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很想翻一个大白眼儿,斗甯是若敖成蟜的亲哥哥啊,这么叫斗甯也是正常的,嬴政怎么能如此蛮不讲理呢?
    嬴政见成蟜不答应,便道:“蟜儿,听到了不曾?你若没听到,哥哥可要亲下去了。”
    说着,压下头来逼近成蟜,成蟜连忙抵住嬴政的下巴,使劲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嬴政一笑:“蟜儿真乖,哥哥深感欣慰。”
    成蟜:“……”
    嬴政放开成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道:“你放心,如今你还未对寡人袒露心迹,寡人说过等得,没有你首肯之前,寡人不会逼你。”
    成蟜狂跳的心头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搞了那么半天,原来不亲呢?不知为何,成蟜的心窍有些空落落的,连忙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呵呵……”嬴政笑傲:“怎么了蟜儿,是不是有些惋惜哥哥没亲你?”
    成蟜连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嬴政整理了自己的衣袍,道:“你昨日醉酒,今日一定不舒坦,寡人已经令人去政事堂给你告假,今日哪里也不用去,好生歇息,寡人还有简牍没有批看,你自己一个人待着,不要瞎跑。”
    成蟜使劲点头,嬴政又叮嘱道:“好生歇息,不要瞎跑,寡人把王翦留给你,若要出门一定带上他,不要一个人乱跑。”
    王翦?
    成蟜眼眸雪亮,几乎能放光。
    王翦这条金大腿,自从跟着嬴政之后,成蟜很少能看到,眼下是一个绝佳的抱大腿时机。
    嬴政见他双眼放光,不需要读心术也知道他在想甚么,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路寝宫太室。
    成蟜立刻迫不及待的走出太室,果然看到了王翦,王翦站在太室的门外侍立着。
    他二十出头,身姿挺拔,一身黑甲加身,并不显得臃肿,也不会显得过分强壮,衬托着一股武将的英俊与干练。
    而此时此刻的王翦似乎正在发呆,不知在想甚么,竟没有注意成蟜走过来。
    成蟜到了王翦跟前,挥了挥手道:“王翦?”
    王翦兀自出神,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日里护送斗甯回别馆的光景,温暖的唇瓣蹭在王翦的面颊之上,虽只是一个意外,但那奇妙的触觉完全烙印在了王翦的心窍之中,久久不能平息。
    “王翦?王翦?”
    王翦猛地回神,定眼一看,成小君子站在自己面前。
    成蟜乃是斗甯的亲弟弟,二人同母同父,只是年龄差着一些,成蟜十七左右,面容清秀精致,甚至透露着一股青涩的稚嫩,而斗甯今年已然快有三十,稳重温柔,但二人的面相的确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嘴唇。
    王翦盯着成蟜张的嘴唇,心说成小君子的唇形与斗甯简直一模一样。
    成蟜喊了王翦三声,奇怪的道:“王翦大哥,你身子不舒服么?脸怎么这般红,不会是害了风寒罢?”
    他说着,伸手去摸王翦的额头,王翦赶紧躲过去,拱手作礼道:“成小君子,卑将方才出神,罪该万死。”
    “无妨。”成蟜笑的十足亲和,毕竟王翦可是金大腿啊,怎么能对金大腿呵斥呢?
