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街道上一早就被府兵搜查各大药铺的举动,给搞的各处都是风声鹤唳。
    不只慈心药铺,燕都里的大小药铺都被搜到有伪造的假琥珀生药。
    老百姓们都在谈论,这些假药在燕都里,早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流通许久了,都不知道已经害了多少百姓才被查到。
    甚至这假药还神通广大的能流进皇宫,下至太医院御药房,简直让当朝的太医院大大蒙羞。
    若不是此事惊扰到了陛下,陛下爱怜其民,龙颜大怒,才要求承天府尹彻查此事,也才有街上的这一出,抓奸打商的戏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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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予馥跟着刘掌柜、胡老哥、孙大夫、一众杂工进去承天府时,她不敢四处胡看,除了假琥珀的事,让她更为紧张的是,她忧心自己男扮女装,拿着假传信为身份在燕都务工的事若是被揭露,更会生其他事端,一想起这她便瑟瑟发抖。
    承天府办案总不会搜身的吧?
    查案也不会扯上她的吧?
    她忐忑不安的自我说服。
    立春堂的老板带着众多杂工从公堂之上,皆松了一口气的走出来,与刘金火擦肩而过时,还彼此打了招呼。
    刘掌柜看见立春堂的黄老板无事,他这心里也稍微没那么担忧了,便转头安慰最为年老的孙老大夫,"孙大夫,这立春堂跟我们慈心是同样的车马药商,等会的开堂定会没事的,你老别太忧心,大人怎么问你就怎么说。"
    约两刻钟,官差才喊刘掌柜等人上公堂。
    惊堂木一响,熏黑的执事牌肃静跟回避横放公堂之上,带刀府兵两边候着,公堂上给人很重的沉重压迫感。
    承天府的审讯正堂之上,众人静默。
    "刘金火,这数包从你药铺库仓搜出来的假药,你认不认?"
    刘金火不亢不卑,"大人这批琥珀是上个月初九送过来的,慈心一向都是经手有信誉的车马药商的货源,绝不求高利润,使用来路不明的药来坑害我们燕都百姓的健康。单据、帐单、账本,以及相关人员造册文书都已经呈给大人,还望大人明查。"
    堂上静然,只剩下府尹大人翻动纸张的琐细声。
    "可慈心的这几包药,都已经被拆了,府兵回报有些假药甚至已经装在竹盘中了。是否用了这些假药,你心理清楚。事关燕都百姓的安危,本官望你们老实交待,以求从轻处分。"
    府尹大人审起案来是一套套的,先以理服人,再以情动人,只求这假琥珀案能尽快有些眉目,否则他也不好交代呀!
    府尹大人依序问了孙大夫等人,孙大夫老实向府尹大人表明,自己只坐诊开药不插手药材之事,其他的事一概不知道。
    刘胡老哥以及内宅里的奴仆皆不敢多语生事端,除了怕说错话,另一方是他们的卖身契均握在刘家手里,能少言保命为上。
    梁予馥也伏低身子不敢胡乱出头,她的传信也在上工那天就交到刘薛氏的手里,可不敢胡说。
    可府尹大人眼神往下一扫,问到梁予馥时,她还在发抖。
    事关案情跟慈心的清白,刘掌柜一家对她也挺好的,梁予馥思虑再三只能实话实说了。她便微微叩了头,坦诚,"大人,那几袋琥珀是我拆的。"
    梁予馥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此等官家命臣的威仪叫她打从心底害怕,燕都关外被杀的妇人身影,还在她的脑海里打转,高堂明镜的压抑氛围更让她有些发晕。
    "你是何人?抬起头来。"府尹大人的声音低沉又肃重,等此威严直叫人心中打鼓。
    梁予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只见堂上的府尹大人长的是方脸高额,方正乌纱官帽至如顶上,一身贵重的朱红官袍加诸于身,各种尊贵之样让人更是生畏。
    她无心胡看,只消一眼,便老实的低头回话,"小的名唤罗二,是慈心药铺打杂的杂工。"
    "速速明说,否则本府绝不宽待"
    府尹大人的威严顿音,随着手上的惊堂木一喝,府兵顿时以杖棍轻敲于地,富有节奏的上下钝声响音,造成公堂之上有一种无形压迫人的里外回声。
    梁予馥被这公堂的声音弄的忐忑极了,微缩着肩,目不敢直视,只能心跳胆颤的小心言明:"小的拆琥珀药袋,是为了检查。我们慈心在精制生药之前,须再三的检查,以保用药安全。"
    "所以...小的可以替慈心证明,这批琥珀确实还未曾流出。"
    梁予馥说完,便紧张的以额扣在公堂之上,一股清凉之意由额入脑,颤寒渗人。
    她是想替慈心证明他们都是规规矩矩做事的,可更甚之,她也是打从心底害怕,若是自己选择闭口不言,也不知晓会不会害了刘掌柜一家人。
    承天府尹卢常德细看刘金火呈上来的单据要件,这批假琥珀的购入单据与数量,确实俱全无缺。再者这罗二才刚来到慈心不足三月,情谊尚不足深厚,也并非卖身刘家的长工,确实没理由包庇慈心,替慈心洗脱嫌疑。
    刘金火见府尹大人许久未言,以为情法理都是慈心更胜一些,便言之凿凿,坦然拱手秉言:"大人,若这批假药流出,我慈心的脸面又何来愧对燕都父老乡亲,这多年来的声誉岂不受损。我们慈心也是受害者..."
