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有特别在意,只有那小妹陆子茜没事就踮着脚趴在陆文曜房间门前的玻璃上往里瞧、冲他笑。
    偶尔还甜甜地说上几句话,“二哥,你要快点好起来~”
    一周后陆文曜身上的水痘如数消退、痊愈。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水痘,却不想到水痘痊愈一个星期后的夜里,陆文曜身体突然又冒出一片片这红色小水疱。
    紧接着是一阵阵止不住的疼痛,疼得咬牙都忍不住哭喊。
    陆文曜本是挨父亲打都不哭不喊的人,陆振华常常玩笑他小小年纪就是那犟种。
    可偏偏被这些小水疱折磨地疼得受不了,哭喊出声。
    那疼痛是可想而知地难以忍受。
    平日里最不爱喊苦喊累的孩子被折磨成这般,家长看了自然揪心,火急火燎地连夜带着陆文曜去那医院。
    有经验的医生一看便知他这是得了带状疱疹,民间俗称“蛇缠腰”,疼起来是那种要命的疼。
    正常大人都觉得难以忍受,更被说他这才十岁的孩童了。
    医生也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孩得这病的,而且这病很难痊愈,好了后还容易反复。
    这病没也有特效药,只能吃些止痛消炎的药物,配合外伤清洁消毒。
    这些也都只是辅助,主要还是要看自身能不能熬过来。
    赵欣荣听到医生这话,又见自家儿子这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心立马揪在了一起。
    因为带状疱疹还伴随着低烧,陆文曜平日里身体很好,可是一生病就比其他人症状都要稍微严重些。
    他低烧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昏迷,每天不是疼得忍不住哭喊,就是昏迷得听不到其他人说话。
    陆文曜的哭喊,听得出他很是克制,几乎到达了极限,一直咬着牙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吭气。
    看着他这模样,赵欣荣实在难受,恨不得这痛自己这个身为母亲的替他来受。
    那段时间她专门跟纺织厂请了假,几乎一心全部都扑到了陆文曜的身上,偶尔忙起来,便会忽略了自己那个刚满七岁的小女儿陆子茜。
    但陆子茜也很是乖巧,看着母亲眼下的乌青还有憔悴消瘦的模样,只乖乖地站在陆文曜房间门口踮着脚趴在玻璃上瞧着母亲照顾最宠爱自己的二哥哥。
    坚决不给赵欣荣添麻烦。
    可也就是一个没留意的小小疏忽,却意外酿成了之后的惨剧。
    在赵欣荣的悉心照料下,陆文曜一天天逐渐有了好转,那红色小水疱消退了不少。
    虽然疼痛依旧,但疼痛的时间已经没之前那么长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那天,赵欣荣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给陆文曜喂药喝。
    陆子茜一个人在房间外面突然觉得口渴,眼神看向房间的玻璃,母亲正很是专心地给躺在床上的哥哥喂药。
    往日最是喜欢自己的哥哥病倒了,她只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最后她没有打扰麻烦母亲,选择独自一人搬了小板凳想要爬上厨房的灶台倒水喝。
    却不想那小板凳并不算结实,她踩在上面刚觉得站稳,突然其中一个板凳腿往内折将她撂倒在了地上。
    听到外面动静的赵欣荣赶紧放下手中的药碗,小跑出来。
    只见陆子茜摔倒在地上,哭丧着个小脸。
    赵欣荣赶紧检查了一下女儿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又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子茜也只说自己口渴又困。
    赵欣荣没有在意,只觉得是小孩子正常犯困,喂她喝了些水后,便抱着她去那她房间里躺下休息睡觉。
    给女儿盖好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睛后,赵欣荣才又回到房间把那碗里剩下的药全部喂完。
    待赵欣荣再去屋里看自家女儿的时候,只见她小脸惨白、嘴唇乌紫表情很是痛苦。
    手指一摸鼻息也很是微弱。
    赵欣荣一下子慌了神,抱起小女儿就往外跑,也不顾自己的身份直接拦了辆黄包车赶往医院。
    只可惜,还没到医院小女儿陆子茜就在赵欣荣的怀里失去了呼吸。
    失去女儿的沉痛,赵欣荣在医院大哭一场后,回到家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
    只觉得女儿的离世,是自己这段时间对小女儿的关注太少,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
    如果自己当时再细心些,茜茜可能就不会出现这个意外,就不会离开自己……
    陆朝生虽有失女之痛,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自家妻子这般寻死。
    他只好拜托了部队上很有资历的军医,忍痛查明自家小女儿死亡的原因,只想着自家妻子不要将罪责只揽在自己身上。
    那军医检查得很是认真,可也没得出确切的结论:身上没有明显且致命的外伤,虽然有癫痫病史,但也并非癫痫所致。
    很是古怪。
    陆子茜去世的几天后,陆文曜身上的红色小水疱消退,也不再疼痛昏迷。
    恢复清醒的陆文曜,看着床边的父亲还有爷爷奶奶,可偏偏没见那照顾自己最多的母亲还有没事就爱黏在自己身边的小妹妹。
