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龄大了一点倒是不好再像小时候那样嘟嘴卖萌,那看起来很像弱智,姜岚不死心的又摇了摇他的衣角,开始卖可怜:“外面的东西都没有我们国家的好吃,他们的路太多了我都记不熟,而且爸爸整天不在家,家里也没有哥哥,没有陶姨。”
    他脚下不停,但是表情明显的柔和了下来,姜岚再接再厉,故意提起某个容易勾起往事的话题。
    “你不在我身边我迷了好多次路哦,我在布鲁塞尔的街头看到一个背着画板还跟哥哥长得很像的人,我不知怎么的就跟着他走了一路,人实在太多我不小心把他跟丢了……我转了三个多小时候都找不到回去的路,后来还是有个好心的比利时阿姨看我可怜把我送回了家。”
    这确实很像是她会干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个笨蛋……江言脚步慢了下来,脑海里不知怎的再次想起四年前在游乐园的那件事情,过去多年,现在已经感受不到当初的那种恐慌感,但是他经历过恐惧之后,那种感觉却一辈子的烙印在他心里。
    他们不能单独离开太久,走回酒店楼下时,姜岚趁机蹭了蹭他的胳膊,轻轻的道:“哥哥,离开那么多年,我最想你。”
    江言甩开她的动作停了一瞬,只觉得她比以往顺眼了许多。
    开学第一天,姜岚被一群比她大了好几岁的同班同学围观,甚至走在学校里时总有很多人边打量她边和身边人窃窃私语,被誉为天才的她虽然成功比女主更出名,同时也更被人孤立。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男主,而不是圣母光芒普照大地,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她迅速收拾东西奔向男主的班级。
    拜昨天她“成功勾搭校草”的福,很多人都知道了她这么一个人,有人见她毫不避讳的走到高二a班都好奇的停在原地张望。
    姜岚在走廊足足等了十分钟a班的老师才意犹未尽的停止讲课,一个个学生从里面窜出,按照校园文定律,男主不是第一批走就是最后一批离开,而江言的个性明显属于后者。
    江言慢条斯理的整理好书本,书包往肩上一甩就要离开,一个女孩子叫住了他。
    这时候班里只剩他们两人了,相貌秀美的女孩鼓起勇气,略带紧张的说:“江言同学,请你等一下。”
    他回头,新转来的插班生正扭着衣角忐忑不安的望着自己,江言难得的挑眉,他就这么可怕?
    宁素迎看懂了他眼里的询问,更加紧张了起来:“那个,他们都说你成绩是最好的,我又只记住了你的名字,就……就想请问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笔记借给我。”
    江言智商高众所周知,别人在研究第一页课文时他已经学到了第二十页,所以他的书上标注的都是老师未讲的那些内容,不过听说眼前这个女生在以前的学校成绩也是数一数二。
    有趣,他放下书包翻找,然后把书递过去。
    宁素迎感激的接过,别人都说他毒舌冷淡,她以为这样的人会很难相处,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他人那么好,她道谢时眼神在他清隽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江言略微颔首,又重新把书包甩上肩,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且不少男生都这么做过,可这个随意的动作由他来做却让人觉得帅气无比。
    然而就是这么帅气的一个人,碰到姜岚却帅不过三秒。
    “哥哥!”
    江言的表情瞬间龟裂,宁素迎朝声源望去,只见门口调皮的探出个小脑袋,然后那人大步朝他们走来,她大眼睛水汪汪的,脸上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水灵灵的小姑娘古怪精灵的样子。
    长身体的青春期是最能看出人年龄的阶段,宁素迎看看她再看看江言:“这是你妹妹吗?好可爱。”
    哦,是未来的情妹妹。姜岚笑眯眯的走过去:“小哥哥,这大姐姐是你同班同学吧?”
