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抓住这群假冒他们为非作歹的匪徒。
    “抓贼是官府的事。”高财主说,“官府如果不管,才是江湖事,我们才能插手,这是墨门的规矩。”
    这的确是墨门的规矩,但现在……
    “那些人冒充墨门作恶。”知客说,“事关我们自身啊。”
    高财主说:“事关我们自身什么?清白吗?”他呵呵一笑,“我们本就是被官府追捕的罪徒啊,有没有人冒充,在官府眼里我们就是作恶。”
    知客苦笑一下:“但……”
    就不管了吗?
    “当然要管,但不用我们管。”高财主说,“刘宴说是在帮我们,但心里很瞧不上我们,一直认为我们作恶,再三警告,但有什么办法呢,墨门名存实亡,没有掌门,没有长老论门规行处罚,天下墨者不是我们都能管的了,看,现在就是有作恶的墨门败类,所以你一会儿让小六去见刘宴,表明我们的态度,愿意协助官府抓恶徒,绝不徇私绝不手软。”
    知客若有所思。
    “至于冒充我们身份,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那些小贼,抓住以后,官府一审问就会知道是假冒的。”高财主说,“好让朝廷和刘宴也清醒一下,天下作恶的人多得是,别把什么事都扣到我们墨门身上。”
    知客点点头,这件事这样做的话,的确很妙。
    “这群假墨徒也正好替我们引走官府视线。”他说,“接下来让我们安安静静地选出掌门。”
    高财主抚掌:“是啊,他们来得真是时候,我都没有想到这么个办法,可见是先圣在天有灵……”
    他看向上方,眼中满是虔诚。
    “这一次我墨门必能起死回生。”
    ……
    ……
    “刘宴就是不知好歹!”
    会仙楼里,有人气呼呼地冲出来,口中大骂。
    门外经过的人被吓了一跳,刘宴?该不会是大理寺卿的名字吧?谁啊,敢骂他?
    再一看眼前金光闪闪,路人忙用手搭在眼皮上,好了,别人可能骂不得,高小六骂两句也不奇怪。
    刘宴跟会仙楼关系匪浅。
    “受过我爹恩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官当当?我又不是真做事,就是要一个官袍穿穿,怎么就祸国殃民了?”高小六站在门口继续愤愤骂,“一天天在我家吃饭就是报恩了?”
    知客在后劝说:“公子别生气,咱们好好的当什么官啊,多累啊。”
    路人摇摇头,纨绔子弟又时不时发疯说胡话,他懒得理会走开了。
    高小六转过身看着知客,咬牙低声说:“我说这些人是假冒了,他不信,我说我来查,我把那些贼一个个拎到他面前,他还不信,竟然说只要我敢迈出京城城门一步,就把我关进大理寺大牢里,一年不放出来,他什么意思啊?”
    “刘大人是官,我们是贼,他戒备怀疑也是正常的。”知客小声劝,“公子不要生气。”
    高小六一甩袖子,指着楼上:“姓刘的,你就是忘恩负义,知恩不图报——”
    说罢又喊。
    “今天会仙楼刘大人包场了,刘大人一个人吃饭,吃到我们会仙楼垮了为止!”
    说罢甩袖子狠狠奔走。
    正要进门的客人们,倒也没被吓到,哎幼一声:“六爷又生气了,那今天还让我们进去吃吗?”
    知客对他们无奈笑着施礼:“六爷生气没事,跑走了,但刘大人还在……”
    他指了指楼上。
    “只怕心情不好,万一影响了大家。”
    那几个客人便笑着点头:“明白明白,了解了解。”
    会仙楼也好,刘宴也好,发起疯来怎么闹腾对方都行,他们这些无关之人站的远一点,免得无妄之灾。
    一顿饭不吃也无关紧要,京城可吃饭的
    酒楼多得很,他们说笑着转身离开了。
    高小六没有径直跑进赌坊,在路上收住脚,看向城门的方向。
    他呼哧呼哧夸张地喘着气,但眼中却是一片冷静。
    接到知客的消息后,他本要立刻就去捉贼,但知客让他要跟刘宴说一声,毕竟当初有过约定,刘宴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相护,他们则任何事都要告之。
    相护?都是屁话,刘宴就是防着他们监管着他们!会仙楼名义上是会仙楼,实际则是大理寺的牢房!
