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与掌柜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派药童往另一家医馆请大夫前来一起研讨。
    药童很快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那边也挤满了病患,都是像这样差不多的。”
    大夫与掌柜相视一眼,眼底溢满凝重,连忙让人前往衙门,请县令过来。
    然而,很快药童再次跑回来,这回他的脸色发白难看。
    “大,大夫,县令与她的夫人都发热了,是昨天起的,到现在还没有退热,想请你们过去为他们看诊开药。”
    大夫的双手莫名就哆嗦起来,双眼发直。
    他感觉他们是遇上事儿了。
    “先把所有病患集中到一起,你,赶紧去抓药,先熬大锅药汤出来,让大家都喝下去。”
    大夫很快冷静地下命令,他感觉他们是遇上瘟疫了,这种事情对于大夫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成功了,一跃成名。
    失败了,还是默默无闻,也没有什么损失。
    但很快,他又僵住,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话,只怕他们自己,也很快就会被传染上。
    想起自己早上接触了这么多病患,他忽然无比心塞。
    瘟疫确实是瘟疫,但他高估了自己。
    下午的时候就乱成一团,那些病患忽然朝自己身边的家人,或者药童扑去,撕咬下一块块血肉来嚼食。
    现场一片混乱。
    慕九月赶到这边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
    “呕!”
    慕九月没有控制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捂着胃跑到一边去大吐特吐,差点把胃都吐出来了。
    如意与知秋也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如松,影六等人冲进去,很快就将里面控制下来。
    里面的大夫与药童走出来,看到她们,冷着脸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离开这里。”
    如果真是疫症,很快就会传染开,他已经将这些病人都控制起来了,但外面还有多少,他一点数也没有。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控制,但他开的药方,病患服下去根本就没用。
    慕九月早上研究了董小雨的血液,发现她的体内有一丝毒性。
    她吓了一大跳,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老鼠的异样,心中忽然生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让如松抓了几只老鼠给她研究,果然,在老鼠的体内也发现了毒性。
    这场鼠灾鼠疫,是人为。
    老鼠的体内被下了毒,毒鼠在这片大地泛滥成灾,加上它们自身的病毒,很容易造成瘟疫。
    背后之人是谁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她不能让鼠疫就这样泛滥下去。
    她到街上来,是想来买布料回去做口罩,顺便了解一下有多少人中了毒的。
    结果刚到镇上,就看到百姓们神色匆匆,有人收拾了包裹想往外面跑的。
    她马上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让人拦住几人追问。
    鼠疫比慕九月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而且,扩散得也非常快。
    “走,去衙门。”慕九月连忙让如意驱车前往县衙求见县令。
    县令自己也是发热浑身难受,正在不停地喝水。
    他旁边的桌边,坐着一名打扮得精致的妇人。
    但妇人此时却没有半分雍容,而是毫无形象地端着一碗肉,直接用手抓着吃。
    “荒唐!荒唐!”县令看得不停地吞口水,但他又觉得有失礼数,长年的修养让他努力别过头去。
    “报告大人,外面有一名女子,自称是大夫,求见。”役差匆匆跑进来禀报,他的脸色有些惨白,早上起床后总感觉头晕目眩。
    “快快请进。”听说是大夫,县令连忙开口,至于前面说的女子,他根本就是自动忽略了。
    慕九月几人很快大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那名妇人脸色不对。
    “如意,把她控制住。”
    如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抢身上前,往中年妇人身上连点几下,将她定住在那里,并且将她面前的那盘肉拿开。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抢我的肉,还给我。”中年妇人抬起血红的双眼,脸上浮现出一缕缕的血丝,看着骇人无比。
    县令看到这一幕也骇然变色,指着妇人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刚才的时候,她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就低头吃顿肉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啊,我,我什么样子了?”中年妇人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惊慌地开口,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动不了。
    慕九月凝眉走上前,一边观看妇人一边问道:“她早上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县令连忙说道:“她刚才都还好好的,忽然嚷着要吃肉,让人给她送来了肉。”
    说着,他也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他也好想吃肉。
    慕九月微顿了下,她心生一个念头,病人患病后,首先是发热,口渴,然后想吃肉。
    一旦真的吃了肉,病情将会恶化,也很难再控制。
    她看向县令,凝声道:“大人,现在事情远远超于我们的想象,这是鼠疫,有很强的传染性。”
    “你现在马上派人去调查,都有多少人病患,将病人集中起来隔离。”
    “同时,要尽可能地控制出入口,严禁里面的人出去,那些人中不确定他们身上是否带了病症,一旦传出去,后果会很严重。”
    “再者,派人去消灭那些老鼠,将死老鼠全部集中起来烧死。”
    “速度要快,否则将再也无法控制了。”
    县令听得一呆一呆的,但毕竟也是当县令的人,他的反应还是很快。
    “你是说,我们都是患了鼠疫?可是我们并没有碰过老鼠啊?”
