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假的。”
    谢七道:“只待她后日入府便能一举拿下。”
    驿馆人杂,抓人不妥,那么把人带去将军府神不知鬼不觉拿下才是最稳妥的,这个办法也是天子属意的。
    谢云舟出谋划策,天子颁下密诏,责令谢云舟必须把人抓到。
    谢云舟手慢慢舒展开,喉结滚动,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什么,他道:“阿黎,等我。”
    转身欲离开时,紧闭的红色朱漆大门打开,有人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欸小姐,你慢点慢点。”金珠搀扶着江黎,护着她,以免她摔了。
    “喝,继续喝。”江黎笑着说道,“阿卿,继续喝。”
    银珠搀扶着何玉卿,用尽全力才能把人扶好。
    何玉卿红着脸道:“好,继续喝。”
    两人手用力碰了下,何玉卿嘿笑,“阿黎,你还难过吗?”
    “难过?我为何要难过?”
    “谢云舟啊,谢云舟要娶那个公主了。”
    谢云舟听到何玉卿提他的名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墙角挡住了他的脸,他慢慢探出头,想听的更清楚些。
    “呵,我为何要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江黎道,“我同谢云舟已经和离了,我,不要他了。”
    “对,是你不要他的,”何玉卿用力点点头,“他配不上你,阿黎值得更好的。”
    “他就是个混蛋,”江黎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吗,“那个混蛋早从这里剔除了,他…什么都不是。”
    “好,什么都不是。”何玉卿颤颤巍巍走过来,“回头我给你找更好的。”
    “好,”江黎道,“空了我就去相看相看。”
    谢七听到这敲了下额头,想把方才说的那句“二夫人会生气”收回来,这怎么看怎么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还说要同其他男子相看,看来二夫人真是放下了。
    谢七瞟向谢云舟,只见谢云舟脸色暗沉,眼睛微眯,说不出是生气多,还是难过多。
    或许两者都有。
    谢七张嘴说道:“主子,夫人好像…真忘了你了。”
    扎心的一句,不如不说。
    谢云舟脸色更不好了,像是覆了一层冰霜,不行,他不允,阿黎怎么能忘了他同其他男子相看。
    他不允。
    何玉卿掰着手指数了数,“十个,我这里有是个顶好的男子,都说给你。”
    江黎笑笑:“好啊。”
    “你真相看?”
    “当然。”
    “那行,那我去安排,定让你找个比谢云舟好一百倍的男子。”
    “别提他。”
    江黎唇角扬高,眼睛里像是有星光跑了出来,“晦气。”
    藏在暗处的谢云舟:“……”
    谢七:“……”
    何玉卿附和道:“对,不提他,晦气,呸呸呸。”
    她对着地上呸了三声,一脸嫌弃道:“太晦气了。”
    谢云舟听罢,手指抠进墙里,隐约抠出了血渍,血是从指甲缝隙里流淌出来的,看着不多,却是钻心般的疼。
    谢七道:“主子,回吧。”
    谢云舟太久没见江黎,即便是痛得无以复加,可依然不想离开。
    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便好。
    可越看越难过,江黎过的很好,言语间连提他都不愿提,她这是有多恨他呢。
    想到她的恨,谢云舟更心伤,到底有多心伤呢?
    无法言说的心伤。
    若是流血能让他不难过,他甘愿流血。
    然,不管用,即便流着血也不管用。
    他痛,不知哪里痛,或者是哪里都痛。
    带着期翼来,失魂落魄的离开,谢云舟想,失去了江黎,他这辈子大抵是不会好了。
    折返途中,他想起一件事问:“那个大夫可找到了?”
    谢七道:“太久,不好找,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找,越快找到越好,”不知为何,谢云舟总觉得那年救他的人不是江藴。
    昔日他未曾细细思索过这件事,只是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便以为是她,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或许,真是他搞错了。
    谢七问道:“主子既然疑惑,为何不向夫人询问?”
