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成蟜微笑着开口,道:“回禀秦主,芈夫人正在传授蟜关于床笫之欢的道理。”
    芈夫人的脸色一僵,尴尬的看向嬴政。
    嬴政倒是平静,果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模样,挑眉道:“是么?”
    “可惜,”成蟜感叹的摇头,颇为有些惋惜的道:“可惜芈夫人入宫时日虽久,然,于此却没有多少经验可以传授,还需蟜自己慢慢感悟参透了。”
    芈夫人脸色更是难看,这不就是明着说自己不受宠么?!
    嬴政挑唇一笑,顽味的看向成蟜:“哦?那寡人可是很期待成小君子的感悟了。”
    第47章 占便宜
    成蟜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芈夫人,微微一笑:“请秦主放心,蟜必然竭尽全力,侍奉秦主,也算是不辜负了芈夫人的提携之恩,不是么?若不是芈夫人,怎能有蟜的今日,蟜这人便是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芈夫人越听越是气怒,若不是嬴政在场,绝对和成蟜当场翻脸。的确,是她努力经营,这才将成蟜弄进了路寝宫,不然依着成蟜外臣的身份,怎么可能进入秦王的寝宫?
    一方面,芈夫人想要再从楚国弄一个人来帮助自己,结成小团体,但另一方面,芈夫人又害怕这个人太过得宠,会抢了自己的势头,倒不见得芈夫人有多喜欢嬴政,而是因着在秦国的地位与利益罢了。
    芈夫人气的浑身哆嗦,却还要笑起来,扮作知书达理的模样:“成小君子,你言重了,你远道而来,总归是客呢……王、王上……”
    芈夫人生硬的转变了一个话题:“妾差点忘了,还未与老太太请安,这便告退了。”
    嬴政明镜一般的人物儿,如何能不知芈夫人的心思,点点头道:“去罢,给大母请安要紧。”
    “敬诺,那妾告退了。”
    芈夫人急匆匆而走,生怕晚走一步,便会被成蟜劈头盖脸的再怼一顿似的。
    芈夫人一走,嬴政微笑的看向成蟜:“身子如何了?”
    成蟜拱手道:“多谢秦主,蟜已然无恙。”
    嬴政点点头:“看起来也是恢复了不少,总有精神头吵架了。”
    成蟜知晓他说的是芈夫人的事情,芈夫人虽然只是一个妾夫人,但嬴政的后宫之中没有甚么人,妾夫人已然是目前最高的级别,更何况,芈夫人还有华阳老太后撑腰,虽然楚派大不如从前,但饿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都是这么个道理儿。
    成蟜今日却毫不留情的回怼了芈夫人,芈夫人心里头能痛快么?恨不能手撕了成蟜的心思都有了。
    成蟜则不以为然的道:“蟜从来不会上赶着找事儿,但是若事情找上门来了,蟜只会一味退缩的话,反而会让许多事情变得麻烦,愈演愈烈,不是么?”
    嬴政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表面上弱不禁风,万千不胜,但骨子里其实硬气的紧,还有点子毒舌,得理不饶人,甚至小小的狡黠,就好像……
    好像蟜儿……
    嬴政眯起眼睛,心窍愈发的深沉起来。
    成蟜如今手里握着大傩伥子玉佩,并非是半块,而是一整块,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一整块玉佩都在自己掌心里,很可能是嬴政发现自己身子骨儿特殊,所以才将玉佩放在自己手上,帮助自己退热的。
    此时,他便清晰的听到了嬴政的心声,可比半块玉佩要清晰轻松许多。
    嬴政:【此子不只容貌与蟜儿相似,甚至连说话的语气、态度都如此神似,难道……】
    成蟜心头一喜,便宜哥哥看出我来了,眼下正是相认的好时机!
    嬴政:【不对,亦或许是经过楚人精心调*教罢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楚人包藏祸心,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冒充蟜儿之徒,不过是想要依附与寡人罢了。】
    成蟜:“……”哥哥的疑心病,还是那么重啊!