    不是同班同学的话,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只会是往他身上扑的女孩,宁素迎正要点头避嫌,却见到小女孩把她忽略不计,拽着江言的衣角就往外拖。
    神奇的是拒人千里的江言虽然面上不悦,却也真的被她拽走了,宁素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小女孩,也太霸道了。
    “陶姨说今天要做醉鸭呢,我们快回去吧!还有哦,陶姨是你妈妈你想什么时候吃都行,我难得吃一回所以今晚你不许抢我肉吃!”
    更令宁素迎没想到的是,江言在今天首次开了口。
    “不行,鸭腿是我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处于变声期,许多男孩整天操/着公鸭嗓嘎嘎的说话,但这个少年声音清朗干净,竟是好听极了,宁素迎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呆愣了好一会儿。
    成功截胡的姜岚借着侧头跟江言叽叽喳喳说话的功夫往回望了一眼,果然远远的看到女主站在走廊上正望着他们的背影。她撇撇嘴,就算你们家住在同一个方向又如何,从现在起陪他回家的人只会是老娘。
    他们回到江家时,江家夫妇已经回来了,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江政,你在外面胡闹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把人往家里带!你还要不要脸!啊?你这个混蛋!”
    “够了!我说了多少遍她只是我的助理而已,她衣服不小心被弄湿了我才好心带回来把你的衣服给她换上。”
    “换衣服还需要洗澡吗?!不是她衣服湿了吗?你围着浴巾躺在床上干什么?!”
    “我衣物也脏了!她用着浴室我来不及换上衣服你就回来了,我要是真找女人我干嘛往家里带?还是挑你快下班孩子快回来的时候,我疯了吗!”
    “呵!江政,相识近四十年你爱玩什么花样我会不知道吗?!你这个负心汉!不要脸!”
    他们站在没关紧的门外,门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夹着几声男女的怒吼,姜岚朝面无表情如雕塑般站着的江言看去,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参与进去让江言更难堪得好,然后她悄悄的往后倒退。
    这时屋里不知怎的诡异的一静,几秒后传来江妈的声音:“江政,你不该耽误我这么久,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过,既然我们都这么痛苦,那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语气平静得诡异,接着传来利器被砍空的声音,察觉不对的江言立刻往里飞奔,姜岚赶紧跟上去,怕被邻居发现还锁上了门。
    不是她不留后路,是现在的人都太冷漠,你求救不一定得住帮助,甚至他们还冷眼旁观的拿出手机幸灾乐祸的录下来,类似的事情她看得太多太多。
    屋里江母拿着菜刀追着江父砍,江父一边躲一边把能扔能砸的全都朝江母招呼过去,江父不小心的滑了一下脚摔在沙发上,江母逮到机会高举菜刀就要往下劈,那架势,真的是恨不得把江父劈成两半才好。
    江言箭步冲上去险险的抓住江母要砍下的手,他泪流满面哀求的对江母说:“妈!我已经没有了家,你们还想我没了爸妈么?”
    ☆、第三十九章 竹马入碗5
    江母被江言抓住手后,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瞬间心酸得厉害,眼里的泪水也跟着吧嗒吧嗒的掉。
    女人都是冲动的,但也是最容易心软的,可男人就不一样了,江父心有余悸的逃过了一劫,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他双手抱起木躺椅就朝江母这里砸,气头上的他完全不顾他们母子躲不躲得开。
    那样子,江父也是真的是不顾他们死活了。
    姜岚赶紧手快的用力把江母拉开,江言侧身一避心里的怒火也一下子被挑起,迅速拿起桌上还完好的花瓶倒掉里面的花和水就朝江父疾步走过去。
    姜岚边半抱着大哭的江妈妈安慰的拍她的背边注意着他们父子俩,见江言如此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么大的花瓶,若是江言尽全力砸下去江父肯定不重伤也落不到好,她不想他将来被人指指点点骂他不孝,她急急的唤了声“哥哥”。
    江言听到她的声音动作停了一秒,但他依然神色冷峻的靠近试图反击的江父。
    江父身边的东西都已经都抡空了,他已手无寸铁,而且根本不敢相信他养了只白眼狼:“江言!我是你爸爸,不要忘了是谁把你从小养到大!”
