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是一个漫长而寂静的夜晚。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铺出一片寂静冷清的光影,黎桢似乎是被这冰凉的光线穿透心神,呆呆地望着夜空。
    直到天际线开始露出一抹灰白。
    自从昨晚她强行让靳博序离开,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个晚上。
    黎萍的命令仍在耳边回响,黎桢的思绪在黑暗中游荡了整个夜晚,却找不到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无法把祁峥牵扯进进来,但她明白自己必须找到一个人出来。
    要是找不到,她知道自己的亲妈黎萍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算了。
    这种两难的境地,让黎桢感到无比困扰和无助。
    她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忘记了身上有痕迹要遮。为什么偏偏就穿了那件吊带睡裙趴着睡着了。
    这是惩罚吗?
    是老天对她违背伦理的做法,和自己亲哥哥上床而降下的惩罚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黎桢心想,她甘愿接受一切代价。
    早晨七点多钟。
    她听见靳博序买早饭回来的声音。
    昨晚,她费尽心力才说服他不要站出来,说服他的方式很简单,依旧是以她的生命为筹码。
    即使他求她不要再用她的死来威胁自己,但她无路可走,别无选择,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
    如果还有什么能让他退后一步,那肯定是她。
    这种不得已的做法,让黎桢心里此刻充满了苦涩。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门外,靳博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语气温和,带着关切,“桢桢,早餐我买好了,出来吃早饭。”
    这时候黎桢哪有什么胃口,她没有回答他,眼睛直直看着窗外的枫树。
    心不在焉。
    没有响动,站在门口的靳博序思索了几秒,转动门把手推门进来。
    而黎桢依旧没有回头。
    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与她说话:“你一晚都没睡,事情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先去把饭吃了,我们再说。”
    黎桢转动眸子,视线缓缓降落在他俊朗的面孔上。略带疲惫的神情,一眼便透露出他整夜也未曾入睡的事实。她轻声问道,“哥真的有解决的办法吗?”
    她还以为他在哄她。
    他整理着她的发丝,回答:“嗯,我约了杨昊钦。”
    “昊钦哥?你叫他做什么?”黎桢没有理解他的用意。
    靳博序沉稳道:“妈这边如果过不去,我会告诉他一切,让他帮这个忙。”
    黎桢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但昊钦哥要是知道,你还能和他做朋友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事,你不要因为我,毁了你们之间的友谊。”
    这会儿她还操心他的人际关系,真傻。
    这么傻,幸好是他的,不然真的很容易被人骗。
    他笑了下,语气保持着冷静而深沉,“杨昊钦不会的,我和他这么多年朋友,他性格我很清楚。昨晚我想过,找他是最能将事情带来的影响降至最低的选择。他家里,他爸时常在国外,家里只有保姆,身边最亲近的人是他姑姑,最重要的是他会把这件事做到最保密,不会泄露出去。”
    黎桢还在高中,他必须得保证这件事不被除了杨昊钦外的人知道,祁峥他不了解,他的家人他更不了解。
    既然他无法承认一切,他就必须做出最稳妥的选择,把风险降到最低。
    靳博序深知,只要黎萍没有找到人,这件事就绝不会画上句号。
    即便黎桢咬死不说,她都有办法逼黎桢说出来。
    可这样的忙,昊钦哥真的会帮吗?黎桢眉头紧锁,满心的忧虑在她声音中显露无疑,毕竟是这么不好的事,会对他有影响的。
    影响就是,在黎家,杨昊钦肯定以后进不了门了。
    靳博序知道她担心什么,他出声安慰道:“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有我来解决就行。”
    接着,他继续道:“这个天大的人情,后面自有我来还,你现在只需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就行。”
    黎桢心里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本来靳博序根本不会找任何人,他做的事他来担,这才是他的做事风格。
    找上杨昊钦,完全是被逼不得已的办法。
    他能豁出自己,但黎桢已经把这条路堵死。要他看着她一个人为难,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眼前,只能找一个折中的办法。
    有了解决方法,他千哄万哄把黎桢哄到了饭桌前。
    紧接着他就敲门去叫母亲黎萍出来吃早饭。
    结果半天没有人答应,他打开门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靳博序心跟着沉了下来。
    跟过来的黎桢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急如焚道:“妈呢,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应该是我去买早饭的时候。”靳博序思绪运转,侧头看向她。
    “她去哪儿了?”说出这句话,黎桢心头顿时涌上了一个人名。
    靳博序的回答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祁峥家。”
    到底是了解黎桢,作为母亲,黎萍料到了自己的女儿不会叫祁峥来,所以她选择直接找上门。
    黎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可、可她怎么知道祁峥家在哪儿?”
    “肯定是问了你另外两个朋友。”
    为了时常找到黎桢,黎萍手机里有冯静和柯凡的号码,还有他们家长的。
    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三家关系还算不错。
    黎桢转身回了卧室看手机,她手机晚上都是静音,昨晚她也没心思看,这会儿打开,果真有冯静他们的消息。
    冯静问她跟祁峥怎么了,她妈一大早就向她打听祁峥家在哪儿,也不说干什么,吓得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说了。
    看到这条消息后,黎桢眼神不安地落在靳博序身上,声音紧张万分,我们该怎么办,哥?
    事情朝了最坏的方向发展,靳博序不知道祁峥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略为思考片刻,他按上黎桢的肩膀,说道:“我去祁峥家,你在家待着。”
    说完,他快速向外面走去,如风一般消失在了家里。
    下楼的路上,靳博序向杨昊钦要了祁峥家地址,便打车跟了过去。
    按时间推算,他知道黎萍离开家不到半个小时。
    洗漱的时候,他还听见黎萍房间有响动。
    这个半个小时会发生什么,决定了整件事情的走向。
    周六不限号,路上车很多。
    查看完路况的靳博序,避免被堵在高架桥上,为了追赶黎萍,他让师傅走了另一条路。
    一路上他都在联系黎萍,但没人接。
    车飞快在路上行驶着。
    大约一小时后,车子在金源府别墅区停了下来,这种高档别墅区不好进,他特意找了杨昊钦在门口等着,反正他和祁峥家是邻居,住的很近。
    “看见我妈了吗?”两人见了面,靳博序径直问。
    “没啊,阿姨说不定从另外一个门进去了,到底出什么事了?”看他这样着急,杨昊钦也是很急切,担心出了大事。
    靳博序:“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先去祁峥家。”
    “我跟你一起。”
    说完,他们两个一起朝小区里面快速走去。
    十来分钟后,他们在一栋装修豪华的独栋别墅门前停下。
    走到门前,他们才发现门口的棕红色实木外门开着。
    省了按门铃的步骤,靳博序让杨昊钦先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他刚越过玄关,就听见祁峥笃定的声音传来,“爸、妈、阿姨,我承认是我,都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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