    府尹大人清楚刘金火的话有理,可承天府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若是就这么放了,这对承天府的面子是大大有损的。这立春堂的黄丹可是老老实实的认罪认罚,哪像姓刘的如此乖劣?
    卢常德便算计着,非得找几项无关痛痒的罪名,让刘金火乖服。
    "罗二你既是检查了这批药,怎么就没发现这批假药有问题?若不快快明说,就别怪我施以严刑了。"府尹大人俯视着梁予馥质问,明显故意为难。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府尹大人既然无法从刘金火这下手,那只有挑其他人毛病了。
    刘金火人精,立即拱手笑脸迎人的替梁予馥说话,"大人,罗二尚不足十四五,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
    卢常德冷哼一声,又拍了下惊堂木,"既是如此,刘老板又怎敢让罗二这种孩子检查药材?要是出了差错,害了燕都父老相亲的性命,你慈心又该当何罪?"
    刘金火被问的无法反驳,简直气的快要心梗。他明知道这府尹大人是故意找事,却只能忍气吞声的顺从讨好,"大人说的是,这事是我们慈心的失误。还请大人从轻发落,我慈心认罚绝没有二话。"
    卢常德抚须,他正愁找不到理由讹刘金火一笔,这罗二年纪小,貌似可以从这孩子身上来纠出错误,或是引导这孩子说出一些供词让刘金火乖服。
    卢常德清清喉咙,手持惊堂木突然一拍,在高堂上喝斥了刘金火,"我是让罗二说话,不是你。"
    卢常德一身得意,从高堂之下看下去,瞧着这些苦苦挣扎的众生,他有些快意。他现在就怕这孩子闭口不言,只要这孩子肯说话了,他便有本事纠出错来。
    卢常德摆正姿态,貌似铁正无私的威严,"罗二你说,你检查出什么了?有本府给你依靠,你莫害怕,坦白从宽。"
    梁予馥目不敢直视,只是伏低着头,"小的只是杂工,大字都不识几个,能检查出什么?尔凡一杂工,哪有能耐单凭着气味薄弱,就断定是假的。请大人明察。"
    梁予馥以额覆地,虽是五体投地之姿,可说起话来铿锵有力,难以让人怀疑。
    卢常德见堂下的罗二很是乖顺,他满意的抚须,但又碍于太医院的庞大人,现下就坐在公堂上的太师椅上听审,他不敢过分。他只能清一清喉咙,准备罚刘金火一笔巨额,再让他赶紧带着人麻利的滚了。
    可府兵突然近身禀报,说知事大人在查验慈心的造册文书时,发现了问题,需要请示府尹大人。
    知事大人先是把证据给呈了上去,再拱手朝太师椅上的庞大人问安,紧接着走上前近卢常德耳侧轻语。
    卢常德听完知事大人的耳语,又亲自反复查验,脸色骤然巨变严肃的俯视着,跪于公堂下方的众人。他即刻拍响惊堂之木,怒声喝斥道:"大胆罗二小儿,竟敢伪造传信,私闯燕都。若不老实交待,本府决不轻饶。"
    惊堂木的声音瞬如穿云裂石,响彻公堂。
    一左一右的府兵持杖棍,在电光石火之瞬,立压持梁予馥叩于地。
    梁予馥手肘扣地,抬起头看见正大光明的匾额,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一身冷汗沁身,只想着...
    她的假传信被发现了吗?
    那她是女儿身的事实,会不会也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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