    这时江母也缓过神来,那股强烈得想杀人的恨意也逐渐隐忍下去,打杀江政都该由她来做,她不该让他们父子自相残杀,她不想儿子被关进少管所,她不能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想起身去拉他,可是她的脚已经麻了:“阿言你回来!不要冲动!”
    江言眼里的泪还未干,发白的唇抿得死紧,少年的身高已经一米七多,他还是坚定的走到眼江父面前,带着一股狠劲把大花瓶举过头顶,静静的和眼含震惊的父亲对视了几秒,他可笑的发现自己的父亲看着他的眼里竟然还有恐惧。
    怕吗?在我身上留下那么多伤疤的你竟然也会怕?当年所承受的伤痛历历在目,江言不再犹豫,在她们的惊呼声中狠狠的砸下去。
    “哐啷”,半人高的花瓶在江父身边碎片四溅。
    江言冷冷的和江父对视,随后把视线扫向散了一地的碎片,淡漠的说:“这是我们的家庭,也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路过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江妈妈身边时,轻轻的道:“不必再顾虑我,离婚吧,这么多年来,我也每一天都活得很痛苦。”
    他的语气平静又极轻,等他关上房门时江妈妈再也忍不住的伏在地上嚎啕痛哭,江父也不闹了,一言不发的开门离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江妈红肿着眼哑着声音说:“阿岚,抱歉了,你先回去吧,改天再过来玩。”
    没参和前她离开就离开了,既然都这样了哪里能轻易走人,姜岚摇摇头:“陶姨您自小就待我好,我都已经把您当成我……妈妈了。”她吞了下口水,把到喉咙的‘婆婆’二字狠狠咽回去,“这个家我也很熟悉,我在国外几年也学会了不少菜式,您回房休息吧,哥哥那边我来照顾。”
    女孩一如当年乖巧懂事,惹得江妈妈又抱着她哭了一场才肯回房。
    原本整洁的江家现在一地狼藉,姜岚默默的打扫好,基本上整个房子易碎易损的物品都被她扫进了垃圾袋里,厨房还有江妈买好的一大堆菜。
    以为会是高高兴兴的一场聚餐,没想到最后不欢而散。
    江言的房门并没有锁紧,姜岚端着饭菜进去时屋里漆黑一片,借着外面的光看见他坐在写字桌前以左手撑额的面对着窗外。
    他是安静的人,可这样的安静惹人心疼。
    她放好托盘走到他的身后,姜岚把左手轻轻搁置在他的左肩,他闭着眼纹丝未动,她也不说话只固执的等着他。
    十分钟后,姜岚默默抽回了手,在她转身后他轻声的呢喃已入耳。
    “林岚,幼时我对你并不好,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
    你只记得你对我的坏,却不曾想起你也对我好过。
    没错,年幼的江言没少欺负过她,可是其他想欺负她的人也都被他收拾得很惨,她生病时他也会在半夜跟着江妈妈一起守着她,她不开心时他也会买她爱吃的蛋糕推说是江妈妈买给她的,还有很多,只不过他从不让她知道。
    她故作轻松的说:“不如将来你对我再好一点以作弥补,我也是不介意的。”
    今晚的江家母子是食不下咽了,家里又有一个嗷嗷待哺的林父,姜岚把房子再收拾了下就离开了江家。
    过后江言还是面色如常的去上学,他为人冷淡依旧,宁素迎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同,这天放学后她特意留在后面。
    “江同学,很感谢你的笔记。”她把黑皮书递过去,假装不经意的道:“你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感觉你这几天好憔悴呢。”
    江言之前对她的那点好奇已经被家里的事情给磨光了,此时更是没心情搭理她,看也未看她一眼,接过书随口敷衍:“没睡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话呢,宁素迎开心得心里直冒小泡泡,虽然这几天她交了不少朋友,但是江言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毕竟江言比别的男生好看多了,而江言这样的人,对同龄的女孩子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第二天放学她还是留在最后,青春少艾的女孩走到江言身边,把一个精致的小包递过去,少女扬起甜甜的笑脸:“给你,这个是有助睡眠的安神香包,味道很淡的。”
    蓝色的小香包明显被人精心包装过,江言垂眸看,一只纤细的小手把它捏走,他侧头,果然看到林岚那个小坏蛋看着他笑眯眯的晃了晃香包。
    嗯哼,姐姐不过是被老师留堂了几天而已你就蹦哒得欢了是不是,姜岚提着香包对表情微僵的宁素迎笑得一脸真诚,说:“大姐姐,不管味道淡不淡好不好闻,哥哥他都不爱这种东西的,既然哥哥不爱而这又是大姐姐的一片心意,不如,大姐姐送给我如何?”
