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抬了抬手,想要敲门和她解释,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这样做。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怕被程璐误会,明明和朋友见面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面前一大桌子的菜让程璐很苦恼,为了够两人吃,她特意做了三道菜,焖了整整一碗米的饭。
    她看了眼墙上的表,灵光一闪。
    夜晚十一点多,程宣疲惫地回到了家,以为还会如昨日般面对一个空荡的房子,却看见自己老姐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他惊讶:“姐你不是应该在上夜班么?”
    “忘了么,我请假了啊。”程璐热络地帮他把书包解下来,笑道:“这么晚回来,饿了吧,我晚上饭做多了,你都吃了吧。”
    程宣挑眉,按常理来说,这样的事是从来不会发生的。姐姐是护士,平时最注重身体健康,半夜吃饭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姐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想请谁来吃,但是那人没来啊。”说完他还傻呵呵一笑。
    程璐一敲他脑门,“不许乱说,让你吃就吃,我给你热菜去。”
    望着自己姐姐的背影,程宣神情复杂。就这么巧,和温老师同一天请假?
    平静如水的半个月过去,在这半个月内,温瑜和程璐的关系又恢复成了普通邻居关系,见面笑一笑,再打个招呼。
    不知不觉,B市也来到了深春四月。然而就在这样欣欣向荣的日子里,市第五医院迎来了近三年来最繁忙的时期。
    程璐忙到脚不沾地,一上午过去都没有任何休息的机会。正要去给另一个病人换吊瓶,她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好护士,请问我这种情况要到哪个科室去看?”
    “哎,是秦小姐啊。”程璐看了眼她的挂号单,又询问了症状,给她指了指前方,让秦雅然去走廊尽头的科室,叮嘱道:“最近得流感的人很多,还是在家中常备药的好。”
    秦雅然皱眉,“可是那边人很多哎,我一会还要回公司呢。”
    才不要浪费宝贵的月休,当然是选择上班日的休息时间来看病啦!
    “其实去看了也是一样的结果,你要是没那么难受的话,去开点药就好了,不用非要挂水。”程璐真诚建议。
    想到挂水要花更多的钱,秦雅然当即点头道:“你说得对,谢啦。”
    换吊瓶的病人在一个多人病房,程璐给她重新吊上后抬脚刚准备走,就用余光瞥到了疑似自己弟弟的人。
    她仔细盯着他看了会,当他终于露出脸的时候,立刻冲了过去,揪住他的耳朵。
    “我可不记得有给你请过假啊。”
    耳边柔软中有严厉的声音响起,程宣傻笑地转头,“姐...你怎么在啊?”
    “你说呢?”程璐松开手,看了眼坐在病床头挂水的女孩,没等问,身侧的程宣就介绍起了她:“啊她是我同学,叫方苒苒。我是陪她来的。”
    程璐仔细端详起面前身着校服的少女,她留着披肩发,有一部分头发完全遮住了一半的脸,让人一时看不清长相。
    “吊完水就回家休息吧,这种状态上课也没意义。”程璐说完露出个微笑。
    方苒苒木木点头,“好的。你是程宣姐姐吧,你好。”
    “嗯。”程璐甩给程宣一个威胁的眼神,边走边道:“等回家的,看我不收拾你,竟然敢翘课!”
    温瑜才进屋就看到程家姐弟的互动,他加快了脚步走到病床旁,对程璐解释道:“程小姐别误会,是我让程宣同学带她来的,今天下午都是自习课,错过一次也没关系。”
    “哎,是吗?”程璐确实不清楚程宣的课程安排,遂尴尬地笑了笑,“那好吧,我先去忙了,你们有事找我。”
    出了病房,她苦恼地叹气,怎么又和温瑜生疏起来了,该怎么才好啊?
    她苦恼间,又有新的活落到了头上,就这样忙着忙着便来到了黄昏时刻。这个时候,病人较白日里少了些,连她都有时间在窗边驻足。
    天边夕阳如烧,大片大片地烙印在渐暗的城市上空,吸引着飞鸟的追寻。
    只是看了几秒钟,程璐又收到了新的任务,听着腰间对讲机的呼唤,她知道,自己又要忙起来了。
    浅浅打了个呵欠,她坐上了电梯,才要关门,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突然挤了进来。
    此时电梯内她们只有两人,程璐靠在电梯壁发呆,女人说话了,“医生你知道么,听别的病人说,最近他们总能看到手上系着红丝带的人出现在楼梯间。”
    “是么?”程璐没想太多,接道:“什么样的红丝带?”
    女人抬起手腕,阴森森道:“我这样的啊~”
    才看了一眼,程璐便瞳孔紧缩,呼吸急促。那个红色腕带,是只有太平间的尸体才会扎的......
    她心下不禁觉得电梯太慢了,明明只是从三楼到一楼,却叫她觉得恍若过了一个世纪。
    “那个......是么?”程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地将目光放到楼层号上,此时屏幕显示:地下一层。
    并且隐隐有到地下二层的趋势。
    糟了,地下二层,那是太平间啊!!
    程璐惊出一身冷汗,若无其事地摁了早就灭掉的一层键,“我可真粗心,都忘了按电梯键了。”
    身后的女人只顾呵呵笑,听着阴冷又可怖。在这样的笑声中,电梯缓缓停在地下二层。
    “医生,我到了。”女人回头冲着程璐咧嘴咯咯一笑,“医生你要注意安全啊。”
    程璐也扯出个笑容,“当,当然。”
    女人下去后,电梯并没有去一楼,而是直直回到了三楼。
    当电梯门再度打开,温瑜走了进来,并按了一楼。
    程璐彻底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你们没回学校么,这个点快上晚自习了吧?”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温瑜关心道:“程小姐这是怎么了,流了这么多汗。”
    “又遇到鬼了,还好她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程璐冲他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啦,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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