    成蟜冷静的思索着,如今若是与嬴政相认,必然会招惹嬴政的猜忌,还不如暂时不告诉他,然后在平日的相处之中,慢慢的显露出熟悉感,让他知晓自己就是成蟜。
    更何况……
    成蟜低垂下头,还有大傩伥子玉佩呢,若是成蟜没有记错,嬴政也会读心,虽然只是断断续续。
    若是能让嬴政亲自读出自己的心思,总比自己说出口,要可信的多罢?毕竟人都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而不相信旁人叙述的,尤其是嬴政这样的帝王。
    成蟜当即把玉佩摘下来,双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秦主,蟜醒来之时,这玉佩不知为何会在蟜的手中,现在物归原主。”
    嬴政低头看了一眼玉佩,伸手便要拿回来。
    成蟜猜的无错,当时他病的太厉害,又被楚国大行人殴打,一直昏迷不醒,嬴政便“鬼使神差”的将玉佩放在了成蟜手中,果然,有了玉佩的加持,成蟜恢复很快,如今发热也退了下去。
    玉佩离开成蟜手心的一刹那,成蟜但觉身子发冷,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成蟜的身子可比自己想象中要柔弱许多,咳嗽忍也忍不住,头还有些发晕,浑身无力,脖颈上麻痒痒的,似乎是要过敏起疹子。
    嬴政眯了眯眼睛,拿起玉佩的手一顿,他咳嗽起来的模样,忍耐着麻痒的模样,与蟜儿十足的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啪!
    半块玉佩落在成蟜掌心之中,成蟜惊讶的看着手中洁白的大傩伥子玉佩,随即又看了看嬴政。
    嬴政淡淡的道:“既然你要为寡人办事,这半枚玉佩,便是信物,寡人令你仔细保管,但凡有任何差池,为你是问。”
    “可……”成蟜一时反应不过梦来。
    可便宜哥哥的读心术本就半半落落不清不楚的,如果只拿着半块玉佩,不知还能不能读心。
    成蟜屏气凝神,在心里唤了几次哥哥,嬴政手里分明拿着另外半块大傩伥子玉佩,但是一点子反应也没有。
    嬴政:【这成小君子身子如此娇弱,若是没有大傩伥子玉佩,恐怕明日便会一命呜呼,寡人暂时将玉佩放在他处保管,一旦他身子好转一丝半点,立刻将玉佩收回也不迟。】
    成蟜:“……”
    凭借着成蟜对嬴政的了解,哥哥这是在关心自己,只是有些子的口是心非罢了。
    成蟜登时哭笑不得,欢心的是哥哥关心自己,嬴政打心底里还是“认识”自己的,只是他的戒备心如此之强,不能轻易放松警惕罢了。
    不欢心的是,嬴政只有半块玉佩,显然无法读心,想让嬴政主动认出自己,靠读心基本是不可能了。
    成蟜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那……那便多谢秦主了。”
    成蟜低垂着头,摩挲着掌心中的半块玉佩,略微有些出神,无论如何,哥哥还是担心自己的,他心中升起一股庆幸。
    七年,对于嬴政来说,已然整整七年了,但嬴政并没有将公子成蟜忘记,对于一个从未领略过亲情的人来说,成蟜感觉特别的知足,甚至是会感动,心窍之中暖洋洋的。
    原来有这么一个惦念着自己的人,真好……
    嬴政见他一直对着玉佩发呆,不由眯了眯眼目:【楚人寻得半块大傩伥子玉佩,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发现玉佩的端倪,若是玉佩的秘密被他人知晓,那么这个成小君子也绝对留不得!】
    成蟜:“……”我还没感动完呢,哥哥便对我起了杀心!
    嬴政试探的道:“成小君子,这玉佩你们楚人是从何处寻来?”
    “这个……”成蟜道:“其实蟜也不太知情。”
    “哦?是么。”嬴政又道:“看成小君子对这玉佩爱不释手,或许可有甚么内情?”