    宁素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扭头看向江言,江言拧着眉首次回望她,眼中的意思只有三个字:不行吗?
    宁素迎不知怎的心中来了气,她可是为了他花了好几个小时亲手挑选的干花又亲手包装好的,她一片心意就是为了送他,可是谁知他并不在意……
    “……既然这样,那你就拿去吧。”
    不是说女主是圣母型的吗,这不情不愿又施舍似的语气哪里像?还是说她只是在男生面前圣母?姜岚沉思,捏着小香包研究了几秒,然后坏心的朝窗外招招手:“韦一刀快来,我有东西送你哦。”
    这时江言和宁素迎才知道窗外还有个人在,盯着他们看了很久的孟韧背着书包进来,江言倒是认出了开学前一天对他抱有莫名敌意的男孩,宁素迎就更夸张了,惊呼道:“小韧,你怎么在这里?!”
    姜岚小婊砸边把宁素迎送给江言的小香包塞到孟韧手中,边假装惊讶的说:“咦,你们认识啊。”说完凑到江言身边围观。
    孟韧盯着掌中原本属于另一个男生的香包像是盯着一只苍蝇,但他也清楚这是她精心准备的,他到底没舍得丢,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白兔姐姐,好久不见。”
    那模样不像是两年未见,而像是隔了一辈子,姜岚很确定孟韧看向宁素迎的眼中含着又爱又恨两种极端的情感,这真的不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该有的情愫。
    然而剧情变动了又怎样?姜岚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日/狗,哦,还是日江言会比较上档次些。
    宁素迎偷偷看了江言一眼,尴尬的对孟韧说:“不要再叫这个名字了,你们家都搬走了两年,所以不知道我们家都不这样叫我了。”白兔是她妈妈给她取的小名,她觉得俗气又难听,长大了点实在忍不下去就再也不让别人这么叫她了。
    白兔?江言瞬间想起开学前一天遇见这个少年和林岚时的情景,白兔,大白兔奶糖,好像有什么关联可又觉得说不通。他看看身边一脸无辜的林岚再看看那个刻意无视他的少年,决定把那天他们诡异的对话抛到脑后,也许,是他想多了。
    他不是个爱八卦的人,既然如此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书包一甩,对姜岚道:“走了。”
    主导这一切的姜岚面上静静的看着他们叙旧,脑中快速的盘算在明年把孟韧和宁素迎送作堆的可能性,江言出声后她瞬间回神,笑眯眯的跟宁素迎和孟韧挥挥手,别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方才在想如何算计当事人。
    姜岚小跑的跟在江言后面,一副乖乖巧巧、听话得不得了的样子。
    自从江家夫妇那天大闹了一场后就像是纸糊的窗终于被捅破,他们两人也不再辛苦维持着模范夫妻的形象,江爸爸白天工作晚上夜不归宿,江妈妈也在等待中彻底变得麻木,甚至她现在也时常不着家。
    两人各玩各的,却苦了“独守空房”的江言。
    知人不必言尽,言尽而无友,这句话或许用在他们身上不太合适,但是意思差不多,所以姜岚不再过问他家里的事情,只是最近爱把他拉到林家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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