    他不断追问,大人们知道瞒不住才说了实话——陆子茜因为意外去世了。
    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可陆文曜如何追问大人小妹妹陆子茜是出了什么意外,永远都是含糊其辞。
    他心里便有个解不开的疙瘩,也不似从前那般开朗贪玩,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沉默寡言,眼睛里像是藏了事一般的深沉。
    直到某天陆文曜偷听父亲和爷爷的对话,谈论母亲如此下去可能也会命不久矣,才知陆子茜离世的意外是何。
    那一刻他的心如在冰窖一般,他和赵欣荣一样将妹妹去世的意外揽在自己身上。
    当然陆文曜没有像赵欣荣一样沉溺于痛苦之中,他独自敲开了母亲房间的门,家里除了他们二人,谁也不知道他跟赵欣荣究竟说了什么。
    但是那天之后,赵欣荣确实不再将自己封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虽然她沉浸于各种小说、散文之中,但只要肯吃饭、睡觉,就还有生的渴望。
    他那天跟自家母亲说——自己病好得这么,快是在天上的妹妹保佑自己,自己身上水疱抓挠留下的疤痕,就是妹妹舍不得离开这个家的痕迹。
    虽然一听便是自家儿子善意的谎言,但赵欣荣最后还是信了。
    或者可能是她选择放过自己。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陆文曜所说,陆子茜在天上保佑着他。
    十几年过去了,这最是容易反复发作的带状疱疹,他却一次都没有复发过。
    此时陆文曜看着躺在医务室纯白床上沉睡的丁书涵,只觉得莫名的熟悉感。
    陆文曜的心因为陆子茜的意外早早封存,那不应该是他担着的罪责更是时刻压着他、提醒着他。
    他那心思装不下太多的感情,更别提那男欢女爱,他也从未向往过。
    虽然自己和丁书涵第一次见面,就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还被她那过分“大胆”的行事惊得够呛。
    可是不知为何之后得知她年幼就失去了双亲,是由两个哥哥带大的,他那早已结霜的心莫名微动。
    他想到了陆子茜,自己这个因为意外而离世的妹妹——如果她健康长大,大概也会被自己宠得和这丁书涵一般天不怕地不怕吧。
    莫名的换位思考,让他不忍心让这个明明自己做错事的姑娘下半辈子被淹死在别人的唾沫星子里。
    最后主动提出愿意娶她,有个妻子倒也是省去了不少军嫂婶子想给自己介绍对象的麻烦。
    陆文曜不求对方如何贤惠温顺,哪怕不喜自己喜欢自己哥哥也好,只要安分守己地搭伙过日子,互不打扰。
    这个婚便不会离,自己也会留给她足够的面子。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受程度和对方的骄纵任性,本想着若去西北的事情谈不拢,便随她的心意办理离婚。
    却不想她回娘家待了几天却变得讲理了不少,甚至还真的跟着自己到了这西北。
    可自己却好像没有照顾好她……
    陆文曜看着床上闭着眼睛,漂亮脸蛋少有恬静气质的丁书涵,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除了新婚当晚的撒泼打滚、胡搅蛮缠。
    自己其实还是比较喜欢看她耍小性子的娇气模样。
    即便是不怀好意故意逗弄自己的模样,也比躺在病床上好得多。
    第35章 [vip]
    丁书涵再睁眼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
    还没有完全睡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卫生室的白色天花板,没有因为陌生环境而猛地清醒。
    只觉得自己终于睡了个舒服、无梦的好觉, 身体也轻盈了不少。
    还不知自己这次晕倒的动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甚至还直接惊动了来营部迎新讲话的费岳师长。
    费岳刚下礼堂舞台,就听到了台下的骚动, 他在最前面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不敢贸然离开。
    后来一听说有人吐血晕倒了,很是紧张,还特意赶来这卫生所看望。
    路上得知是这陆文曜的媳妇丁书涵晕倒吐血, 心里更是紧张了些。
    虽然等他得知她晕倒和吐血的原因后,脸上的表情有阴转晴得过快, 差点儿忍不住笑意。
    但最后还是憋住了笑意,稳住了作为师长的沉稳, 也适时说了句“是虚惊一场就好”。
    当然也贴心地主动给陆文曜放了半天假,让他好好照顾好这身子骨弱的丁书涵。
    虽然陆文曜觉得这算是差别对待, 再加上自家父亲和师长是旧相识,传出去恐怕影响不好, 所以百般推辞。
    但是费岳却虎着个脸训了他两句,“你竟然觉得我这命令是私心,想太多, 矫枉过正!”
    “我话就放这儿了, 我可不是看躺在病床上是你陆文曜的媳妇才给你放的假,今天要是其他任何一个军属病倒了,我都会放假!”
    “你以为生产建设离了你就不能转了嘛!我迎新会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西北生产建设离不开每一个家属的支持, 你的家属病倒了,你自己的小家都顾不好, 你还想着顾大家?”
    “今天回去给我就这个事写个五百字的思想检查,明天交给你们营长!”说完费岳便板着张脸离开了卫生室。
    这臭小子竟然怀疑自己公私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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