忘了好几句,勉强过关,过关后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江眠月一眼,仿佛担心江眠月嫌弃他。
    岂料江眠月根本没看他,专心在跟兰钰说话。
    他眼底一阵失落。
    “以目录为主,每章的内容都是循序渐进的论述,结合书页一起……这段比较重要,还有这段。”江眠月见她昨日自己背书明明很快,今日一拿起来又忘了,腹中所记零零散散,便与她单独拎出来说。
    “不能死记硬背,这些都是有联系的,第 一 章说的内容和最后一章相互呼应,中间穿插一些佐证……”
    江眠月说完,兰钰立刻拿着书飞快的翻,大眼睛眨个不停,嘴巴里嘟嘟囔囔一直念叨。
    江眠月敏锐的发觉她背书其实极快,只是不爱动脑子,所以当即背下的东西立刻就忘了,刚刚她帮兰钰将书解了一遍,这家伙背得比自己都快。
    果然,能进广业堂,兰钰并不是靠的公主的身份。
    兰钰运气也不错,助教抽验,最后一个才抽到她,她咽了口唾沫起身上前,果然,顺利过关。
    江眠月不禁替她松了口气。
    “我再也不想碰这本书了。”兰钰一回来便将那本书扔进抽屉里,小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昨晚做梦都是这个。”
    江眠月低头直笑。
    这几日,江眠月过得极为顺遂,除了新的九章算术课又学了她弄不懂的新算法之外,其他的可谓是顺风顺水,没有任何令她烦恼的事情发生。
    刘大夫的药很不错,用了以后,这几日她也没有再梦魇。
    江眠月都将这一切归功于那位消失养病的祭酒大人。
    事实证明,不管祭酒大人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只要看到他,便总是能勾起不该有的回忆。
    直到有一日,她在会馔堂用饭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女监生的声音,“祭酒大人似乎养病回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
    “你这么开心做什么,祭酒大人回来了,我们的课业只会更重。”
    “悄悄告诉你,我很喜欢祭酒大人。”
    江眠月手上的筷子一顿,筷子上的藕片掉在了餐碗之中。
    “喜欢?哪方面的喜欢?”对方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有兴趣。
    “当然是长相。”那女监生极为小声说,“还有身量,国子监没有比他更漂亮的男人了,更何况还饱读诗书,惊才绝艳,至今还未娶妻,也没有妾室,看了他以后,我觉得整个国子监的男子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你可真敢,祭酒大人你也敢肖想。”
    “不止我一个呢,大家都悄悄肖想,但是谁也不敢真的去接近。”
    江眠月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脆藕,藕断丝连,丝线缠了一嘴。
    坐她对面的吴为似乎也听到了那两位女监生说话的内容,待完饭从会馔堂出来的时候,他便开始说起关于祁云峥的事。
    “祁大人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却一直不成婚,我爹也弄不清楚缘由。”吴为百思不解,“他为何不成婚呢?”
    “对女子不感兴趣吧。”尹楚楚摸了摸下巴,“我很理解,毕竟我现在对男子也不感兴趣,只对考学感兴趣。”
    吴为用异样的目光看了尹楚楚一眼。
    尹楚楚瞪了回去,“怎么,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行吗?”