    他真想亲自出城去做一次墨者该做的事,而不是关在这个楼那个赌场里,纸上谈兵!
    上一次本来要成行,却被西堂抢先一步。
    高小六看向城门方向,这一次难道依旧看着等着吗?
    第56章 贼须除
    城门进进出出,不当值的几个兵士拿着一封邸报在说笑。
    “又有了啊。”
    “还劫持那么多钱财。”
    “哎,说起来墨徒……”
    他们停下说话,转身去看旁边的人,旁边的人虽然抱臂靠着墙上,看起来也在懒懒晒太阳,但与其他休息的兵卫不同的是,他一双眼始终盯着城门进出的人。
    “张元。”一个兵卫拿着邸报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记得你就是因为墨徒被免职的,你看,现在又有墨徒作案了。”
    张元抬手挥开了眼前的邸报,看都没有兴趣看。
    “不奇怪。”他只盯着城门,似乎都不眨眼,冷冷说,“有一就有二,有样就有学,一贼不除,贼出不穷。”
    他们说着话,从城门奔来一队官差,裹着斗篷,身上马背上器械齐备,一看就是有外差。
    在路过城门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径直而过勒马停下。
    “张头儿。”其中一个官差喊了声。
    张元的视线落在这个官差身上,见是自己在京兆府带过的差役。
    不止一个,三个人都在。
    他们跳下来,眼神带着兴奋:“头儿,我们……”
    “别叫我头儿,我现在守门呢。”张元说,笑了笑。
    “习惯还没改过来。”一个差役笑说,又忙道,“你猜我们要去干什么?”不待张元问,就主动说,“我们去督促地方官府抓墨徒。”
    张元哦了声,旁边的城门卫忙举着邸报七嘴八舌“这个吧。”“还挺快啊。”“朝廷要去督查了?”
    那差役点头:“是,陛下命速大理寺过问这件事,刘寺卿便抽调人手督办。”
    说着又看张元。
    “头儿,我们还记得你的事呢,所以主动请了这个差事。”
    这种外差不是什么好差事,地方官府不好打交道,差事办不好回来还要挨骂,且缉捕凶徒很是危险。
    张元终于肃重神情,抱拳一礼:“一路辛苦。”
    几个差役笑着还礼,公务在身也不便闲谈,跟张元告辞上马疾驰而去。
    张元目送,再次靠着城墙盯着进出城门的人。
    ……
    ……
    火把照亮了小山村,犬吠声声,夹杂着马蹄脚步,这喧嚣,以及官袍兵袍让刚遭受了劫难的村民得到了很大的抚慰。
    “穿着打扮是什么样……”
    “他们说了什么……”
    “一行多少人?”
    听完村民们的哭诉,查验过伤亡损失,官兵们汇集到带队的首领面前。
    “只打伤了一些人,没有杀人。”一官兵说。
    “每家每户只抢一部分。”另一个官兵说,“说什么要扶助其他弱小,让大家不要难过,这是在积德行善。”
    首领听了都笑了,骂了一声脏话:“抢劫倒成了积德行善,什么鬼话!”
    “这就是墨徒的做派吗?”官兵们也神情古怪问。
    “反正上边给的信息是这样描述的。”首领拿着文书借着火把看,一面说,“穿草鞋,穿着简朴,自诩行侠仗义。”
    看完了自己也撇嘴,真是古怪的门派。
    他收起文书。
    “问清楚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官兵们点点头。
    “要不要在附近也搜查一下?”一个官兵想到什么,指着不远处,“我记得这边的山头有一群匪贼。”
    首领看了眼前方:“那群匪贼啊,我知道,上次围剿过一次,所剩无几,也吓怕了,也就敢下山偷个鸡鸭羊。”
    目前完成朝廷交代的事要紧。
    那可是墨徒,皇帝过问,大理寺督办。
    而且上边说了,那些墨徒极其擅长伪装,尤其是酒楼茶肆匠工行。
    酒楼茶肆匠工都是聚集在城池中的。
    “你们。”他伸手指了指一队官兵,“去那边警告一下那些山贼。”
    至于其他的人马还是不要浪费在这里。
    首领摆摆手示意:“其他人跟我走。”
    伴着嘈杂人马远去,小山村再次陷入夜色中,犬吠也渐渐平息,偶尔传来伤者的哀嚎和亲人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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