    成蟜心里思索着,如今嬴政与我还未认亲,一口笃定自己是楚人精心培养调*教出来的,自己若是透露大傩伥子玉佩的秘密,简直死路一条,还是暂时保守秘密罢。
    成蟜干笑:“这玉佩精美别致,不瞒秦主,蟜是个爱玉之人,自然对着玉佩爱不释手了。”
    “原是如此。”
    嬴政:【看来楚人并不知晓玉佩的秘密,暂且留他一命。】
    成蟜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嬴政又道:“既然你收了寡人的信物,从今往后,便一心一意的为寡人办事,少不得你的好处,相反……你若是敢背叛寡人……”
    不等他的话说完,成蟜已然迫不及待的表达忠心,但又不觉得油腻,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
    成蟜微笑:“请秦主放心,蟜是一个生了眼珠子之人,放眼天下看去,普天之下还有比秦主更加英明的君王么?蟜便是为了自己个儿的前程,也不会站错队,跟错人。”
    嬴政轻笑一声:“寡人真真儿不得不夸赞一句,成小君子的眼光独到了。”
    二人正在说话,小胡亥怯生生的拉着成蟜的袖袍,低声道:“哥哥、哥哥……”
    成蟜连忙安抚小胡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嬴政低头看了一眼小胡亥,皱眉道:“这是你的弟亲?”
    “正是。”成蟜道:“这是蟜的弟弟。”
    成蟜说罢,立刻开始静气凝神读心,毕竟在成蟜的印象之中,胡亥可是嬴政的幼子,将来的秦二世,怎么成了自己弟弟呢?
    嬴政:【这幼子无论是容貌,还是名字,竟都与寡人上辈子的幼子一模一样……】
    果然!
    成蟜也惊讶的看了一眼小胡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出现影响了甚么,竟然让小胡亥提早出现这么多。
    嬴政略微思量,便道:“这小娃儿与寡人投缘的紧,寡人第一眼看到他便觉得亲切,不如这般……令他拜寡人为义父,成小君子意下如何?”
    “义、义父?!”成蟜难得打了一个磕巴,震惊的瞪着嬴政。
    胡亥现在是自己的弟弟,拜嬴政为义父,那自己呢?不也成了嬴政的干儿子么?说好的弟弟呢,这辈分突然乱了。
    而且胡亥才三四岁,这个好说,便算是拜嬴政为义父,年龄上绝对说的过去,自己的年龄怎么也有十七岁左右,和嬴政其实没差太多,年龄上绝对说不过去的。
    成蟜尴尬的道:“这……秦主厚爱,只是……”
    嬴政对小胡亥笑得十足温柔:“亥儿,可愿拜寡人为义父?”
    小胡亥一脸懵懂,但是显然很喜欢嬴政,毕竟嬴政身材高挑,肩膀宽阔,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帝王的威严,但笑起来又温柔犹如春风,简直是男女老幼通杀。
    “嗯嗯!”小胡亥一蹦一跳:“义父父!”
    成蟜:“……”头疼。
    嬴政摸了摸小胡亥的小脑袋,挑眉对成蟜道:“寡人收胡亥为义子,不过成小君子放心,小君子不改口也无妨。”
    成蟜:“……”便宜哥哥绝对是想占我便宜……
    “好了,言归正传。”嬴政收敛了笑容,正色起来:“你方才得罪了寡人的妾夫人,芈夫人乃是楚国的王宗之女,又是楚国大行人的女弟,与华阳老太后沾亲带故,她这会子,怕是要去找老太太哭诉不休,你可有对策?”
    成蟜虽不知芈夫人的性子,但她知晓华阳老太后的性子,华阳太后手腕雷厉风行,但是唯独耳根子有点软,十足照顾小辈儿,护犊子,芈夫人如是这般去哭诉,老太后自然要护着她的亲戚了。
    成蟜莞尔一笑:“请秦主放心,蟜打算亲自去拜见老太后,若是连这点子小事儿都无法摆平,还如何替秦主分忧呢?”
    嬴政道:“你长年居住在楚地,老太太的秉性、手段,你都不甚了解,竟如此十拿九稳?”
    成蟜心想,那你可错了,华阳太后的手段和脾性,自己摸得门清儿,毕竟自己曾经可是老太太最偏爱的晚辈,如何博得老太太欢心,成蟜是有一套成熟的小技巧的。
    “请秦主不必担心,蟜自有法门。”
    嬴政轻笑一声:“担心?你不过是寡人手中的一把刃,寡人何必担心一把刀刃呢?”
    成蟜挑了挑眉,便宜哥哥就是嘴硬心软。
    成蟜可不知晓,认为嬴政嘴硬心软的人,唯独他一个儿,眼前这个上位七年的秦王政,对旁人绝对不会手软,更别提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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