    “我以为这只是圣人们骗人用的说法,我只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吴为喃喃道。
    “哼。”尹楚楚说,“一看祭酒大人便是这样的人,身正无私,守正不挠,一琴一鹤,一廉如水……”
    兰钰细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我都想象不出他与女人在一起的模样,着实奇怪的很。”尹楚楚说。
    江眠月闻言,心中腹诽,他那些方面会的,可不比诗书要少,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如此。
    “眠眠,你觉得呢?”吴为忽然问。
    “呵呵,还行。”江眠月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还是不要讨论祭酒大人了,早些回去吧。”
    “明日一切都上正轨,斋长们都要去敬一亭,眠眠,你与我早些去。”尹楚楚说。
    “啊,好。”江眠月心中莫名一咯噔。
    第二日,天光刚亮,江眠月便与其他五堂的斋长一到,进了敬一亭的东厢房。
    这是第一次六位斋长齐聚一处,顾惜之与陶冲都与裴晏卿拱手行礼,似乎几人都相熟。
    江眠月也撞上裴晏卿的目光,她淡淡一笑,朝他颔首。
    裴晏卿目光柔和,与她颔首相视。
    祁云峥睫毛微微一颤,手中的笔被他缓缓的,沉沉的,放在桌面的玉质笔架上。
    “都到了。”
    几位斋长立刻站得笔直,朝祭酒大人行礼。
    江眠月注意到,祁云峥似乎比之前瘦了一些,面上原本就分明的棱角,如今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与冷淡。
    “裴晏卿,你何日回来的?”祁云峥问道。
    “回禀祭酒大人,学生十五当日清晨归来。”裴晏卿声音平缓,一字一句回禀,“此次督修水利之历练,共耗时三十五日,我堂包括本人在内,共二十五名监生前往,督修中发现贪赃二十余例,不合格处十余处,详实档案,已准备三份,一份交于当地知府,一份交国子监彝伦堂存案,这一份是给您的,祭酒大人。”
    裴晏卿从袖中拿出一份册子,恭敬递交而上。
    祁云峥接过那册子,皱眉翻看了一会儿,放在一边,“不错。”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心中不禁十分佩服。
    这就是之前没有看到裴晏卿的原因吗?原来是带着学堂的监生们出去历练了,他一个人带队?看情形,似乎没有博士或助教一同前往,着实是厉害。
    江眠月心中佩服不已。
    接下来便是各位斋长对各堂情况的禀报,几位按照顺序一一说完,倒也没有什么新鲜事。
    祁云峥看了一眼各位,“有几件事。”
    几位斋长都精神紧张起来,静静听着祁云峥的吩咐。
    “第一件,应和乐公主之邀,七日后将前往宫中商谈寿宁节事宜,被公主选上的监生共五十五位,人数太多,做个折中,只选十位,各位将各堂名单报来,我来挑选。”
    顾惜之闻言,眉头一皱,看向祁云峥,似乎有话想说。
    “顾惜之,你必须去。”祁云峥缓缓道。
    顾惜之脸色陡然变了。
    “不必担忧。”祁云峥声音沉沉,“我会与你同去。”
    顾惜之听闻此话,顿时心中松快了一些,“谢祭酒大人。”
    “第二件,国子监筹备进行长跑赛,自愿参与,路程三十里,诸位斋长可以回去告知各位监生,从明日开始抽空练习。”
    “是,祭酒大人。”
    事项告知完毕后,斋长们纷纷告退。
    祁云峥看了一眼江眠月,江眠月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飞快,他微一挑眉,并未再开口。
    六人离开敬一亭之后,纷纷开始讨论刚刚的两件事。
    “顾惜之,你放心,祭酒大人定会护着你的,他不会放任国子监的监生受欺负。”陶冲安慰顾惜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乐公主那么受宠,祭酒大人面上定是回绝不了的,你该忍就忍一忍。”
    “我明白。”顾惜之面色虽不好看,却并未流露半分不配合的意思,“我信祭酒大人。”
    江眠月与尹楚楚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几个人正要分道扬镳,江眠月却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江眠月,请留步。”
    江眠月一回头,便撞进了裴晏卿那双平和的眸子里。
    “我先回了。”尹楚楚在她耳边说,“书没看完呢。”
    “好。”江眠月独自留下,来到裴晏卿的跟前。
    “其实昨晚便已经用好了,但想到今日斋长们都要来敬一亭,我便省了些功夫。”裴晏卿从袖中拿出那卷竹简,递给江眠月。
    江眠月赶紧接过,一脸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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