    成蟜道:“王翦大哥,你不必如此生分,蟜与你一见如故,这样罢,你往后里直接唤我名字便可。”
    王翦一板一眼的道:“小君子折煞卑将了,卑将奉王命保卫成小君子,不敢僭越。”
    成蟜感叹,还真是认死理儿。
    成蟜哈哈干笑,这天儿险些被王翦给聊死了,还好他为人机智,十足善辩,立刻转变话题道:“王翦大哥,说起来咱们也是有缘,那日里蟜从樊将军那处救了你,前些日子,你与蟜的兄长还有些渊源。”
    一提到斗甯,王翦下意识想到那个清浅的亲吻,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成蟜却说的是王翦将斗甯送入圄犴的事情。
    成蟜还以为他在尴尬这个,便道:“王翦大哥你不必介怀,那日里你抓了甯君子去圄犴,也是秉公处置,若是论起来,王翦大哥你不但没有罪过,反而是秉公执法。”
    王翦微微蹙眉,似乎在思量甚么。
    王翦:【那日圄犴之事,樊将军显然是在扯谎,也不知这件事情,该不该告知成小君子。】
    成蟜见他神色异样,便不着痕迹的握住大傩伥子玉佩,果然读到了一些非比寻常的心声。
    成蟜立刻道:“王翦大哥可是有甚么不好开口的事情?有话但说无妨。”
    王翦:【成小君子曾救过翦的命,这件事情又事关他的兄长,成小君子的确合该知情。】
    王翦想到此处,干脆拱手道:“成小君子,其实那日并非是卑将抓甯君子下狱。”
    “不是你?”成蟜奇怪。
    王翦又道:“成小君子有所不知,那日里乃是樊将军亲自将甯君子下狱,只是后来王上问起,樊将军便将此事推到卑将的头上。”
    成蟜越听越奇怪,是樊於期亲自抓斗甯下狱?可樊於期却说,是王翦初来乍到,不懂得规矩,这才将斗甯抓入圄犴的。
    王翦正色的道:“卑将当时拒不向甯君子赔礼道歉,正因着这件事情不是卑将所为,因此卑将觉得自己的做法无错,才拒与甯君子赔礼。”
    成蟜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樊於期亲自抓的斗甯,却把罪名推到王翦的头上,说是王翦抓的。而斗甯非但没有戳破樊於期,甚至还装作不知情,配合了樊於期?
    王翦沉吟的又道:“卑将觉得此事有些古怪,后来又去打听了一番,剧当时圄犴之中的牢卒言辞,甯君子被关押入圄犴,与王上成小君子前来,只是前后脚的干系。”
    成蟜眯了眯眼目:“……”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时间差,斗甯完全可以杀死齐国特使……
    第65章 哥哥都是病娇
    齐国特使坠水而亡的时候,斗甯合该已然下狱,这也是斗甯洗脱嫌疑最有利的证据。
    可如今按照王翦的说辞,斗甯的嫌疑瞬间更大了,不止如此,还凭空多出了许多的疑问。
    樊於期为何要帮助斗甯?说白了樊於期的做法,便是给斗甯打掩护,两个人应该以前就识得,那日在圄犴之中,两人却装作客客气气,一副才相识的模样。
    王翦拱手道:“成小君子,卑将并非搬弄是非之人,只是卑将觉得其中有疑,所以便探听了一二,又因着成小君子对卑将有恩,此事事关成小君子的兄长,卑将不想隐瞒,这才将此事告知成小君子。”
    成蟜回过神来,点点头道:“蟜虽认识王翦大哥不足几日,但是深知王翦大哥的为人,绝不是搬弄是非之徒。”
    “多谢成小君子信任。”
    成蟜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便道:“王翦大哥,蟜想去见一见樊将军。”
    王翦是个聪明之人,他并非有勇无谋,成蟜一提出来,他便知晓成蟜的用意,成蟜是想去探一探樊於期的口风。
    王翦有些为难:“不是卑将阻拦成小君子,只是……樊将军当时将罪责推在卑将的头上,便是有意隐瞒此事,所以成小君子便是去问,兴许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成蟜一笑,颇有些胜券在握的意思,道:“王翦大哥不必担心,蟜……自有法子。”
    成蟜可不是一般人,他五感敏锐于常人,又有大傩伥子玉佩在手,询问樊於期只是想要打草惊蛇,樊於期便是口头上不说,心里总会有多多少少的心声,到时候还不是被成蟜清清楚楚的听了去?
    王翦奉命保护成蟜,便跟着成蟜一道离开了路寝宫。
    樊於期正在章台宫大门口训话,成蟜走过去,遥遥的招手,十足热络的道:“樊将军!原来你在这里啊,真是叫蟜好找!”
    樊於期看到成蟜,又看到跟在成蟜身后的王翦,心理活动立刻便来了。
    樊於期:【王翦这小子如何跟着若敖成蟜?若敖成蟜今日来找我,怕不是王翦说了些甚么?】
    樊於期心理活动剧烈,面子上笑道:“成小君子,不知可是要出宫?”