    谢云舟何尝没问,只是江黎见都不愿见他,又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你去把大夫找来便好。”谢云舟沉声道。
    谢七:“是。”
    -
    谢府娶亲的事闹腾的太大,赵云嫣看江藴的眼神都变了,“你不说会嫁进将军府吗?”
    江藴本来就烦,听了赵云嫣的话后更烦,“嫂嫂放心,我不会在江家白吃白住的。”
    “最好如此。”赵云嫣道,“就你哥哥那点俸禄,也养不起闲人。”
    江藴不想再听她说什么,起身回了房间,婢女夏柳迎上了,递上茶盏,“夫人。”
    江藴一把挥开,茶水不小心溅出,烫红了她的手背,她轻嘶一声,随手给了夏柳一巴掌,“想烫死我啊。”
    夏柳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夫人饶命。”
    江藴看着她,突生一计,眼睛微眯道:“起来。”
    夏柳哆嗦着站起,“夫夫人。”
    “去把谢将军给我请来。”江藴道,“就说我病了,昏迷不醒。”
    夏柳见过谢云舟,下意识很怕,“奴婢奴婢怕是请不来谢将军。”
    “请不来?”江藴道,“请不来我就把你卖百花楼去。”
    “夫人不要,奴婢奴婢去请。”夏柳捂着脸道,“奴婢拼死也会把谢将军请来。”
    -
    不知夏柳如何同谢云舟讲的,还真把他给请来了谢府,今日江昭也在,见到谢云舟淡声提醒,“你已经让阿黎伤心了,最好不要再让阿藴伤心。”
    关于江藴喜欢谢云舟这事,之前他也是知晓的,只是想着江藴最后嫁了世子,江黎最后嫁了谢云舟,便没把这事说出来。
    江黎太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喜欢的,又成了亲,他不忍再让她难过,是以把这事烂在了肚子里。
    现下他最后悔的也是这,当初还不如告知江黎,这样,他的傻阿黎便不会辛苦的过三年了。
    想到阿黎,他再次想到了江藴,昨日他同江藴谈了,言语间江藴执意要嫁谢云舟,虽说他极力反对,但到底是他妹妹,他也不能真的看她去死。
    罢了,他既管不了,便也不管了。
    阿黎现在幸福便好,至于阿藴,随她吧,她若不计较外间的传言,他说再多也是无意。
    江藴等了许久才等到了脚步声,她躺在榻上,心上一喜,掀开被子看了眼身上的亵衣,指尖落在腰侧,想着只要他进门,她便把带子给解了。
    这样他便是看了她,男子看了女子是需要对女子负责的。
    江藴要的就是他负责。
    脚步声越发近了,江藴手指紧紧抓着被角,抿唇屏住呼吸。
    “咔。”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江藴被子下的指尖已经拉开了亵衣带子,隐隐露出腰侧的肌肤,上面还铺陈着一层汗。
    脚步又近了些,亵衣敞开的更大了,粉色肚兜已经现了出来。
    须臾,她感觉到有气息落到鼻息间,她用力掀开被子,叫声响起。
    “夫夫人您这是做何?”是夏柳。
    江藴睁眼去看她,皱眉问道,“怎么是你?将军呢?”
    “将军他……”夏柳咽了咽口水,“军营突发状况,他走了。”
    进门前,谢七来报,打探到了大夫的消息,问谢云舟要如何?
    谢云舟来此便是想再次亲口问个明白,既然有了大夫的消息便不用问了,说了句:“军营有事。”便离开了。
    江藴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没有算计好谢云舟不进来。也不怪江藴这样笃定,毕竟那些年的谢云舟,但凡听到江藴身子有恙都会寻个由头亲自来看看。
    还会送上名贵的药材,她几时康复,他几时才不会再来。
    他说过,他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江藴狠狠攥紧被角,眼底流淌出犀利的光,谢云舟到底为什么?
    -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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