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
    成蟜睁大眼目,是便宜哥哥嬴政!
    没想到嬴政的队伍前日出发,行了两日才到此处。
    “唔唔唔……”成蟜奋力扑腾,只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不只是说不出来,因着大傩伥子玉佩从身上脱离,四周环境肮脏,匪贼的手也不干净,死死捂住成蟜的口鼻,成蟜只觉得吐息困难,浑身过敏麻痒,难过的几乎昏厥。
    “射师可听到了甚么动静?”嬴政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
    蒙武的嗓音道:“回禀长公子,卑将并未听到甚么响动。”
    嬴政道:“兴许是政多疑了,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敬诺,长公子。”
    蒙武传令全军扎营,嬴政亦转身往回走去,咔嚓一声,脚下似乎踢到了甚么,不经意的低头一看。
    “玉佩?”
    嬴政弯腰将玉佩捡起,这枚玉佩实在太眼熟了,雕刻螭虎食人图,嬴政蹙眉,若有所思的道:“大傩伥子玉佩?”
    玉佩……
    成蟜难过的无法吐息,浑身软绵绵的几欲昏厥,脑海中一闪,似乎想到了甚么,是了,玉佩!
    嬴政的五感敏锐,同样可以通过玉佩感知,成蟜如今被制,无法开口呼救,但只要嬴政握着玉佩,成蟜不需要开口,亦能呼救!
    成蟜当即不再挣扎,努力屏气凝神,集中心声意念。
    嬴政狐疑的握着玉佩,此地距离咸阳宫有一段距离,距离咸阳猎场也有一段距离,成蟜的玉佩怎会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这玉佩上竟还残留着一丝丝温热的体温……
    【救……】
    嬴政环视四周,似乎听到了人声?这若有似无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十足的酷似成蟜。
    【哥……哥……】
    【哥哥……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蟜蟜:糟糕,有坏蛋!
    蟜蟜:打个电话向哥哥求救吧!
    *
    蟜蟜表示,诶嘿没想到吧,我辛辛苦苦护住的马甲,被自己亲手扒掉了……
    第19章 实话
    成蟜屏气凝神,拼命在心中默念:哥哥救我!我是蟜蟜!我在草丛中,我被贼人绑架了!
    匪贼自然不知成蟜在做甚么,还以为他终究是个小孩子,闹腾够了没了力气,便稍微老实了一些。
    沙沙……
    嬴政弯腰捡起大傩伥子玉佩之后,脸色隐约露出一丝狐疑,之后并未停留,转身离开。
    成蟜睁大眼眸:哥哥!怎么回事?你听不到么?我是蟜蟜!救我啊!
    成蟜在心中大喊,嬴政的脚步却一刻也没有停留,走得十足流畅,转眼便不见了人影儿。
    黑衣贼人松出口气,转身带成蟜往回走,刚走了一步,黑衣贼人似乎听到了甚么,猛地回头,却还是晚了。
    “啊!”贼人大喊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被贼人拎着的成蟜大头朝下栽下去,“嘭!”却听一声轻响,成蟜并未有摔在地上,而是被拦腰抱住。
    成蟜吃惊的抬起头来:“哥哥?”
    是嬴政!
    嬴政去而复返,他方才的确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响声,说自己是成蟜,在草丛中,被贼人绑架,嬴政故意转头离开,其实是为了令贼人松懈,立刻折返回来,一击得手。
    成蟜被那贼人捂着嘴巴,浑身过敏,红肿起包,不止如此,还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头晕目眩,虚弱无力。
    成蟜瘫软在嬴政怀中,目光无力的注视着嬴政纳在手中的大傩伥子玉佩,小肉手轻轻张合,似乎是想要去抓玉佩,但距离太远,一点子也碰不到。
    【玉佩……】
    【玉……玉佩……】
    成蟜分明没有任何力气张嘴说话,嬴政却再一次听到了成蟜的声音,那音色带着丝丝空灵,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如斯真实。
    嬴政眯起眼目,不是错觉,千真万确。
    他慢慢抬起手来,将玉佩拿到成蟜面前,成蟜用尽全力,张开小肉手将玉佩纳在掌心。
    “呼……”成蟜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红肿的过敏肿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解,大小堆叠犹如豆瓣的红肿一点点消散,不出转瞬,一张小肉脸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白皙透亮。
    嬴政眯了眯眼目:【此玉佩果然大有端倪。】
    成蟜此时握着玉佩,自然可以听到嬴政的心声,他稍微缓解一些,连忙一把“抢”过玉佩,塞在自己怀里,岔开话题道:“哥哥!大事不好了,快救斯斯!斯斯还在他们手中!”
    李斯撞开匪贼,那些匪贼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将他抓起来,不由分说,“砰砰”就是两拳打在腹上。
    “嗬……”李斯猛烈的沉吟一声,摔倒在地上,因着疼痛蜷缩在一起,不停的颤抖着。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匪贼拳打脚踢,喝骂道:“等抓住了那个奶娃子,让你们一起死!”