    慕九月皱眉看着他:“大人,先把命令安排下去,此前疫症一旦传染开,你头上的乌纱帽也别想要了。”
    第297章 安排
    县令苦着脸,他虽然还不太相信慕九月的话,但她身上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莫名的心悸。
    “我们没有那么多人。”
    县衙里总共也不过才一百来人,平时做些小事还行,但如此大型的事情,哪里安排得上?
    只是集中检查病患就人手不足了,更别说消灭鼠灾了。
    “而且,你说那些病疫会传染,那役差们到时候岂不是全部都会……”
    罗清羽在旁边冷然开口:“只要大家做好防护,多喝水,不直接与人接触,将死老鼠及时烧毁就能控制下来。”
    “我们也会召集医者,熬制大量的药汤让众人喝下,尽可能地控制。”
    “既然人手不足,那就临时征召一些青壮年去帮忙,先将病人集中控制起来,不要引起动乱,后面再消鼠疫。”
    “否则,等上面反应过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如果鼠疫扩散得严重,上面的人为了不影响到自己的乌纱帽,又控制不住,最大的可能,便是牺牲他们这些最早传出鼠疫的地区。
    县令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连忙道:“我马上让人去安排,但药材……”
    “你让人带我们去最近的医馆,让医馆配合我们。”罗清羽冷着脸下命令。
    县令不由得多看了眼前这个青年与妇人两眼,两人身边还跟了婢女与侍卫,而且,身上的气势很强,莫非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当下,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点头应下,叫来役差一一安排下去。
    “那,那我和我夫人……怎么办?”
    “你先让人用茶叶与生姜,粳米一起炒制至焦香,再熬水来服用,也让你们身边的人多饮。”
    慕九月现在的药方还没有开出来,只能用最常见的解疫症的土方法了。
    不过,这场疫症绝对不是普通的鼠疫,而是有人暗下里下毒。
    她带着人转身往外走的时候,顿了下,回头看了县令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等她们离开后,县令才抬手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才发现自己的夫人还被定在那里。
    只是,那行人已经离开,他也不好再把人叫回来。
    让人把妇人扶下去,多给她喂水,还让人按慕九月的说法去炒制茶叶粳米熬汤水,他自己踉跄着回了房。
    快速写下了一封奏折,让人加急送往州府,希望州府派人来支援。
    慕九月一行人快速赶往最近的药馆,看到的便是眼前一幕吃人的画面,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月月。”罗清羽没有理会大夫,连忙扶着慕九月转身离开,如意与如松,影六也赶紧跟上。
    走到医馆外面,慕九月又吐了好一会,直到喝下罗清羽送来的水后,她才舒服了些。
    “月月,你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些?”罗清羽皱眉,看她吐得脸色都白了,心疼得不得了。
    “相公,这波鼠疫,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慕九月尽量转移自己的想法,不再去想刚才那血腥的一幕。
    如意与影六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要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月月,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看你的脸色不好,今天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什么时候看到过她这样憔悴软弱的样子?
    “不行,我要留下来研究药方,相公,你带他们去买棉布,回去后让大嫂她们召集妇人,加急做出大量的口罩。”
    “至少,要三层棉布叠加在一起,做好后清洗晾干再用。”
    “知秋,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知秋凝重地点头,在来之前,慕九月跟知秋聊过口罩的事情,她的女红做得还不错,表示能做出来。
    “如意,你陪我一起,敢吗?”慕九月看向如意,陪她一起也就意味着直接接触那些患者,感染的机率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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