    成蟜一笑:“不不,蟜不是要出宫,是特意前来寻樊将军的。”
    樊於期:【寻我做甚么?难道真是王翦说了甚么?】
    樊於期干笑道:“不知成小君子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成蟜笑眯眯的道:“并非甚么要紧事儿,只是顺道路过,与樊将军打个招呼。是了,前些日子,我家兄长因着犯了夜,被抓进圄犴之中,真是麻烦樊将军了。”
    “哪里的话,”樊於期看了一眼王翦,道:“都是樊某手底下的新兵蛋子不懂事儿,这才冲撞了甯君子,把甯君子抓入圄犴这肮脏之地,甯君子贵为楚国副使,何其尊贵,樊某真是惭愧呢!”
    “诶,”成蟜装作甚么也不知情,道:“樊将军,您可别这么说,若不是当时我兄长被抓入了圄犴,就要扣上谋杀齐国特使的罪名了!这帽子如此之大,我兄长还不被压趴下来?说到底,都是樊将军您的功劳!”
    樊於期:【看来……王翦并没有多说甚么,成蟜并不知我与斗甯的干系,也不知是我将斗甯抓入圄犴,掩护的斗甯。】
    成蟜将樊於期的心声读的一清二楚,不必多说,樊於期与斗甯早就认识,而且樊於期抓斗甯入圄犴,为的便是掩护斗甯,至于掩护甚么不言而喻。
    成蟜已然把自己要打听的,全都打听到了,便不再多话,转身急匆匆离开。
    王翦跟在身后,道:“樊将军口风很严,成小君子这般打探恐会无功而返。”
    “不,”成蟜幽幽的道:“蟜已然清楚了。”
    王翦奇怪,方才他也在场,樊於期分明甚么也没说,成蟜却说自己已经清楚了。
    成蟜埋头往章台宫的公车署而去,直接登上轺车。
    王翦道:“小君子这是要出宫?”
    成蟜干脆利索的道:“出宫,去别馆。”
    王翦听到别馆二字,立刻便想到了斗甯,便想到了昨日的那个亲吻,收敛了自己的心神,拱手道:“是,小君子。”
    骑奴驾士赶车,王翦护卫,成蟜一行人立刻赶到了别馆。
    斗甯惊讶的看着匆匆而来的成蟜,拉着他进入屋舍,道:“蟜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王翦,面容与平日里无异,仿佛昨日的意外并不曾发生一样,微笑道:“王翦将军也来了。”
    成蟜面容有些许的凝重,道:“兄长,有些事情,蟜想与你单独谈谈。”
    他说着,看了一眼王翦,道:“有劳王翦大哥在外面守着。”
    “是,小君子。”
    成蟜拉着斗甯入了屋舍,关上大门,斗甯笑道:“蟜儿,是甚么事情,如此的郑重,还怕被旁人听了去不成?”
    成蟜凝视着斗甯的双目,道:“兄长,是关于齐国特使坠水一事。”
    斗甯的面色陡然一僵,随即道:“哦?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定下了么?齐国特使是因着醉酒,失足溺水而亡,如今齐国使团已然离开,还有甚么可说的么?”
    成蟜幽幽的道:“兄长,齐国特使当真是失足溺亡的么?”
    斗甯维持着笑容:“蟜儿,你到底要说甚么?”
    成蟜又问:“兄长当真是被王翦抓入圄犴的么?”
    斗甯的笑容慢慢消失,凝视着成蟜,没有立刻说话。
    成蟜第三次开口询问:“兄长与章台宫卫尉樊於期将军,可是旧相识?”
    斗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袍,面容还是那般的平静镇定,但一切都瞒不过成蟜的眼目,斗甯显然是心虚了。
    成蟜再次开口道:“兄长被抓入圄犴,根本不是王翦所为,而是樊於期为了掩护兄长,给兄长开脱的一个借口,对么?因着兄长当时便在章台宫湖边,齐国特使并非失足落水,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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