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了身,道:“赶紧学习,待会儿小娟送晚饭过来。我先走啦,不用送。”
    郑招娣抬头看着宁宛,也不矫情。
    “嗯,路上慢点儿。”
    说罢,她继续埋头苦读。
    宿舍里的其他知青也忙着学,至于地里的农活,现在不算多,大家都能想办法解决。
    宁宛离开宿舍,在回去的路上竟然瞧见了本该在学校里的叶秀娟。
    她微蹙眉,立即跟了上去。
    叶秀娟似乎有着急,跑进一个胡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宁宛。
    宁宛跟进胡同,看见叶秀娟竟然去了王饱饭家。
    这怎么回事?
    逃课就算了,还去了跟家里不对付的柏金花家里。
    宁宛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着没有出大动静。
    她悄声走去柏金花家门口,正要看看叶秀娟来这里做什么。
    就见叶秀娟站在院子里帮着柏金花收晾衣绳上的衣裳。
    宁宛的眉头皱的更紧。
    不过她很快察觉那些衣裳貌似并不是柏金花的。
    而且她的印象里,有几件好像还在知青宿舍里见过。
    这咋回事?
    难不成这些都是知青们的衣裳?
    宁宛后退两步,站在大门外侧。
    院子里的人很快忙完,所有的衣裳都装进了包袱里,柏金花背着。
    “老规矩,待会儿做完饭算钱哈。”叶秀娟的声音传出来。
    “老规矩”三个字,宁宛更是懵逼。
    好家伙的,这竟然不是第一回 。
    但她想不出来叶秀娟跟柏金花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思索间,院子里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呀,三嫂!”
    叶秀娟吓一跳,喊出来时候,还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眼柏金花。
    柏金花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她看了看宁宛,视线瞬间别开。
    “咳,那什么,小娟我先去。你、你跟你嫂子说说吧。”
    柏金花丢下这话,脚底抹油似的走出去老远。
    宁宛眨眨眼,等着叶秀娟解释。
    说实在的,对于那个曾经最爱嚼舌头根的人,她喜欢不起来。
    而且她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家里的人跟败坏自家名声的人走那么近。
    “小娟。”
    “三嫂,你先别生气。我、我也是看我小弟的面子上才答应的。”
    叶秀娟支支吾吾,宁宛一愣,“什么小弟?”
    乖乖来,最近没怎么关注这个妹妹,长本事了。
    “就是王饱饭。”叶秀娟像是下定决定说实话,立即抬起头来,“三嫂,王饱饭是我同学,我看着他力气大,还憨,之前就带着他私底下卖东西来着。”
    宁宛的眼睛瞪大了一圈儿,等着叶秀娟继续。
    “我看王饱饭还行,就一直让他跟着我,收他当了小弟。”
    “之前你给招娣姐姐送饭,我不想你辛苦,就接了这送饭的活儿。其实我没说实话,我其实送饭去,是为了揽活儿。”
    “我想着,招娣姐姐学习时间紧,你为了让她多念书,给送饭。但是别人没人给送饭。”
    “我就主动去找了别的知青,我说我给他们一天三顿做饭,用他们的粮食,我收点儿辛苦钱。”
    “洗衣裳也是我揽的活儿,也是收点儿辛苦钱。”
    “不过你也知道,我做饭就那样,做不好。洗衣裳倒是行,不过我得上学,没多少空。我就想着拦下来活儿之后,放出去,我少赚点儿就成。”
    “王饱饭知道了这事儿,求着我把活儿放给他妈,还说少给点儿也没事,他妈掉钱眼儿里了,卖力气干活儿的事不怕多。”
    叶秀娟一股脑的把事儿都交代的明明白白的。
    宁宛哭笑不得,又心生佩服。
    她下意识地问:“那你就不怕他们私下里交易,省去你这中间人?”
    第235章 你开车,我出油钱
    叶秀娟一讶,试探地问:“嫂子,你不生气?”
    宁宛故意又绷起脸,“生气,当然生气。村子里那么多的人,你非得找一个跟咱家有仇的。”
    说起来,时间久了没跟柏金花打交道,宁宛的心境也变了。
    不是原谅不原谅柏金花这种在背后嚼舌头根的人,只能说是她的生命线里没有这号人物,无所谓生气。
    但是心里多少有些芥蒂是真的。
    “嫂子,我知道错了。你可别跟妈说,不然她知道了指定气死。”
    叶秀娟抱住宁宛的胳膊摇晃,撒娇道:“好嫂子,我求你了。”
    宁宛知道叶秀娟原本也是个爱憎分明的,她多嘴问了句:“你就因为王饱饭憨,所以就带着他干活儿?”