    李斯尽量蜷缩起来,护住自己的脑袋,砰砰的拳打脚踢突然掐然而止,紧跟着是“嘭——”一声巨响。
    李斯迷茫的抬起头来,地上飞溅的都是尘土,刚刚对他踢打的两个贼子尽数倒在地上,好似已经昏迷。
    “幼公子?!”李斯先看到了小小的成蟜,紧跟着更加吃惊的道:“长公子?”
    无错,将两个贼子打晕的,正是嬴政!
    “幼公子!”李斯道:“幼公子没事实在太好了!”
    成蟜跑过去,给李斯松绑:“斯斯,你也没事罢?”
    李斯摇头:“只是被打了几下,幼公子可有受伤?”
    成蟜道:“没有受伤,多亏了斯斯的你保护,当然啦,还有哥哥!是哥哥救了蟜蟜!”
    嬴政上下打量李斯与成蟜二人,最后将目光聚拢在成蟜的小胸脯,确切的来说,是成蟜怀中藏着玉佩的方向。
    嬴政:【大傩伥子玉佩的端倪,不得不查。】
    成蟜:“……”便宜哥哥还在想玉佩呢!
    成蟜眼眸微微转动,眼下自己得救,嬴政定然会追问玉佩,干脆……
    “幼公子!幼公子晕倒了!”
    在李斯的惊呼声中,成蟜突然一仰头,两眼一闭装作体力不支晕倒的模样,嬴政眼疾手快,一把拦腰搂住,将人抱在怀中。
    嬴政蹙眉道:“驻军营地就在前方,先随予回去。”
    “是,长公子。”
    嬴政抱着“昏迷”的成蟜进入营地,蒙武一眼便看到了,连忙赶过来:“长公子,这是……?”
    嬴政道:“前方不远有几个黑衣贼子昏迷,劳烦师傅带些武士过去,绑回来。”
    “敬诺,长公子!”蒙武没有废话,也不多问,点了几个黑甲武士立刻出营。
    嬴政又转头对李斯道:“你先下榻,有甚么话等蟜儿醒了早说。”
    “是。李斯敬诺。”
    嬴政抱着成蟜进了自己的营帐,将他轻轻放在软榻上,也不说话,便兀自坐在一旁的榻牙子上,双手抱臂环胸,目光上下打量着成蟜。
    成蟜平趟的姿势,倒是方便了嬴政的打量,目光毫无阻碍,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扫视。
    成蟜:“……”感觉自己要被盯成了马蜂窝。
    成蟜:“……”便宜哥哥怎么还不走?
    成蟜:“……”
    一炷香“挺尸”之后,成蟜实在挺不动,干脆装作悠悠转醒的模样,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轻轻扇动,用小肉手揉着自己的额角,十足“做作”的道:“蟜蟜怎么了?头……好晕哦!”
    嬴政还是保持着那样抱臂的姿势,平静的注视着成蟜,他分明没有握着大傩伥子玉佩,却仿佛可以洞悉旁人的心声一般,早已猜到成蟜乃是装晕,淡淡的道:“醒了?”
    “醒、呵呵……醒了!”成蟜干笑。
    “蟜儿,”嬴政微微抬了抬下巴:“不说说么?”
    “说……?”成蟜眨巴着的大眼睛,令自己看起来尽量天真无邪一些:“哥哥,说甚么吖?蟜蟜……蟜蟜听不懂哦!”
    嬴政微微一笑,面容俊美又亲和,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哥哥,幽幽的只吐出两个字:“玉佩。”
    咯噔!
    成蟜心头一颤,便宜哥哥当真不好糊弄,兜了真么一大圈,还想着玉佩呢。
    成蟜歪了歪小脑袋:“哥哥,玉佩……玉佩怎么了吖?”
    他打定主意装傻充愣,从怀中将玉佩拿出来,用小肉手爱惜的抚摸了两下:“是了,玉佩没事!这可是大母送给蟜蟜的玉佩,若是磕了碰了,便大事不好了!还是哥哥想的周全!”
    嬴政却不给装傻的机会,直白的道:“蟜儿,还要与哥哥装傻么?此大傩伥子玉佩,另有端倪,不是么?”
    不等成蟜抵死不认账,嬴政已然有条不紊的道:“为兄观察过你几次,蟜儿体弱多病,但凡有这玉佩佩戴在身,便可压制诸多不服之症。”
    在古代,是没有“过敏”这个词眼的,古人所说的不服之症,其实便是过敏的意思。
    成蟜心头猛跳两下,你哥哥果然是你哥哥,这都被他看穿了。
    “不止如此,”嬴政注视着成蟜的眼目,笃定的道:“这大傩伥子玉佩,还可助佩戴者,听旁人所不能闻,例如……心窍中的真心话。”
    “是、是嘛?”成蟜睁大圆溜溜的猫眼,仿佛第一次知晓这件事情,目瞪口呆的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嘛?蟜蟜怎么不知呐?”
    嬴政一笑:“蟜儿不知?也罢,那让哥哥来试试。”
    说罢,宽阔的手掌伸过去,成蟜连忙向后躲闪,不敢让嬴政碰到自己的玉佩,可嬴政是个练家子,成蟜小小一只,又不会武艺,瞬间被嬴政抓住了小胳膊,往怀里一带,玉佩仿佛“自投罗网”,直接纳在了嬴政的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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