    村子里憨的人多着那,为啥选王饱饭?
    “也不是。”叶秀娟咬了咬下唇,心一横,决定彻底坦白。
    “嫂子,我之前看见大舅帮柏金花来着。那次柏金花养的蚕好像得了病,急的她挨家挨户找人帮忙,大家都不咋会。
    大舅给咱家送山楂那天,就遇到这事儿了。然后找的宁简舟给去看了,宁简舟可厉害了,养蚕都养成蚕大夫了,啥病都会治。
    我听见大舅跟宁简舟说,柏金花不容易,一个女人家拉着俩孩子还养活男人跟年迈的爹妈,让宁简舟上上心,尽量给治疗好喽。
    三嫂,我觉得大舅跟柏金花之前就认识,不然不能帮她说情。”
    宁宛张了张嘴,她多少知道点儿大舅跟柏金花的事。
    不过宁宛不打算跟叶秀娟说,比较那涉及到长辈的隐私。
    “就因为这,你找王饱饭了?”宁宛追问。
    她觉得这个理由不算是理由。
    叶秀娟叹了口气,“嫂子,我发现我这个人挺矛盾的。那次我本来不打算找王饱饭帮忙,我种的南瓜第一次收获的时候,我是想找大刚二刚,他俩也憨。”
    “结果我找人的时候吧,就瞧着王饱饭跟大刚二刚还有别的人一起去地里送饭,别人说吃了这个那个,说的可起劲。就王饱饭落了单,没人跟他拉呱。”
    “我知道王饱饭吃的差,我见过。”
    “反正那天吧,我忽然就觉得王饱饭挺可怜的。然后脑门儿一热,我就喊他帮忙了。”
    宁宛似乎也有些理解叶秀娟的心情。
    就听叶秀娟又道:“嫂子,我老师说过救人一命……哦不对,好像是什么知错能改就是好人。”
    “柏金花后来还夸你呢,说你长得好看,懂的多,有文化,而且还说当着你的面儿不好意思道歉,其实心里觉得之前骂你还有咱妈真不应该。”
    宁宛的脸色不知不觉已经恢复正常,她呼了一口气,道:“这事儿我不多评价,你别吃亏就好。”
    她不再揪着之前的事不放,但是吧,也不会主动地去跟柏金花交好。
    叶秀娟如何交朋友,她可以在旁边给意见,不会阻止。况且,叶秀娟跟柏金花之间也不是朋友关系,她最多是问问,不会给出决定性的要求。
    “三嫂你放心吧,我不会吃亏那。”叶秀娟提起赚钱的事儿,眼珠子都是亮的。
    “洗衣裳一毛钱一件,我抽三分,万一有人故意弄很脏不好洗,还得加钱,所以那些知青都规矩,不会使坏。”
    “做一顿饭,一个人给一毛钱辛苦费。十四个知青除去招娣姐姐,剩下十三个,做大锅饭,一锅出来。一顿饭一块三,我拿五毛,柏金花八毛。”
    “这价钱收的贵的贵了点儿,不过大家你情我愿,别的社员知道了,也不怕啥。”
    叶秀娟说起这个还有些小骄傲,她感觉自己太棒啦。
    “三嫂,就你之前问的,我不怕柏金花跟他们不用我。这活儿干不长久,等那些知青们去考试,活儿就结束。但是王饱饭想长期跟我做小买卖,就不能让他妈坑我。”
    这也是当时王饱饭求叶秀娟,叶秀娟思考之后答应把活儿包给柏金花的理由之一。
    抛却私人恩怨,不得不承认,叶秀娟的思想很超前,而且为人也知道随机应变,很不错。
    宁宛知道小姑子不会吃亏,也没多言语什么。
    柏金花想靠着力气赚钱就赚,她没必要横插一脚去阻碍。
    ……
    备考的日子过的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临近考试的时间。
    宁辉特意请了假过来找郑招娣。
    瞧着轿车,郑招娣有些恍惚,心中却是欢喜的。
    “只是考试,你还特意跑来,耽误工作。”况且还不是去帝都,只是去省城,因为每个省的考试卷不一样,她属于鲁山省,不属于帝都。
    宁辉笑看着她,“这是大事,不能马虎。再说了,自己家的车,方便。”
    “自己家的”这几个字触动了郑招娣的心弦,她抛开矫情,“那我去收拾收拾。”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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